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當顧驁多了30幾年的見識、後世看到的種種解密材料,與他三年多的外交學院學歷一結合、系統性的昇華之後。

在很多刁鑽的領域,他已經有不亞於頂級老奸巨猾政客的陰損奸毒。

至少在他有研究過的事件上,表現得像是如此。

餘者碌碌之輩,自然不是對手。而有心上進之士,自然會更加尋機跟他套近乎。

陸光復扯著顧驁,一直離開了教學樓上百步,終於不再表演,鬆開了他。

黑人同學停在陸光復四五步遠的地方,看陸光復用詫異的眼神看著他,便指著顧驁、很有情商地解釋:

“剛才這位顧先生向我打聽你,是我告訴他你的身份的,沒有給你惹麻煩吧。”

他也不說自己想蹭飯混臉熟交朋友,只說自己是“負責任,送佛送到西”,頓時讓陸光復的牴觸徹底消散。

“那真是太感謝了,我還沒確認,沒有意外的話,顧同學應該是我表弟。”

“那就好那就好。”黑人同學借坡下驢。

顧驁看穿了他們各自的顧慮,居中斡旋:“我剛才還隨口說請他吃飯的,要不一起聊吧,反正大陸如今也放開了,允許接觸海外親戚的,只要不是去灣灣。咱也沒必要遮遮掩掩。”

“好吧,是該找個地方吃午飯了。”陸光復看了看手錶。

“你們稍等一分鐘剛才走太快了,我女朋友還在隔壁自習室等我呢。對了,有沒有嫂子,叫上一起啊。”顧驁來的時候,沒讓蕭穗一直跟到課堂,所以那邊還在等著呢,走散了就不好了。

“你行啊,那接上弟妹一起吧,我就沒你本事了,來哥大唸書的華裔幾乎都是男人,白人才看不上我們呢。”陸光復下意識露出單身狗的苦笑,自嘲了一下。

1980年,在常青藤盟校唸書的華裔,如果找不到其他亞裔女生的話,校園戀愛確實有些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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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個六七年,隨著曰本人進一步暴富到“買下東京的錢就能買下美國”後,亞裔的處境才變好一些。

顧驁摟著蕭穗過來,介紹她認識新朋友,蕭穗也非常得體地一一握手。

因為是從未見過的親戚第一次會晤,顧驁自然要請吃高檔些的店。

他對後世紐約的頂級奢侈料理還有點瞭解,不過考慮到那些米其林三星幾乎都是以主廚個人的身份撐起來的,所以他前世記憶裡聽說過的店,如今多半都還不存在。

於是他選了個最簡單的辦法直接打車5公里,沿著第五大道穿過整個中央公園,趕到了時代華納中心大樓。

他知道,無論哪個時代,紐約最頂級、又不用預約也能找到空位的料理店,無論法餐意餐還是日餐,這裡都有。

曼哈頓的路挺堵,沿著中央公園的5公里,足足能開半小時。

所以一路上窩在計程車裡,陸光復就迫不及待問了顧驁很多問題,確認一些事情。兩人說的是漢語,也不虞黑人同學聽了尷尬。

“原來姑姑6年前就過世了……真是悲劇,唉,是爺爺虧欠她的。”

“姑父怎麼能離婚呢……原來是那個時代不得已而為之,好吧,我不該站著說話不腰疼,畢竟你們才是受害人。我代表爺爺道個歉吧。人死如燈滅,何必再計較上兩輩沒做好的地方呢,我們向前看。相信爸知道你們的情況後,一定也願意補貼幫助你們的。”

