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對東瀛人始終很警惕,儘管這個東瀛與記憶中的島國有很大不同,但有些東西還是有相同的痕跡。

傳統的島國女人曾經是天堂的象徵,以柔媚順從聞名,而島國的男人以堅韌殘暴留名。

現在的東瀛與曾經的島國一樣嗎?

他不知道。

不過,他保持深深的警惕。

第二天,顧恆頭痛欲裂的爬上馬車,繼續隨柳寒拜訪了陸嶠和虞文,在海上花又喝了一臺,不過,沒有在這留宿,晚上,隨著柳寒拜訪了封山畲和黎山畲山主封霄和黎坌。

封霄對柳寒感激異常,雙方相談十分融洽,隨柳寒來的除了顧恆外,還有瀚海商社吳郡分店的掌櫃朱熾。

這朱熾原是瀚海商社揚州分店廣昌裕的二掌櫃,也是隨柳寒從西域回來的老人,這次籌建吳郡分店,柳寒便將他調來主持。

“大人放心,我和黎兄定會支援顧老弟。”

封霄拍著胸脯保證,柳寒滿意的點頭:“吳南多山,土地貧瘠,畲人生活困苦,可只靠耕織,無法改善畲人的生活,必須要商業通暢,才能改善畲人的生活,我已經上報朝廷,為畲人修路。”

封霄和黎坌相互看看,倆人神情疑惑,柳寒露出笑容:“要想富,先修路,只有道路通暢,畲人生產的彩錦,漆器,竹編,才能賣到吳縣建康揚州,才能賣出好價錢。”

封霄和黎坌這才明白,倆人齊齊抱拳:“多謝大人。”

很顯然,倆人還沒明白,這道路對畲人的經濟發展有多大意義,柳寒也沒在意。

封霄和黎坌交換個眼色,封霄小心的說:“大人將畲人的生活放在心上,我們畲人感激不盡,可這修路畢竟費時日長,倒不如容許我們開礦。”

“開礦?”柳寒有點意外,要知道開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朝廷對這種事情十分慎重。

“你們打算開什麼礦?”柳寒緩緩問道。

“鹽礦。”黎坌說道:“在我們黎山和封山都發現了鹽巖,我們想開個鹽礦。”

柳寒稍稍放心,如果是鐵礦的,那幾乎可以肯定朝廷不會同意,不過,鹽礦倒有幾分希望。

“開礦,事關重大,我作不了主,要向朝廷申請,我會盡力,不過,兩位山主想過沒有,這岩鹽的成本與海鹽相比如何?”

“這個,我們測算過,岩鹽的成本要低六成,”封霄神情有些興奮,海鹽最大的問題便是靠天吃飯,靠日頭暴曬,而岩鹽只要加把火,熬就行,當然,產量稍微低點。

“低六成?”柳寒非常吃驚,心裡壓根不信:“你們沒算錯?岩鹽要先過慮,再熬製,柴火也要算錢的。”

如果說海鹽,柳寒還不太清楚工序,岩鹽則要熟悉多了,他在西域便發現了岩鹽,弄過岩鹽指造,只是規模不大,原因很簡單,他在沙漠裡發現了天然鹽礦,而且是精鹽,只不過路途較遠,用岩鹽以補充罷了。

封霄微怔,柴火也算錢,封山和黎山,滿山都是樹,這要什麼錢。

柳寒一看便明白,他們沒計算過這些,便含笑解釋,如果是小批量熬製,可以不算,但大規模製造就必須算進去,一棵樹需要十年才長成,砍掉一棵樹來熬鹽,能熬出多少鹽,這個必須計算,否則到時候別鹽沒產出多少,滿山的樹就給砍光了,這不划算。

聽柳寒這樣說,原本興致很高的封霄和黎坌頓時被潑了桶涼水,柳寒看在眼裡,便含笑說:“這樣吧,朱熾是跟我的老人了,在西域,他辦過岩鹽,他隨你們去看看。”

封霄和黎坌頓時大喜,向柳寒連連致謝,看朱熾的目光便熱情起來。

朱熾微微一笑:“我這兩下子還是主子教的,要說這個岩鹽,首先要看岩鹽的含鹽量,如果含量低了,那就沒有開採價值,所以,首先要確定的是含鹽量,然後才定其他。”

“這樣吧,待吳縣事了,你隨封山主黎山主走一趟,到實地看看再確定。”

