“同學們!我決定了,從今天起,我們的英語社改名叫‘西子外語社’,由顧哥做我們的注席,我只負責平時的事務。

兩個月之內,我們會有更多的外國電影和小說可以接,但是人工標準也會暫時降低一些。如果不信顧哥,不信任我的,我也不強求了。如果願意繼續一起幹下去的,大夥兒還是好兄弟!”

跟顧驁聊完之後,馬風就意氣風發地跟他的“測試版十八羅漢”喊話了。

他知道肯定會有人不服英語社就這此改換門庭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是學校裡的學生會社團,都有人因為看不起換個領導而退社的呢。

不過馬風絕對不會手軟,看到了顧驁的實力後,緊跟顧哥的步伐、抱緊顧哥的大腿,就是馬風最新也最堅定的覺悟。不能跟他一起貫徹這種變化的,他不吝清洗掉。

別說,還真有人這麼幹了。

“我退出!”

“我也退出!”

英語社裡兩個還算帥氣的男生,一個名叫劉哲,一個名叫黃琛,在初步瞭解了條件變化後,立刻宣佈了退出。

反正他們也才藉助馬風的渠道賺了幾美元小費而已,經濟利益並沒有大到讓他們患得患失、願意一直給馬風賣命。

馬風接來的譯制片和翻譯小說的單子,目前還沒多到讓所有人都有資格分到,至少三分之一的英語社社員,此前唯一賺到的錢就是外國人的導遊小費。

而這幾個挺帥氣的男生,本來就是奔著“貌似有不少美女被馬風的社團吸引來了,所以也跟著來參加活動、接近女生”的目的。

此前因為馬風的外貌足夠安全,他們才甘心留下。現在看到大佬換成了比他們俊朗挺拔得多的顧驁,這些本來以帥為撩妹賣點的男生,就不甘心了。

從此以後,有顧驁這個天心之皓月擺在那兒,社團裡的美女怎麼還會正眼看其他的腐草之熒光?

既然如此,不如另起爐灶。

“老劉,馬風怎麼跟開茶室的店家合作、怎麼偷偷攬外國客人的導遊生意,咱也看在眼裡了。西湖邊一整圈的公園呢,馬風也就能佔這一個點。

大不了我們去北邊白堤上開個攤兒,自立山頭也做涉外導遊生意。等到有錢了再拉學妹進來,總好過在這裡被這麼帥這麼有錢學歷還紮實的人壓著打。”

“小黃你說得是,咱寧為雞口,無為牛後!人比人氣死人吶。要麼自己幹,要麼跟個長得比自己醜的老闆。”

這兩個還算小帥的男生,就這樣離開顧驁的威壓光環,自尋出路了。

最後還有一個挺醜的女生也自願被拉走了。

測試版十八羅漢還未完成內測,就只剩十五個了。

這個結果微微有些出乎顧驁的預料,他奇道:“你們這些同學都這麼有野心的麼?好功利現實啊。”

馬風嘆道:“我們是大專生,不比你們本科生。過完暑假就是最後一年了,已經要實習了。很多人都在考慮未來怎麼來錢,自然巴結一點。”

顧驁一想,果然是這個道理。

其實,77級高考的那些學生,即使讀了大專,很多人最後的成就也很高。其中有一小撮運氣最好的,甚至比除了清華北大之外、其他排名前10學校的本科生都混得好。

這裡面的關鍵,就在於這幫人比恢復高考後的首屆本科生早一年畢業80年後,國家開始糾正歷史遺留問題,就會空出來很多幹部崗位。這時候,早一年踏上工作崗位,說不定就把最稀缺的肥缺給填上了。

所以,這種優勢只對於77級大專生有效,因為他們畢業的時候,是一片真空藍海,完全沒有競爭對手而如果是78級大專生,就跟77級本科生一起畢業了,那將毫無窗口期時間差優勢。

也難怪馬風那些同學,有幾個已經認清了形勢,並且頗有野心,不甘心居於人下了。

“那你洩氣麼?”顧驁繼續追問。

“不洩氣,留下的都是真兄弟。我這輩子就認準了,跟著顧哥您混,比我自己怎麼搞都有前途。”馬風回答得很仗義。

顧驁覺得很滿意:“行,你能接受這個心理落差,那就最好到時候,我也可能會推薦朋友同學加到這個社裡來,肯定會做得比你現在大。先走了的,那是他們沒眼光。”

馬風聽了頻頻點頭,最後讓顧驁給弟兄們說幾句鼓舞士氣的話。

顧驁也不玩虛的,稍微說了幾句,然後宣佈請客,帶大家吃頓好的。

所有同學歡呼雀躍。這年頭,好吃好喝比畫什麼大餅都有用。

馬風提議:“大家連腳踏車都沒有,別處太遠了,去奎元館吃麵吧。”

顧驁:“第一次見,鼓舞士氣怎麼也得正餐吧,吃麵多沒檔次?”