陸光復問了一些問題後,一開始還不肯承認灣灣一方虧欠了顧家。不過後來在顧驁擺出來的鐵證面前,也不得不低頭服軟。

“呵呵,我需要你們補貼幫助麼?”顧驁冷笑,不過也沒深入這個話題,免得傷人自尊太明顯。

從陸光復短短一兩個小時接觸的表現來看,顧驁雖然此前素不相識,對這個表哥的感官倒也不壞,他也不會把上一代人的恩怨遷怒於同輩人。

畢竟顧驁的親戚已經很少了。

聊著聊著,計程車已經到了時代華納中心。

顧驁直奔四層,挨個問過去,最後發現只有一家日料店不用預約排隊,顧驁就帶著一行人進去了。或許是因為如今在美國人的三觀裡,法餐還遠比日餐更高檔、有社交價值吧。

“不介意吃日餐吧?日餐吃起來比較慢,適合聊天。”顧驁照顧地問了一句黑人同學。

黑人同學當然表示不介意,他本來就是來套近乎、增進相互了解的。

顧驁坐下,直接點了4份90美元的午間主廚套餐,算上服務費和稅,總價480美元。

“你剛才說的100萬美元的原油期貨,不會是真的吧?”看到顧驁的出手,陸光復第一次認真看待起表弟剛才辯論時提到的金額。

本來他還覺得自己年長,今天這頓飯應該他掏錢,可是看著將近500美元的價格,他頓時有些退縮了。

陸家人並不是什麼超級有錢的人家。他來美國讀書四年多,就算有接私活以及靠成績好拿獎學金衝抵一部分開支,家裡累計也花掉了5萬美元,實在是奢侈不起吶。

他父親陸北伐靠著在士林官邸當低階侍從武官,認識的人面廣,所以他母系的親戚靠著這層積累的人脈做點小生意,分潤一部分反哺陸家,他才能來紐約讀書。

而正在陸光復驚訝之間,第一道前菜就已經上了,那奢華的菜式,明顯是陸黑二人從未見過的。

“100萬美元而已,拿出家產的兩成豪賭一把,有時候也挺好的,反正我年輕嘛。”顧驁一點都不當回事的樣子。

陸光復這下是徹底震驚了。

他沒想到,大陸來客居然這麼有錢。

完全顛覆了他多年接受的宣傳。

“表弟,你到底是學什麼的?怎麼會在投資上這麼大手筆?”陸光復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一個哥大金融系畢業的,居然在期貨投資上還不如一個外行大手筆。

雖然目前還無法證明顧驁的投資能不能賺。

哥大的金融系,可是號稱華爾街大鱷子弟的後花園、全球排名第一。一磚頭丟過去砸死十個學生,七個家裡都是華爾街的銀行家/券商。

面對疑惑,顧驁當然要回答:“我學國際關係的吧,或者說,外交專業我是大陸外交學院的,一所外交部專屬的專門學校。”

陸光復當然沒聽說過外交學院這種靠行政權撐起來的學校,想了想後,才恍然大悟:“哦,那就是跟我們的喬治敦大學差不多了?屬於專門學校?”

“可以這麼理解。”顧驁也找不到更恰當的比喻。

喬治敦大學,在世界上並沒多大名氣,在美國國內也比常青藤八盟校弱一級,常年只能勉強排進美國前20名的大學。

不過這所學校的區位和歷史,就註定了它在特定領域很強該校建立於1789年,也就是華盛頓當選總統、美國正式開國那一年。而學校的選址,也正是在首都哥倫比亞特區。

(注:美國首都選定後的前10年,只能叫哥倫比亞特區。要到建國10年後的1799年,華盛頓逝世後,為了紀念華盛頓,才把首都改名為華盛頓d.c)

從喬治敦大學建立之後,這裡就約定俗成有了一項使命:讓退任後的國務大臣發揮餘熱。

國務大臣也就是後來的國務卿,其實是同一個詞,國內翻譯不同,是因為美國早期的國務卿其實要輔佐總統幹很多事情,當時只有一個“部”。

後來才慢慢分出越來越多的“部”,國務大臣的職權一塊塊被分出去,最後只剩一個相當於其他國家外交部長的職權,漢語裡也普遍習慣把其他職權分完後的那個角色,翻譯成“國務卿”。

這項歷史200年來都沒變過,比如三年前卸任的前國務卿基辛格先生,如今就暫時回到喬治敦大學去教書了。如今正準備衝擊下一屆國務卿的布熱津斯基,在衝擊失敗後,歷史上也去了喬治敦教書。(因為他失敗了,哥大看不起他,沒讓他回去教書。而喬治敦約定俗成是要為找不到出路的國務卿兜底的)

因此,喬治敦大學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和西點軍校人設相似的存在:西點軍校需要永遠為美國提供國防部的武職人才,而喬治敦大學需要永遠為美國提供國wu院的文職人才。

所以自從一戰結束之後,全世界都公認喬治敦大學的“外交與國際關係”專業,是排名世界第一的,六十年來從未有人質疑。畢竟你在校園裡隨便都能看到七八個卸任的前國務卿來這裡撈活兒。

你到了喬治敦大學,如果可以讀國際關係這個最強專業,那麼出去之後的逼格,是絕對不輸於常青藤八盟校的。辣雞的只是喬治敦大學的其他專業學生而已(相對辣雞而已,再辣雞也是美國前20名)。

而聽顧驁預設他是“即將畢業於東方的喬治敦大學”後,陸光復對顧驁的學歷水平也就不敢輕視了,拿他當頂級學霸對待。

這個表弟不但超級有錢,讀書也是這麼牛逼。

“那你這次來美國,有什麼正事兒麼?你的行程是怎麼安排的?我能盡地主之誼的話,一定儘量幫你。”陸光復殷勤地示好。

顧驁:“也沒什麼,主要是考察考察,想為我朋友的一個電子企業謀求技術合作。目前暫定的合作意向是庫卡機器人,後續可能要再去矽谷。”

陸光復沒想到是這麼技術的投資,他這個純金融和法務的傢伙恐怕幫不上多少忙。

他想了想:“需要我幫你提供法律服務麼?我怎麼說也是哥大金融系畢業的,國際商法也在學,幫你擬定投資合同、規避一些障礙風險,還是可以的。

不過你這個產品,貌似是很偏向於數字化的?或者說計算機?我們學校的灣灣老鄉會裡,我認識一個計算機系的學弟,他叫李開富,也算是天賦異稟了,大二就跟著導師搞過一些自動化程式設計的課題,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如果不忙的話,到時候也見一見吧。”

“不忙,我本來就是隨便看看。”顧驁顯得非常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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