“是,主子。”朱熾很恭敬的應下來。

封霄和黎坌先是忐忑不安,隨即對他們的關係產生興趣,柳寒微微一笑,解釋道:“這瀚海商社是我的產業,宮裡,還有陸嶠虞文他們都知道。”

封霄和黎坌這才明白,倆人都笑了,不過,他們說的什麼含鹽量,又讓他們忐忑起來。

柳寒看出他們的不安,安慰了他們幾句,然後又打聽畲人有什麼特產和風俗。

雙方氣氛融洽,過了個很舒服安逸的晚上。

第二天,柳寒便召開百貨商會的成立大會,在會上,顧恆沒有任何意外,以全票透過,當上了百貨商會的會長。

陸嶠和虞文派出的人擔任了總賬,周瑟和顧侗的人則當上了監事,漕幫的人則出任了總務,這個職務類似coo。

剩下的事,就不是柳寒管的了,商會的規章制度,各地要開多少分店,各分店的掌櫃等等,籌建的船隊,等等,都是顧恆他們的事。

這些事看起來簡單,但十分瑣碎,涉及各方面的利益,談判將是個艱苦的過程,也是顧恆最好的試煉階段,他能不能坐穩這會長,就看這段時間的表現。

成立大會後舉行的慶祝宴,不但柳寒參加了,郡守馮勝也帶著大批屬官參加了,宴會上少不了歌姬舞女。

周瑟端著酒杯,醉醺醺的過來向柳寒道謝,他自然是要道謝的,沒有柳寒,周家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

“我這人講究恩怨分明,”周瑟豪氣萬分:“大人請放心,以後有用得著我周家的地方,請儘管吩咐。”

柳寒壓根沒往心裡去,這話要信了,他就是傻子,不過,話還是順著講:“如此多謝,我瀚海商社以後在吳郡就要拜託周老多照顧。”

“沒有問題!沒有問題,包在我身上。”周瑟有幾分醉意,拍著胸脯保證,隨後詭異的一笑:“大人,我送了兩件禮物,就在外面的馬車上,待會大人出去就知道了。”

柳寒一笑,看到馮勝向自己看來,便沒在說什麼,舉杯向他遙遙相敬,馮勝也舉杯相應。

柳寒在吳郡時間不長,不到一個月,手段狠辣,將江南會給連根拔起,徐維被斬首,幾十號商家被抄,哭哭啼啼發配充軍的,就有上百人,人市上拍賣的女人,一個月前可能還是錦衣玉食的夫人小姐,現在就淪為命運完全被別人掌握的女奴。

可光狠辣又不足以說明柳寒,比狠辣更厲害的是,他的手段還有圓滑,按說這麼大的動作,整個吳郡還不得翻天了,畲人桀驁不馴,東瀛人兇悍,可都被他一一擺平。

這讓原本存心看笑話的郡守府的官們又對他產生畏懼,人都是這樣,原本輕蔑的物件,忽然獲得了令人意外的成功,於是他們的心便從一個極端跳到另一個極端,從輕蔑變成懼怕。

柳寒便是這樣的人,讓這些官們從輕蔑跳到懼怕。

馮勝遲疑下,端起酒杯,穿過舞姬們扭動的腰肢,走到柳寒面前。

“柳大人,江南會一案,大人勞苦功高,讓下官佩服,敬大人一杯。”

柳寒含笑起身:“不敢,都是朝廷定的,我不過是奉命行事,說不上有功。”

馮勝笑了笑,雖然到吳郡的時間不長,可也知道,這事不好處理,稍有差池,便可能引發動亂,或者留下無窮後患,可柳寒卻處理得極好,沒有留下任何後患,也沒讓吳郡傷筋動骨,百貨商會取代江南商會後,吳郡便可立刻安靜下來。

沒等宴席結束,柳寒便起身告辭,馮勝陸嶠挽留,柳寒告訴他,明天他就要返回揚州,他必須得回去收拾下,周瑟將他送到門外,衝他眨巴下眼睛,詭異的笑了笑。

柳寒拱手向眾人道別,掀開門簾上車,不由愣住了,兩個女人誠惶誠恐的跪在車廂內。

“靜香(美香)見過主人。”

柳寒扭頭回看,周瑟衝他詭異的笑了笑,然後轉身進屋。

柳寒走進車廂,靜香美香膝跪,就地轉身,深深的埋下頭。

“起來吧。”柳寒吩咐道,靜香美香抬起頭,精美的妝容,俏麗的容顏,只是神情帶著些許惶恐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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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香美香不知道柳寒要作什麼,除了吩咐了句起來吧,便沒再說話,一路回到臨時衙門。

