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深吸口氣,掃視了一眼場中,二弟正與範舉惡鬥,範守隱隱卡住粗豪漢子的退路,而他與粗豪漢子之間還有個人,這人氣度沉穩,挺刀而立,顯然是阻止自己去援助二弟。

白衣人正要向粗豪漢子衝去,沈刀和魚同同時衝過來,倆人雙刀,一左一右,白衣人只得回身抵擋,沈刀魚同明白白衣人想要做什麼,倆人竭盡全力纏住白衣人。

柳寒面無表情,腦子裡迅速轉動,是先殺白衣人還是先殺粗豪漢子,五鬼必須斬草除根,否則,一旦他們發現,定然會報復,有鳳來儀便別想開了,要不然自己就得每天待在店裡。

這白衣人顯然就是紅毛鬼姚虎,他的修為看上有武師七品,也就是剛剛踏入上品武師境界,但自己扮演的角色,修為只有武師六品,如果輕鬆殺死他,勢必會引起範舉他們的懷疑。

正左右為難,姚虎已經再度逼退沈刀和魚同,回頭再看粗豪漢子,粗豪漢子已經再度負傷,背上被範守趁隙劈了一刀。

粗豪漢子憤怒的狂吼一聲,聲音憤怒且淒涼,就像一隻末路的猛獸。

“老二,一起走!”姚虎大吼一聲,向柳寒衝來,長刀閃爍,勁風撲面。

柳寒神情冰冷,長刀舞動,畫出一個怪異的弧,姚虎的刀光殺入弧中,猶若泥牛入海,悄無聲息。

姚虎略微吃驚,對方的刀上居然隱隱有股力道,逼得他不得不緊力握住刀柄,不敢全力施展。

柳寒的神情冰冷,露出一絲嘲諷,刀鋒忽然一振,向後退了半步。

姚虎深吸口氣,正欲再度上前,這時就聽一聲慘叫,抬頭再看,粗豪漢子已經倒在地上,範舉的雙刀插在他的胸口。

姚虎一跺腳,身體一振,便欲躍起,柳寒卻搶先一步,一招奪魂,以刀作槍,直刺姚虎心口。

姚虎半步不退,眼看著柳寒的刀便要臨體,身體忽然扭曲,讓開刀尖,隨即一刀朝柳寒頭劈下。

這一招險之又險,必須拿捏得恰到好處,早了,柳寒有機會變招,晚了,自己就得受傷。

刀光淒厲!寒氣逼人!

範守大驚失色,奮力搶攻!

沈刀魚同奮不顧身,兩條刀光,匹練般殺來!

刀光繼續下落!

眼見著便落在柳寒的脖子上。

柳寒似乎無法動彈,只能等待刀光落下。

姚虎很有把握,他知道自己的刀有多快!

這把刀曾在一眨眼功夫,劈出三刀,將一塊方方正正的豆腐劈成四塊,每一塊大小都一樣。

可就在刀光即將劃破柳寒的皮膚時,柳寒的身體突然斜向倒下,手中的刀同時改刺為掃。

一招普普通通的橫掃千軍。

江湖上絕大多數人,軍中全部使刀的士兵,全都會用這招。

可他們誰也沒在這種情況下使出這招。

高手過招,差之毫釐失之千裡!

高手,什麼是高手?內息豐厚,招數精妙,戰鬥中,內力的使用恰到好處,不會多一分,也不會少一分。

姚虎是上品武師,在江湖上,已經算得上高手,帝都地下世界有名號。

所以,他不會多出一分力,不會多用一絲內息。

所以,柳寒突然加速斜向倒下,就像一粒高速射出的子彈,突然改變了軌跡,讓之前所有預測全部落空。

姚虎再想催動內息,已經來不及了。

十拿十穩的一刀,落空了。

橫掃千軍卻到了,狠狠的砍在姚虎的大腿上。

血,洶湧而出,迅速染紅了白衣。

柳寒一招得手,立刻棄刀,左腳在地上一點,身體不向外移,反而向內平移,兇狠的撞進姚虎的懷裡。

這一變招,再度出乎姚虎的預料。

柳寒完全可以脫離姚虎長刀的攻擊範圍,讓自己先安全了再說,姚虎負傷,在範舉沈刀等人的攻擊下,絕難逃出去。

可他偏偏沒有,反而進行了一個更大的冒險。

繼續搶攻!

這個選擇,出乎範舉的意料,也出乎範守的預料!

重要的是,更出乎姚虎的預料。

柳寒沒有動拳,也沒有動掌,而是以身體作武器,重重的撞在姚虎身上。

腿上傳來的決裂的疼痛。

撞擊的巨大力道!