馬風:“送行餃子迎風面,怎麼不行了?您怕沒面子,點最好的面,4塊錢一碗的蝦爆鱔,大夥兒一年都捨不得吃一次呢。”

“那就按你說的。”

……

大夥兒步行十幾分鍾,找到了解放路上的奎元館,這裡算是錢塘最老字號的高檔麵館了,跟吃正餐的樓外樓、做小吃的知味觀齊名。

因為並非正餐的點兒,客人並沒有坐滿。

“先生,請讓一讓可以麼?我們要拍照。”

顧驁剛剛走到店門口,被一個穿著還挺得體的女遊客喊住了。

顧驁下意識看了看,她對面站了個男人,手裡正拿著相機呢。

他也就紳士地站定,等對方拍完。

不過那個女士似乎是看顧驁穿著也挺不錯,靈機一動,請求道:“先生,您應該會用相機吧?要不幫我們一起拍一張吧。”

顧驁一撇嘴,接過了照相機,那個男人也就站到女士旁邊。

“請把鏡頭抬高一點,一定要拍到店的招牌哦,人下半身拍不到不要緊。”

顧驁依言拍了,然後把相機交還給對方。

一堆人一起進店。

一個女店員以為他們都是一起的,連忙過來招呼:“同志吃些什麼?這是選單。”

那女客拈著蘭花指,拿過選單掃了一眼,嫌棄地說:“這種鄉下地方,真是沒什麼好吃的。要不就勉強來兩碗蝦爆鱔吧?”

男人很配合:“蝦吃不來的,我喉嚨癢。”

“那就不要蝦,鱔絲面。”

“油膩死了!還是陽春麵好,清爽!”

“服務員,陽春麵兩碗!”

女服務員簡直滿臉黑線:吹了半天牛逼,結果還不是兩碗陽春麵……

但她還是忍住了,輕聲問:“那四桌客人呢?”

“我們不是一起的。”

女服務員只好又觀察了一下,估計顧驁是後面這夥人的頭目,便有氣無力地問:“幾位吃什麼?要看選單麼?”

反正國營時代也不在乎服務態度。

顧驁:“蝦爆鱔……”

“容易喉嚨癢哦,別玩這套了忙著呢。”女服務員有些急躁。

顧驁:“不癢,就蝦爆鱔,十六碗。還有什麼別的冷盤看著上。”

“……我們的蝦爆鱔雖然用的是水產做澆頭,但也要收肉票的哦,一碗要四兩肉票。”女服務員確認道。

“我直接拿外匯也要票麼?當然你不收外幣要全國肉票也行。”顧驁沒舍得拿出美元或者港幣來,因為那些官匯太低,所以拿的是家裡的盧布。

這種頂級的、有招待外賓許可權的老字號,自然也認識盧布,女店員立刻二話不說去了。(80年起國家會發行外匯券,到時候外幣就不能在國內直接用了。如今還沒外匯券,幾種最主流外幣還可以在涉外招待場所用)

十幾個馬仔見狀,與有榮焉的同時,也忍不住偷偷竊笑。

“還是顧哥爽快,說蝦爆鱔就蝦爆鱔。”

“那桌好能折騰,把貴的東西統統點評嫌棄一遍,最後還是吃陽春麵。”

“早知道吃陽春麵,外面攤上一毛錢一碗都有,還來奎元館作甚,白白貴三倍。”

顧驁聽了,只是笑笑,並不說話。不過也算是對時代百態有了新的心得:看來不管什麼時代,都有一票微商式人格,吃飯只是為了發朋友圈的。

就算沒有朋友圈,還能存在相簿裡等親戚朋友來做客,然後給大夥看。

顧驁素來不喜歡傳銷,決定眼不見為淨,就跟馬風打了聲招呼:“我先洗個手,一會兒菜上了你招呼大家。”

然後,他就躲到外面抽根煙靜靜心。

顧驁走後沒多久,第一碗蝦爆鱔就上了。馬風不好意思先吃,想等顧驁回來,就擺在空位上沒動。

誰知隔壁桌那個男同志,又趁機拿著相機過來,對著這碗麵搶拍了一張。

連馬風都看得好氣又好笑。

他心念一動,突然抓住聞鶯的手:“鶯鶯,你覺得顧哥怎麼樣?是不是又比我帥又比我出息?”

聞鶯臉一紅,早已看穿了馬風的詭計:“你少試探我了!做人要自信,不要疑神疑鬼我看重的不是錢和帥,是你的品性,有擔當,又敢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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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一輩子保持自信,堂堂正正做好自己,我就跟你一輩子。至於別人條件是好是壞,關我們什麼事,我知道那不是我們把控得住的。”

聞鶯本來還有些朦朦朧朧地吊著備胎,不過此刻看馬風有動搖和懷疑,她只能厚著臉皮把話徹底說清楚。

說著說著,她就忍不住臉紅了。

馬風大喜,也不顧還有好幾桌哥們兒、學妹在旁邊呢,緊緊抓住聞鶯的手,壓低音量賭咒發誓:“鶯鶯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只要你跟著我,我就對你好一輩子!”

“聊什麼呢,這麼激動。臉色都憋得這麼紅。”原來是顧驁估計菜上得差不多了,抽完煙也就施施然地回來了。

“沒……沒什麼,顧哥,要不來點酒吧,今天也是大夥剛認識你,沒酒說不過去。”馬風連忙岔開話題。

“行,那就來幾瓶,儘量別喝大了。我就不要了,一會兒還開車。”

“你開車去火車站?那誰把車開回來?不如就叫個三輪車唄。”馬風看顧驁不喝酒,有些掃興。

“不是去火車站我自駕開回京城。”顧驁解釋道,

“我爸說,他想明白了。小車這玩意兒,還是要有德者居之。他副廠長都還沒當上,就先把坐小車的派撐起來了,太招人恨吶。反正他駕駛證也還沒學完,就讓我開去京城用半年先。”

馬風驚了:“直接開回京城?對了,這麼說伯父年後就能升副廠長了?”

“明年3月份開完會吧,立了這麼多政績,不出意外陳廠長要調到京裡去了。其實我是不在乎這些的,但老人家高興,那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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