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燈火,將帝都的夜空照亮,大街上人流如潮,好像整個帝都的人都出來了,大姑娘小媳婦提著各種精巧的燈籠在街上遊玩,長清渠邊上湧著人群,水面上漂著各種漂亮的小船,船上燃著各種燈,就像將整個星空摘下來,鋪在渠面上。

長清渠上漂著燈,天空中也同樣飄著燈,各色燈籠昇天,隨風飄向遠方,煞是壯觀。

“爺,幹嘛要放出去呢?”米婭痴痴看著天空中飄著的燈籠,天娜美姬青衿正在燈籠山寫著心願。

“這個呀,叫許願燈,又教心願燈,這放燈呢,是。。,你的燈飛得越高,今年的心願便越可能滿足。”柳寒解釋道。

渠水邊到處是放燈的人群,就在他們不遠處,便有幾個不知是那個府裡的丫頭正興奮的唧唧喳喳的說著放燈。

這個時代城市的管理顯然沒那麼精細,官府並不管你在那放燈,儘管加強防火,也只是京兆府的衙役四下提醒,並沒有禁止在何處放燈,只是帝都百姓習慣到長清渠邊放燈。

上元節期間,城門不關,不禁宵夜,禁軍都衛軍近乎全體出動,晝夜巡邏,以保證安全。

青衿有些緊張,她是第一次和天娜她們見面,前幾天柳寒來百漪園看她時,她便求柳寒在上元節帶她出來玩玩,柳寒理所當然答應下來,今天晚上便帶著她到長清渠邊放燈。

天娜三女對青衿的態度很隨和,絲毫沒有因為她青樓女的身份小瞧她,這讓她稍稍安心,可看著天娜三女國色天姿,她又有些不自信了。

天娜冰雪聰明,很快便明白了青衿的想法,也不點破,只是拉著她多說話,時時照顧她的感受,青衿很快便感受到了,感激之餘又開始多心起來。

“爺喜歡你,不要瞎想。”

青衿靠在天娜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這香味以前從未聞到過,便好奇的問:“姐姐,你灑的什麼香水,這麼好聞。”

“啥香水,我從不用香水,這是體香。”天娜說著瞟了柳寒一眼,這一眼風情萬種。

“體香?”青衿湊到她身邊仔細聞,這股香氣淡淡的,不靠近根本聞不到,她有些驚訝:“這香有點象花香,是洗澡時染上的嗎?”

天娜微微搖頭攬住她瘦削的肩:“傻妹妹,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有的,大概是喜歡花的原因吧。”

天娜喜歡花,只要不在柳寒身前伺候,便會在府裡擺弄那些花草,現在府裡的花草都是她栽種的。

“喜歡就能有這樣的香味。”青衿沒想明白,可看天娜不像說假話,再問又不好意思。

放燈結束後,柳寒沒有和女人們一塊走,讓柳鐵帶著幾個護衛陪著她們在城裡關燈,而他卻上車進了內城。

上元節也是豪門較量的時刻,每次上元節豪門都要較量一番,這種較量可能是燈謎博彩,也可能是讓家妓演出,也可能是家將之間的較量,更多的是組織詩會,讓士子們一展才華,而士子們也喜歡參加這樣的聚會,這也是那些懷才不遇的士子揚名晉身的機會。

帝都最熱鬧的較量便是崔均崔府和丁軒丁之間的較量。

崔均在拍賣中輸了一場,心裡憋著氣,一心便要在上元節中找回來,新年沒到便廣撒請帖,遍邀帝都知名士子上元節時到府中作客,丁軒知道稍晚,可依舊不擔心,同樣遍灑請帖,廣邀士子。

除了崔丁兩府,其他有名氣的士族門閥也同樣要舉辦詩會畫會,這段時間幾份請帖,柳寒在新年便參加了兩次這樣的詩會,對這詩會有些反感,就不想去,可秋戈和魯璠一定要他去,薛泌也來相邀,讓他一定要去丁府。

先帝去世前後,丁軒便與薛泌走得比較近,先帝去世後,便與薛泌走得更近了,薛泌進入中書監後,漸漸受到新君的重視,與丁軒的來往就少了,可倆人的交情乃在。

柳寒聽說薛泌進了中書監,也有心拉近與他的關係,見他相邀便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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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柳寒沒有急於到丁府,反正今晚肯定是鬧通宵的,時間長著呢,況且丁軒與薛泌交往的目的,不但他清楚,秋戈也很清楚。

柳寒以前並不知道丁府在那,等到了丁府外時,這裡已經是熱鬧非凡,他站在角落看清後忍不住樂了,這丁府和崔府就在一起,兩府不是門對門,而是並排相鄰,這條巷子就他們兩家,兩府府門的設計都差不多,除了門上的匾額不同外,其他都差不多,連院牆都差不多。

不過,這兩府給他的第一個感覺便是大,這條巷子足有三百米,卻只有這兩個府邸,兩府幾乎各佔一半,柳寒完全可以想象,平時這巷子有多冷清,除了丁府和崔府的人外,應該沒有人到這裡來。

可現在這條巷子卻熱鬧非凡,巷口兩邊各搭了個高臺,高臺上堆滿銀錠金錠還有綢緞布匹,高臺下方有家丁家將維持秩序,臺上則有四個宮裝美女守在臺上。整條巷子兩邊掛滿大大小小的燈籠,幾百名士子在燈籠前駐足觀看,嘴裡還唸唸有詞。

“青州士子姜鐸破二品燈謎一枚,獲白銀十兩!”

