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祭壇便是開天之地,亦是當年,盤古祖神雙足所踏之處,也是他揮斧破鴻蒙的初始,是洪荒的起點。
此處,原本應該是混沌翻卷,鴻蒙濃郁,充滿大道之精,是太素之地。
但被盤古開天後,奪取全部的道精,化為了宇宙洪荒,使得這兒變得空空蕩蕩,幾近虛無。
祭壇上,供奉著一尊混沌魔神,體型偉岸,氣息磅礴,瀰漫著最為古老的鴻蒙大道,玄奧,深邃,宏大,不可測。
他毛孔中有霞光迸射,瑞彩起伏,那是道則,是道理,亦是起源之根。
每一條大道都極為純淨,如夢似幻,很是靈動,等級遠勝先天,與混沌。
這尊混沌魔神,面容模糊,有大道籠罩,看不分明。
但他長有十餘條手臂,卻是在清楚不過,且每一隻手上都託著一個光團,璀璨奪目,五光十色,內部空間無限,各式各樣,如走馬觀花,讓人看的眼花繚亂。
天玄的目標,便是伏羲大帝所開闢的這座眾神墓地,從那裡奪取十大祖巫的真靈。
這個任務說難不難,說易不易!
若換一個人前來,定然是艱難萬分,但天玄身為伏羲大帝的弟子,又是他欽定的代言人,想進眾神墓地,還是很容易的。
難的是如何登上祭壇?
通往祭壇的路僅有一條,便是那一層層石階梯,看著簡單,但卻曾攔截過無數天驕強者。
望穿古今,洪荒無數強者,少年時能登上此階梯者寥寥無幾。
天玄從門中踏出,一步便落在石梯上,剎那間,他便感受到了無盡壓力,舉步維艱,像是揹負一個大宇宙。
“咚!”
僅是邁開第一步,他便被壓的氣喘吁吁,渾身都在痙攣,肉殼,元神都似要裂開,精氣溢位,有血水淌落。
耗費極大力氣,他終於到達第二層!
咔嚓!
一踏上此地,他體內便傳來破碎之聲,無數大道被迫分解,化為霞光能量,就連他的元神,身軀都險些成為肉醬。
但繼而,很快又被重組,他即使磨鍊己身,煉化輪迴大道為己有。將一部分雜質碾碎,強行排除出去,使自己的道行更加純淨了。
同時,儲存在體內的盤古遺澤,也有一部分崩潰,化解為先天道理,融入他的識海中。
天玄氣勢大盛,修為節節拔高,又一次感受到瓶頸,如窗戶紙般,只要一桶就破。
隨時都能成就大覺!
但他忍住了,選擇盤膝坐在臺階上,領悟無上道妙,壓制蠢蠢欲動的境界。
這裡的大道與外界相比,多了一份純淨與古老,少了一些變化與繁複,更加恢弘質樸,磅礴大氣。
當然,孰優孰劣,還得看個人理解。
“不是鴻蒙大道,是先天大道,難道這是……”天玄劍眉一挑,眸子開闔,閃過一絲異彩。
他低頭,望著腳下的階梯,精光流露,若有所思。
突然,他瞳孔中射出兩道光束,煌煌如柱,驚人無比。
“果然如此……”天玄震撼,感慨道。
鍛造這座祭壇與階梯的基石,並非俗物,而是大有來歷。如果他沒猜錯,這應該是不周山的基石,或者說,與其屬性類似。
盤古的脊樑,或者是混沌魔神的脊樑所化。
但,經過千萬年演變,鴻蒙大道漬散,被分解成了先天大道,但依舊保留一部分元始屬性,比起始地的大道更加純淨,像是個過渡期的大道。
半鴻蒙半先天!
