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這次的事兒,既然是透過領導安排的,我理應效力。但這麼做的後果,你清楚麼?有沒有充分向上面彙報過?”

從京城飛往巴黎的航班,在莫斯科經停休息的時候,顧驁依然不忘給秦國綱敲敲邊鼓。

2月份的莫斯科簡直冷得變態,所以飛機加油維護的時候,乘客是必須到休息室裡等候的,絕對不能坐在機艙裡等。否則飛機動力關閉後,人一會兒就凍成冰棒了。

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這次還帶了保鏢、翻譯和隨員,總共好幾個人。畢竟這種大事兒,國家也不許兩個處長單獨出差、一點下屬都不帶。但隨行人員都很有眼色,不會打擾領導私下聊天,都坐得遠遠的。

秦國綱還在那兒不停地搓著手,顯然是剛才衝進擺渡的電瓶車前那十幾秒鐘時間差裡,就凍得不行。

不過,寒冷似乎依然澆熄不了他對於立功的急切,渾然不覺已經墮入同僚彀中:“我們不賣,法國人也會賣,這有什麼怕的。反正外資外貿的大領導,都知道這事兒的,軍工部門也是力挺。”

顧驁年輕火氣旺,倒是聲音一點都不哆嗦,他繼續沉穩地確認:“那外交部應該還不知道吧?”

秦國綱微微一窒:“這關外交部什麼事兒!”

“如果客戶把武器拿來給新使用者用之後,就可能會有關係了。”顧驁儘量把自己該撇清的都撇清,讓被功勞衝昏頭的同僚扮演上竄下跳的角色。

秦國綱壓低聲音:“領導的意思是,等第一批賣出去了,再找外交相關部門通氣咱現在的關鍵是能耐都沒有,咱瞎叫喚啥?先要證明了咱有這個實力,喊話底氣才響。不然人家還當我們放空炮呢。

再說了,上一階段是透過氣的,也沒人說什麼,這不就是循序漸進稍微加點料麼。你見過哪個廚子拿到執照了,以後每次做菜多用款新佐料還申請備案的!”

秦國綱這番話,道理還是很足的。因為之前賣山寨法國醫療裝置的耗材、乃至後來法國武器的耗材,都是經過全部有關部門手續的,絕對合法。

從去年9月到現在,5個月裡,每次都是一步步循序漸進往前拱,總不能每次稍微加點料就全部再知會一遍手續吧?那響應速度,生意還怎麼做?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這次畢竟是導彈,如果真能賣出去,事後備個案,也讓上面知道我們有能力走這個渠道賣出導彈,別留下自作主張的惡名。”顧驁一副很謙遜的樣子。

“你就放心吧,老弟,我跟你打開天窗說亮話在我眼裡,這是個表功的機會,我還怕你搶呢。你既然那麼膽小怕事,要把匯報工作的機會讓給我,我求之不得!”秦國綱一副猛打猛衝的姿態。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這次我全力以赴。”顧驁把秦國綱擠兌到拉仇恨也佔功勞的位置上後,不著行跡地選擇了隱身,他還臨時補充了一句,

“對了,到巴黎之後,你自己先去摩納哥,找朱塞佩先生吧。我在巴黎逗留一陣。”

這話,顧驁在國內時從沒提過,也是到了此刻已經身在莫斯科、開弓沒有回頭箭,才跟秦國綱攤牌。

秦國綱瞳孔瞬間變大了一些,壓低聲音驚詫道:“你想幹什麼!”

顧驁面無表情、立著衣領,嘴唇幾乎不動地說:“反正是為了幫你,你要成大事,就別多管細節。我是跟摩納哥王室拉交情呢。”

“但親王和王妃眼下都在摩納哥啊。”

“有些跟我年紀相仿的私人朋友,在巴黎唸書呢。”

“在巴黎唸書?那豈不是……”

“別問!反正我保證幫你打通上層關係。你當我是朋友,報告知道該怎麼寫。如果你非要刨根問底公事公辦,我也無所謂,大不了這次的合作吹了就是。”

顧驁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秦國綱也知道顧驁不是叛g之輩,估計是跟外國人有些私交比較好。

為了自己的功勞,他只能聽顧驁的。

“行,我給你保密,只要你最終跟我們一起按期回國。你要是滯留久了,我也幫不了你。”秦國綱咬牙如此表態,就算是達成共識了。

拉個打掩護的盟友真是不容易啊。

……

從巴黎機場出來後,秦國綱就帶著隊伍裡其他人,借了一輛大使館的中巴車,吭哧吭哧駛往摩納哥。

有些隨員對於顧驁的消失頗感奇怪,但秦國綱為了自己的功勞,一口咬定了顧驁的單獨行動是計劃安排,讓下屬們別廢話。

顧驁單獨行動後,先是給蒂芙妮公主此前秘密留給她的住處電話撥了過去,然而接電話的人表示公主不在家,也不在學校。

顧驁問及對方行蹤時,那些公主的隨侍人員顯然很警覺,顧驁花了好大的勁兒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及他和公主的交情(當然有些交情不能說,說淺顯的部分就夠了),總算是打探到對方去了巴黎第四大學玩。