虎賁衛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拔營,這百多名虎賁衛還要隨他一塊返回揚州。

看到柳寒帶著兩個女人回來,南笙微微皺眉,迎上來,低聲問怎麼回事。

“人家送的禮物,老南,怎麼樣,不錯吧,要喜歡,我送你。”柳寒笑道,南笙搖頭:“大人,這怎麼可以,咱們是不能接受這種禮物的。”

柳寒笑了笑:“為何不可?咱們也是人,有七情六慾。”

“大人!”南笙有些著急,追著柳寒進屋,靜香美香沒敢進去,抱著個小包袱,怯生生的站在門外。

“大人,咱們是虎賁衛,是皇上的親軍,您收下這禮物,要是讓言官御史知道,參您一本,那就麻煩了。”南笙低聲說道。

“很簡單啊,這倆美女是我買的。”柳寒覺著無所謂,南笙有些著急,柳寒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知道輕重,這兩人是東瀛人,你就算放他們走,她們能上那去呢,國破家亡的,對了,你去外面,把那個山田叫進來。”

“大人,您這又要作什麼?”南笙當然清楚那山田是什麼人,這段時間跟在柳寒屁股後面要拜師,讓虎賁衛的兄弟嘲笑了半天。

上品宗師的門是那樣好進的!

“閒得無聊,想收個門人玩玩。”柳寒笑道,衝門外叫道:“進來,還在外面站著,我要更衣。”

靜香美香連忙進去,放下包袱就動手給柳寒更衣,南笙困惑不解的看著他,半響才說:“大人,這就能拜在您的門下,大人,這要傳出去,今後您身後恐怕得跟數百人!”

“那可不行,”柳寒笑道,舉起雙手,讓靜香美香給他更衣,邊對南笙說道:“這山田,我有用處,開啟國門作生意,就必須瞭解外面有什麼,就算沒有害人之心,也要有防人之心,山田就是我瞭解東瀛的一把鑰匙。”

南笙點點頭,又看看倆人,遲疑下:“大人,這兩個女子,大人最好還是謹慎為上。”

說完轉身便出去,柳寒脫下外衣,讓靜香美香站下,他坐在桌邊,沉默了會才說:“給你們個選擇,一個是我送你們五百兩銀子,你們安心做點生意;另一個便是留在我身邊,我的女人很多,你們恐怕連小妾都混不上,只能為奴,你們選吧。”

兩女沒想到柳寒說的是這事,倆人沒有遲疑,噗通跪下。

“奴願意留在大人身邊。”靜香說道。

柳寒略微沉凝,問道:“你們不反悔?”

“大人,我們姐妹累了,就想找個安穩的依靠。”靜香低聲說道。

柳寒理解,在東瀛被追殺逃亡,到大晉被騙,品嚐了太多苦難,心力交瘁,現在剩下的唯一期望便是找個靠山,好好活下去。

“大人,奴,”靜香遲疑,有些膽怯,有些猶豫。

“有什麼要求,就說吧。”

“奴家姐妹六人逃到大晉,我們姐妹有幸遇見大人,就想,就想,大人能不能將我們的姐妹也接出來。”靜香越說聲音越低,感覺這個要求很不合理。

柳寒起身走了兩步,看著靜香,靜香的目光中滿是期待:“有情有義,行,她們叫什麼名字。”

靜香大喜,幾乎蹦起來,撲過來抱住柳寒,拼命的親吻他,淚水沾溼了他的臉。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靜香願為大人效死!”

柳寒拍拍她的後背:“好了,好了,我這人,久了你就知道了,好伺候,也不好伺候。”

正說著,南笙在外面稟告,柳寒讓靜香美香站在身後,然後吩咐道:“讓山田進來吧。”

山田進門便跪在地上,柳寒看著他,山田沉聲道:“徒兒拜見師傅。”

“你跟在我身後好些天了,誠意夠了,現在,最後一關,”柳寒盯著山田:“靜香美香有四個同門師妹,失陷在海上花,你去把她們贖出來,記住,不能用武力,只許用銀子,但我只給你一千兩銀子。”

山田重重的叩首:“請主上放心,我這就去。”

柳寒拿出兩張五百兩的銀票交給他:“我知道你有銀子,但不許用你的銀子,就這一千兩,如果贖出來了,以後就可以跟著我,否則,你就回餘杭吧。”

“請主上放心。”山田咧嘴一笑,轉身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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