隨著,攀登的臺階越高,這裡流淌的大道,便越接近鴻蒙,同時領悟出的道理也越多。
鴻蒙大道,只有混沌魔神才能修煉,但這不妨礙他參悟。若能窺待一二分精華,必能讓他受益匪淺。
若是真正的鴻蒙大道,他當然無法參悟,甚至連入門都不可得。
但這過渡期的大道,卻給他提供了一個契機。
由先天返過渡期,再由過渡期,逆演鴻蒙,說不得,他還真能做出一些壯舉。
“可惜了……”天玄搖頭道,言語中盡是惋惜。
這臺階的材質,可是大大的寶貝,極有可能是不周山的碎片,任何一塊拿出去,都價值連城。
別說煉製後天道寶,就算煉製先天靈寶,也並非不可能。
但,這上面有禁制,天玄拼盡全力,想摳出幾塊都做不到。
“祖神,你也太吝嗇了。”天玄嘟著嘴,不滿的抱怨道。
後方,剛進來的眾人,都是面色怪異,想笑卻不敢笑,強逼著,臉色漲紅。
而赤霞仙子,雷霆聖子,天青,太子等,卻是臉色羞愧,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到了開天源地,卻想著摳板磚,這得多麼貪婪,才能做的出來啊!
想一想,與他同門的那些人,都覺得臊得慌。
像女劍神這等人,都是素面朝天,裝作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
太丟人了!
當然,也有像烏鴉,清風,白磊與陳軒風這樣的人,深以為然,感嘆吾道不孤。
因為他們也在做相同的事,想要挖地磚,心頭暗自抱怨,盤古祖神太小氣了。
他們一個個都修為大增,但到了這裡,一樣受到壓制,蝸步難移。甚至有些人,面色蒼白,驟然間感受到巨大壓力,險些跪伏在地,出了大糗。
當然,他們之中也有強者,緊隨天玄之後,登上第二重臺階。
“轟!”天玄鼓足力氣,借諸般法器亡力,再度邁出一步,登上了第三重臺階。
一聲震響,似天搖地晃,萬道天雷滾滾而落,宇宙顫鳴,似開天闢地,大音希聲!
一股浩瀚偉力,如茫茫天河,砸落在他身上。
頓時,霞光四溢,瑞虹萬道,伴著悽豔的血光,天玄看上去慘不忍睹,有血骨灑落,元神碎片紛飛,真靈暴露,晶瑩璀璨如鑽石,蘊含無限威能。
天玄遭受重創,但他氣勢更勝了,體內又有一部分大道被煉化。
他雙眼炯炯有神,深邃如淵,偶爾泛起光華,一道道光束迸,極度璀璨,可以見到,他體內有一條無限蔓延大道,綻放混沌,演化道理。
那是起源大道!
在不停重組演繹,大道蔓延,騰躍,如龍似凰,有無盡奧妙流轉,它在分解,鴻蒙紫氣流轉,凝練成一個個符文,熠熠生輝。
他於懵懂中,開始參悟一絲鴻蒙真義,讓一些散亂的大道濃縮,返本歸源,開始逆向演化,凝練成符號,玄妙莫測,有鴻蒙五太氣象。
這並非鴻蒙大道,只是過渡期的大道。
事實上,先天大道無形,參悟到了一定境界後,才能強制性的化為有形。
以有形表無形,這亦是一種境界!
而鴻蒙大道更加高等,想凝練出表象,更加困難,難於登天。
“嗡!”
天玄正思索著,突然身上幾件物件,不停震動,像是受到召喚般,要飛出去了。
首先是天道圖,皇天小胖子現象,他肥嘟嘟的,臉色沉凝,第一次沒有那種不靠譜,與玩世不恭。
他稚嫩的臉上,帶著一絲回憶與憧憬,如夢囈般,道:“天皇的氣息……”
皇天的瞳孔中泛起一絲光澤,水霧氤氳,朦朦朧朧,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家。
他望向眾神墓地,眼中閃爍著渴望,恐懼,忐忑,喜悅,惶恐等神色,極為古怪。
“沒事吧,小胖子!”天玄關心道。
他聽說過,諸神墓地,收集了所有埋在了神族亡靈,就連已經形神俱滅,消散在歲月長河的都有,它是伏羲大帝半生的心血,也是他最得意之作。
莫非,這裡還有天皇蒼離氏……
他回頭再望向祖刀,混元道氣,發現它們亦是顫抖,激動莫名。
“沒事,只是感受到了熟悉氣息……”小胖子擦盡淚水,強自辯解道。
“可能風大,迷失了眼睛!”
見天玄不停盯著他看,小胖子有些不自在,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
風大?這裡會有風?