顧驁這幾個月來,雖然跟蒂芙妮公主沒有物理上的交往,但還是秘密打了不少國際長途的,很是關心了對方的學習生活,因此對蒂芙妮的生活近況很瞭解。

他稍微一捋資訊,就意識到,蒂芙妮是去找她姐姐玩了她大姐卡洛琳公主如今正在巴黎第四大學唸書呢,大四,這學期就要畢業了。

卡洛琳公主比蒂芙妮大了整整8歲,今年都24了,按說本該早已讀完本科。

人家是公主嘛,生活也比較隨性,兩年前大四的時候,明明只剩一個學期就能畢業了,結果剛好跟那個法國奢侈品大亨家的公子爺好上了,就很瀟灑地辦了休學結婚,學業便一直拖著。

如今兩年過去,激情淡了,離婚,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學期的課沒上完,於是回學校把書讀了,也算是轉移一下注意力,分散離婚導致的情傷。

說不定還存著“回到大學裡再認識幾個年輕帥氣的男生勾搭一下”的念頭呢事實上,這種揣測也不算冤枉卡洛琳公主,因為歷史上她的第二任老公,就是比她小三歲,是個義大利富家公子,她復學後認識的。她大四正式畢業後一年就又婚了。

顧驁既然掌握了情況,也不急著上門去找蒂芙妮,而是先在巴黎市內收拾一番,找個下榻的地方,再弄輛車

巴黎第四大學可是出了名的老牌貴族子弟扎堆的地方。蒂芙妮雖然不在乎繁文縟節,但顧驁也不能丟了她們家族的臉。

(注:這裡的“貴族”是本意,不是比喻,也就是真的是一堆有爵位頭銜的人讀書的地方。巴黎第四校區是原先的索邦神學院,專業都沒什麼就業價值,神學、哲學這些,就是給不用工作的貴族子弟讀的。)

“給我去第四大學最近的高檔酒店。”顧驁用英語吩咐計程車司機,連比劃帶示意對方才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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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多小時,在穿過了一層層連片的白牆五層小樓後,司機終於在其中一段停下。

“70法郎。”司機冷漠地收了出租車費後,就把顧驁晾下了,絲毫沒有送他進去、然後問酒店接待人員再拿點回扣的意思。

法國人是真的懶散,人工偏偏那麼貴,從機場到市區,堵車堵在那兒,也要按每小時30法郎收擁堵錢80年代在美國或者曰本,絕對還沒發展到為堵車單獨計價的程度,要麼就是談好多少錢,要麼就是按里程計價。

法國人的計較和慵懶,可見一斑。

顧驁本來還期待著可以在市區找到一個現代化一點的高檔酒店,但剛才車子開著開著,他就放棄了這個幻想。

巴黎核心市區是除了臭名昭著的蒙帕納斯大廈外、一樁摩天大樓都沒有的,全部是18世紀格局的老式四到六層白牆建築。

跟顧驁上輩子玩的《刺客信條:大歌命》一毛一樣,似乎歷史根本沒有給這座城市留下痕跡。

顧驁最後入住的套間,也完全就是老式公寓稍微改動了一下,房租還巨貴。

如今是冬天,居然還允許燒壁爐!法國人不怕pm2.5的嗎?!居然不禁用壁爐!

找好住處、放下行禮後,顧驁又就近找了一家車行辦理了租車他也想買車,但是沒那麼快上牌上路,而且他也沒在法國有效的駕照,所以必須租個司機。

他在美國時弄了運通的金卡,這些事兒當然容易辦,也不會有人刁難。

弄好這一切,顧驁才坐著他剛弄來的羅爾斯羅伊斯,穿過塞納河和西提島,直奔巴黎第四大學,伺機打探行蹤和蹲點。

不得不說,那大學的位置還挺不錯,建築結構也很典雅前身為索邦神學院的教學樓,本身就是那種教堂結構的建築風格。

而且隔壁就是中世紀歷史博物館、再往北100米有莎士比亞書店、聖朱利安教堂和聖薩維利教堂。

再往北100米,渡過半條塞納河,就可以看到河心西提島上的巴黎聖母院。

短短300米直徑的街區裡,整整五個大教堂。

連顧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在這種地方琢磨怎麼討好女人,會不會有瀆神的嫌疑?

不過,一看第四大學門口進進出出的男生女生,全都毫不在乎地一邊走一邊在街上當眾**,顧驁的顧慮很快就被打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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