姚虎再也支撐不住,騰騰騰騰,連退數步。

沈刀魚同,揮刀殺來!

兩道刀光殺到!

沈刀在左邊,魚同在右。

原本是奮力來救,忽然看到姚虎向他們退來。

倆人一喜,沈刀修為更高,刀更快,刀風更凌厲。

所以,姚虎首先要擋住他的刀。

可擋住了沈刀,就再沒辦法擋住魚同的了。

“噗!”

聲音沉悶,如中敗革。

魚同的刀深深的砍在姚虎的左肩上。

“嗯!”姚虎強忍疼痛,悶哼一聲,沒等他作進一步反應。

“噗!”

範守的刀也到了,一刀砍入姚虎的腰間。

一招得手,範守連退兩步。

猛獸臨死前的反擊,往往是最兇猛的。

柳寒站起來,他也退了數步,他的刀還在姚虎腿上。

沈刀魚同也連退數步,橫刀於前,警惕的看著姚虎。

範舉鬆口氣,慢慢走過來,冷冷的盯著姚虎。

姚虎渾身是血,可更重要的是內傷,柳寒那重重一撞,差點擊散他的內息,魚同,範守的兩刀,將他的經脈斬斷,內息執行不再順暢,數處停滯,急需療傷。

可現在有五個高手持刀環視著他。

所以,他死了。

儘管他臨死前的反擊非常兇狠,讓沈刀範守先後負傷,但最終還是死在魚同刀下。

古膺巨鼐殺了五鬼中的老三,古膺肩上負了點輕傷,其他倒沒什麼。

七人沒有多停留,甚至沒多一句話,便離開了五鬼總舵,半道上,七人分散開,各自回家。

七人走後,在貨棧旁邊的屋頂上,站起兩條人影,倆人縱身落到貨棧後院,檢視一週後,才悄然離去,過了一會,從後院又進來一條人影,這條人影在貨棧內待的時間比較長,他仔細翻看屍體,特別是前院的四鬼的屍體。

激烈的打鬥和死亡前的慘叫,早已驚動附近的民眾,可沒有任何人打開門出來看看,巡街打更的更夫也躲到一邊,待所有人都走後,才慌忙跑去,攔住一隊正在巡邏的城衛軍。

城衛軍跟著更夫到了貨棧,還在裡面檢視屍體的黑衣人,聽到外面的動靜,立刻翻過牆頭,從後面溜走。

“封鎖現場!不要放過任何兇手!”

城衛軍帶隊的軍官大聲吼道,士兵們蜂擁湧入,很快將整個貨棧封鎖起來。

........

第二天,陳宣得到報告,勃然大怒,將戶曹參軍原索和四大總捕頭召到衙內,嚴令他們儘速破案。

柳寒在後院牆上心裡有一絲不安,他沒有細想,可陳宣卻知道這次事件非同小可,原本帝都幫派爭搶地盤已經漸漸走上軌道,可這一來,勢必再度大亂。

戶曹參軍原索年齡雖然不大,卻是有七八年的老刑名,他當然知道此事的嚴重,從陳宣那出來,便與四大總捕召見所有捕頭,宣佈將此事當頭等大案來辦,抽調三個捕頭及其下屬三十六名捕快,由總捕頭趙晾和羅十八統領,羅十八負總責。

“所有捕頭捕快,都要上街,各捕頭今天要見到轄區內幫派的幫主門主,告訴他們,最近不要惹事,不許出人命案,誰的轄區出事,誰要承擔責任,那個幫派挑事,朝廷必將嚴懲不殆!”

原索語氣嚴厲,眾捕頭神情肅然,眾人都知道,陳大人是真急了,這個時候誰要觸了黴頭,絕沒好果子吃。

京兆府捕快齊出,全城大索,捕快們瞪大眼珠子,盯著每個到帝都的武林中人。

找了兩天,也沒找到線索,原索給陳宣出了個主意,將逗留在帝都的所有流浪武人,全部趕出帝都。

陳宣猶豫片刻便接受了,下令調動城衛軍,配合京兆府衙門,清查帝都所有客棧飯店,所有流浪武人限令三天內離京。

所謂流浪武人,便是沒有歸屬的武人。

天下有無數門派道觀,每年都有大批武人離開師門,這些武人中的一部分離開家鄉,其中很大部分到了帝都,他們在帝都尋找晉身機會,要麼被門閥世家網羅,要麼投入軍中,要麼效力各個商社,要麼加入帝都的江湖幫派,還有一部分暫時沒找到落腳處,只能寄居在客棧飯店,這些人便被稱為流浪武人,現在陳宣的命令便是將這些人趕出帝都。