天玄啞然失笑,也不追究,小胖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大帝來過這裡……他並沒有死……還有辦法復活!”皇天與祖刀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的點頭。
關於這一點,他們並沒有告訴天玄,非是不信任,而是事關重大,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兇險。
“這傢伙可能是關鍵!”兩人低頭,同時望向天玄,心有所悟道。
顯然,他們已經猜到了幕後推手是誰,而天玄,則是其中很關鍵的一環,他們都是被那人送過來。
“好厲害的傢伙,絕不輸給三皇,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天玄不語,又是一步邁出,真靈震動,浩瀚的意志威能受到壓迫,如火山噴薄,無形波動,如煙霞滾滾。
他的肉身,元神,大道,本源,真靈等,同時開裂,血液淌落,悽豔奪目,無數霞光被煉化,他修為更進一步。
“鴻蒙,原來如此……”他腦海劃過一縷靈光,嘆息道。
所謂的鴻蒙,指的是一種狀態,是先天五太,從太一之始,演化到太素之未,太極之初,也就是開天闢地之氣,這便是鴻蒙由來。
想修成此種大道,需得以一縷鴻蒙祖為源,才有可能成功。
這是根基,必不可少!
否則,以先天神魔之姿,最高也只能做到如天玄這般,將其分解降為先天道理。煉成先天,或混沌大道,但想修成鴻蒙大道,卻是不可能了。
“鴻蒙祖……”天玄搖頭嘆息。
鴻蒙祖,僅次於元始祖!
這種東西太稀少,太珍貴了,別說得到,就連看上一眼,都是萬世難求的機遇。
“也許,可以用元始祖替代……”他心中有這個念頭,但不是時候。
“不過,也要等我走出起始之地後,再說!”
天玄心中有數了,隨著越往上攀爬,他壓力越重,體內大道也煉化更快。
“嗡!”就在這時,建木樹顫慄,不停的搖轉,霞光碧綠,枝葉招展,晶瑩剔透,綠光沖霄。
“建木殘骸!”天玄驚喜道。
他沒料到,眾神墓地中,還有一截建木樹的主幹與樹樁,雖然都枯死了,但依舊朝氣蓬勃,先天乙木精氣之濃郁,浩瀚如煙海,綠濛濛,厚重如鉛雲,讓人聞之,心曠神怡。
這是一樁意外收穫,著實令他心頭振奮。
“這麼大?那家夥若是吸收了,只怕成就混元,都不成問題。”天玄吃驚道。
眾神墓地中,那一截建木樹的主幹,太龐大了,本體比宇宙星海還大,只怕可以撐起天穹,足有當年世界樹的一成。
若全部煉化,吸收殆盡,天玄體內那株建木樹,只怕成為上品,甚至極品靈寶,都是易如反掌。
恢復不了全盛之即,但將玄元推上混元境界,還不是易如反掌。
“算了,我是本體,一樣會得到好處!”天玄心有不甘,道。
其實,玄元想成就混元,還有一個問題要解決,那就必須獨立,真靈無瑕無缺,不能僅是一個分身。
“我的本體……”
“我的分魂……”
皇天與祖刀也叫了起來。
原來在那幾個世界,也有部分軀體,或殘魂。
他們都很在意,催促著天玄,幫他們重組形神,恢復巔峰之境!
“幫我……”
“一定要幫我,臭小子……”
“行,行,都行……”天玄頭暈眼晃,應付道,大感吃不消。看來這寶物多了,也未必全是好事。
被幾件寶物要挾,刀柄架在脖子上,迫不得已,不斷往上爬,登上一重重階梯。
渾身崩潰,又重組,重創了數次,但同時也被修復,潛力被壓榨,體內積攢的盤古遺澤,一點點被煉化。
轟!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是一聲震響傳來,他攀登上了第九層,離祭壇的巔峰,供奉著混沌魔神的地方,只有一階之隔了。
抬眼望,甚至能看到混沌魔神那龐大的身軀,巍峨廣闊,無遠弗屆,被鴻蒙縈繞,比他見過的任何存在,宇宙都要來得偉大,衝擊人的視線。
他平生所見,只有混沌海,與元始祖,能夠與其相提並論,甚至更勝一籌。
“這是……”
突然,他眼光望,由上而下,看到了有史以來最震撼的一幕。
他呆滯了。
也完全懵懂了。
傻傻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