高臺上一個穿著管家服裝的中年漢子大聲宣佈,說完之後,將十兩銀子送到邊上的士子手中,士子也不客氣將銀子在手中一拋一拋的,得意洋洋的下臺,被同伴簇擁著進了人群。

柳寒在人群中慢慢挪動,聽著士子們低聲議論燈籠上的謎面。

“高山流水覓知音!”

“二水中分白鷺洲!”

“一年之計在於春!”

“蕭疏聽雨聲。”

.。

在前世,他也算猜謎高手,可這個時代的猜謎與前世小有不同,前世出了謎面後,後面總要提示打一個什麼,或字或成語或曲牌名,總要給你一個方向,可這個時代沒有,只有謎面,剩下的便讓你自己去猜,難度要比前世要強。

“柳兄,柳兄!”

柳寒聞聲抬頭,秋戈在前魯璠在後,正從人群中擠過來,這段時間倆人結伴去了香山,說是到香山玄修,一去便去了大半個月,結果連新年都沒在帝都過,年後才回到帝都。

“你還有閒心在這猜謎,進去看歌舞吧,丁軒今天可下大本錢了,城外莊園的歌妓舞姬都來了,你知道嗎,丁軒的寵姬如玉都要出來獻舞。”

如玉是丁軒的寵姬,以美貌聞名帝都,肌膚賽玉,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擅舞蹈,傳說其舞能引仙鶴下凡,繞其翩翩起舞。傳說丁軒為得到她,不惜以十鬥珍珠相聘,得到以後便寵愛無比,如玉嫌帝都喧鬧,丁軒便在香山下建蘭石園供如玉居住。

“我聽說過如玉,”柳寒眉頭微蹙,似乎對倆人的急色不滿,實則是毫不在意,他見過這個時代絕想不到的精美製作,如玉的舞就算再好也沒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一場舞嘛,急什麼。”

“今丁軒可是下血本了,”魯璠搖頭晃腦:“柳兄,你沒見過如玉的舞,那舞.,”魯璠一時想不起用什麼措辭來形容,遲疑半響說:“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流精,光潤玉顏.。。”

秋戈推了他一把,魯璠依舊在搖頭晃腦,這傢伙居然引用柳寒洛神賦中語句,這也太丟人了。

丁軒得了如玉後,非常得意,常在蘭石園宴客,每到酒酣耳熱之際便命如玉起舞,所以,帝都好些貴族都見過,都被她的舞迷住,帝都中她的傳說便更多了,還添了幾分神秘。

一陣悅耳的音樂傳來,巷子裡的士子立刻湧動起來,音樂是從崔府傳來的,人群朝崔府大門湧去。

“崔均將編鐘都拿出來了。”魯璠略微有些驚訝。

丁軒要讓如玉獻舞,崔均也有寶貝,他的寶貝便是一組精美的編鐘,這組編鐘是由前朝巧匠祖黽精心製作,是前朝宮廷所有,後在戰亂期間遺失,不知怎麼落到崔均手中。

這套編鐘需要二十四個人演奏,演奏之法早已失傳,崔均精通樂理,考察各種典籍,經過近十年的摸索,才重新製出演奏之法,隨後又精心教練了二十四個樂手,平時都秘不示人,見過的人少之又少,可今天,他也拿出來了。

樂聲悠揚,又如石穿雲,恍若九天落玉,讓人耳目一新。

“早就聽說帝都兩大寶,丁府如玉,崔府編鐘,”秋戈嘆道:“今兒聽到了崔家的鍾,我更期待如玉的舞了!走,柳兄,我知道你有丁府的請帖。”

“如此佳音豈能就走!”魯璠怒斥道,堅決不肯挪步。

柳寒衝秋戈一攤手,他也想聽聽,前世他附庸風雅聽過不少音樂會,算是懂點音樂,可這編鐘一響,卻牢牢吸引了他。

鐘聲不像鋼琴的清澈,卻帶著絲古樸,就像遠古的呼喚,有種神秘的原始韻味,他說不出為什麼有這種感覺,但就是有這種感覺,好像古人在跳原始的舞蹈,向神秘的天空獻出祭品,美麗的少女穿著樹葉編制的草裙,在青青的草地上歡快的舞蹈。

祭祀肅穆獨立,雙手伸向天空,喃喃念著祭文,向天空傾訴人間的祈求。

樂聲一改悠揚,節奏稍稍加快,隱約中有殺伐之音,就像有群強壯的武士,臉上塗著彩墨,揮舞著戰刀,吶喊著走進來,在陽光下亮出鋒利的戰刀。

武士們吶喊著,樂聲卻變得歡快,殺伐之意少了,舞蹈之味卻更濃了。

巷子裡的士子們聽得如痴如醉,數百人沒有一點聲音,好像生怕打擾了這美妙的樂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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