陳宣的命令一下,京兆府捕快全體出動,在城衛軍的協助下,清查所有客棧飯店,嚴格盤查住在裡面的江湖武人,凡是有疑點的,全數帶回衙門,沒有疑點的,要求他們在第二天立刻離開帝都,否則一律緝拿。

整個帝都立時雞飛狗跳。

陳宣的動作夠快,手段夠強,可倒底還是晚了,彈劾他的奏疏,已經雪片般的飛到尚書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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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驅逐流浪武人的舉動,導致更多的彈劾奏疏飛到尚書臺。

“這個陳宣是不是糊塗了?”潘鏈看著奏疏忍不住嘀咕起來。

左辰聞言抬頭看看他,微微搖頭嘆息,他對陳宣此舉同樣不以為然,但並不十分抗拒,在他看來,那些江湖人就是社會治安崩壞的最大因素。

“左老,你看這個...?”潘鏈抬頭看著左辰問道。

“陳宣在京兆府上已經幹了七八年了吧,算是帝都老人了,”左辰嘆道:“這兩年也不知怎麼了,老是出錯,我看,還是照轉吧。”

“左老,”潘鏈苦笑下:“咱們是不是得有個意見供皇上參考,不然,要咱們尚書臺做什麼。”

左辰想了想點點頭,扭頭問秋雲:“秋大將軍,你看呢?”

秋雲拿著另一份彈劾奏疏,聞言也不由嘆口氣,陳宣這些年得罪了太多人,有宮裡的貴人,也有門閥世家,還有很多江湖人物,但正是有他的鐵腕,帝都的治安尚好。

這次是有人藉機生事,拿治安問題,要扳倒陳宣。

“京兆府這些年在陳大人治理下,治安一向比較好,只是最近這段時間稍差,”秋雲斟酌著說道:“這樣匆忙將其調職,理由恐怕不夠充分,我看還是再看看,這些奏疏,建議皇上留中。”

“留中?”潘鏈有點意外,剛才他雖然是商量的語氣,可實際上,他的意思很明顯,藉機罷黜,或者將陳宣外調,換個人來主持京兆府,左辰看上去沒有意見,這秋雲居然裝著沒聽懂,當面頂駁了他的意思。

“先觀察一段時間,”秋雲依舊堅持:“上次陳宣向朝廷承諾,十天之內恢復治安,結果十天之內果然恢復了治安,潘大人,我的意見還是先看看。”

潘鏈搖搖頭:“說起這事,十天之內,這不是沒辦到嗎,就算按照他向朝廷立下的軍令狀,朝廷也該有個態度,否則,將來如何處置其他人?”

“大人,一碼歸一碼,”秋雲說道:“這不過是孤立事件,再說了,傷亡的都是江湖人物,可以肯定是江湖鬥毆,照慣例,江湖鬥毆,不傷及平民,朝廷一般不追究。”

潘鏈拿起奏疏在上面彈了彈,皺眉道:“死亡十六人,傷者八人,堂堂天子腳下,發生這樣的事,朝野震驚,秋大將軍,這樣都不處置,什麼事才處置?”

秋雲在心裡冷笑,城外流民,每天死亡的人數沒有一千六,也有一百六,怎沒見過你潘大人驚呼,現在拿這說事,前段時間,風雨樓和王許田幾家開戰,死的不止這個數,也沒見你潘鏈震怒。

“潘大人,不是朝廷不處置,”秋雲依舊不動聲色:“依我看,朝廷的處置可以慢一點,不要有一點事便急急忙忙的處理,先觀察觀察,陳宣是先帝留下的老臣,京兆府又是天下第一府,不能輕易處置。”

潘鏈聞言,心中勃然大怒!

你秋雲什麼意思!什麼叫急急忙忙處置!什麼叫輕易處置!

你不就是當了幾年護羌將軍嗎,不就是督涼州嗎,有什麼了不起!

看不起我!現在我是尚書令!

“秋大將軍,那你的意見是什麼呢?”潘鏈不動聲色的問道。

秋雲將手中的奏疏輕輕放下:“下官的意思還是那樣,建議皇上留中,另外宣召陳宣,讓他盡快恢復治安。”

潘鏈想了想,搖頭說:“既然如此,那咱們分別上條陳,請皇上定奪吧。”

秋雲眉頭微皺,低低嘆口氣:“既然大人這樣決定了,那就這樣吧。”

倆人分別起草了條陳,潘鏈請左辰也起草個條陳,左辰沒有推辭,也起草了一個,三個條陳隨著奏疏一同轉往御書房。

皇帝見狀大感意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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