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葉風在北冥的指點下,直接逃入深山。逃跑途中,他才問:“為什麼要我走?”

“一位武士趕過來,你目前不是他的對手。”北冥道,“仇報得差不多了,剩下那人日後再殺不遲。”

葉風想了想道:“如果來者是葉家人,那他一定是葉振江。葉振江,是葉家唯一一個赤陽門的內門弟子,他是葉萬鳴的孫子。哼!等我成為武士,根本不怕怕他!”

葉風啐了一口,步子更快了,向著大山深處急奔。

山勢並不險峻,他有瞬步傍身,行走如飛。當太陽升起上,他站到了一處山崖上,前方有條大江攔住了去路,正是灕江的另一段。此處並無渡口,按理說是無法登船的。然而這事難不倒葉風,他等了片刻,就瞅見一條插著明黃大旗的鹽船從上遊行來。

遠遠的,他就站在懸崖上大喊:“船東能否行個方便,讓小子搭船同行?”

他中氣十足,聲音清晰地傳入船主的耳中。船艙中除了一袋袋鹽外,還坐著一男一女兩青年。男青年三十左右,生得孔武有力,一身紫衣,棗紅臉上波瀾不驚,十分沉穩。女青年二十歲出頭,穿著身白裙,容貌清秀,然眉宇間有股子英氣,目光很亮。

聽到叫聲,船公跑進來向二人請求:“少東家,小姐,岸上有人請求搭船?”

“幾人,形容如何?”青年男子平靜地問。

“十五六的少年,獨身一人,樣子很狼狽。”船公觀察仔細,立刻回答。

“讓他上來吧。”那青年女子介面道,“一個少年郎,應該不是道上的。”

青年沒說話,顯然是允許了。船公點了下頭,回到甲板上叫道:“小兄弟,請上船吧。”

葉風抱了抱拳,等到船近了,便一縱而下。下落之時,他腳下元氣鼓盪,下落的速度減慢,最後輕飄飄地落到船上。那船公贊了一聲“好功夫”,旋即帶他入艙見過少東家。

入艙之後,葉風略一打量,就看出青年男子應該是武徒七八重,而女子與他相當,武徒五重或者六重。他拱手一禮:“在下葉風,是附近的鎮民,打擾了。不過,我不白坐船,會奉上船資。”說著,他就要掏銀子。

那白衣小姐微微一笑:“小兄弟客氣了,江湖上行走,誰沒個難處?船資就不必了,大家交個朋友。”

葉風也就沒再堅持,坐下來與二人閒談了幾句。他從中得知,這兩位是兄妹二人,姓明。紫衣男青年叫明泰,白衣女子名叫明珠。他們世居於楓葉城,祖祖輩輩靠販鹽為生。

雙方熟絡之後,葉風表示要前往赤陽門報到。兄妹兩個一聽葉風是赤陽門的外門弟子,頓時就流露出敬重之意,一直不愛說話的明泰也起身向他見禮。不得不說,赤陽門弟子的身份很好用,效果立竿見影。

甚至葉風“外門弟子”的身份一旦透露出來,明珠看他的眼神立刻就不同了,變得非常欣賞。要知道,赤陽門的外門弟子,基本上能在楓葉城那種地方橫著走。

“小兄弟,你怎會在這種荒山野嶺登船?而且瞧你狼狽的樣子,莫非遇到了麻煩?”明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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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風的回答半真半假:“我被仇家追殺,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所以想儘快返回赤陽門。”

明珠道:“正好我們送鹽到天石城,那裡距離赤陽門只有百里路程。不過,途中我們要在楓葉城耽擱幾天。”

葉風道:“無妨,我正好去楓葉城瞧瞧熱鬧。”

明泰和明珠把葉風安排到了後艙位置,那裡有一個小隔間,環境倒是不錯,有床登桌椅。聞著裡面淡淡的女子香氣,葉風知道這恐怕是明珠平素裡居住的地方,如今竟讓出來給他住。他心中不禁感激,心想等離到岸之後,一定要好好酬謝對方。

距離目的地楓葉城,有一天左右路程,葉風閒來無事,開始在船艙內練氣打坐,衝擊剩下的三級經脈。而每天吃飯時間,明珠都會親自送來飯菜,待他極為周到,搞得他有些過意不去。

楓葉城是最近的一座城池,他正好去見見世面,手裡握有不少金葉子,足夠他花銷的。另外,他潛意識裡對那黃家生有敵意,有意打探打探情況,雖然父親並非死於黃家之手,可也與黃家部不開干係。

其間休息的時候,葉風想起了葉子元口中的“天捕”,便問:“姬天鵬見過天捕嗎?”

北冥:“他當年行走江湖,倒是遇到幾個,不過都未得善終,最終被各大勢力捕殺了。甚至他們的族人,也都受到連累,一律被血洗。”

“天捕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居然被天下人視為洪水猛獸。”葉風非常不解。

“一個行俠仗義,懲奸除惡的組織,他們的實力不一定有多強,但必然個個無懼生死。”北冥道,“其實私底下,武者們對於天捕是相當欽佩的。只是,天捕畢竟屬於昊天教,自然要受到各大勢力的追殺。想想也就理解了,哪個勢力不是橫行一方,惡貫滿盈?一旦天捕壯大,必然會威脅到他們。”

葉風修煉一晚,不知不覺中,天光已然大亮了,站在船端,遠遠就可看到宏偉的楓葉城,一棟棟高大的建築聳立,氣勢宏大。

“葉兄弟,馬上要進港了。”明泰提醒道,“外地居民進入楓葉城的時候,必須要登記身份,取得身份牌,並交納稅金。如遇麻煩,就多給守城門的人一點銀子,必能順利透過。”

葉風點點頭:“我明白。”

楓葉港就建在楓葉城外,面積很大,上百艘客貨船只泊在那裡,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一出港口,就看到一道高大的城牆橫在前方,城牆高達十五米,門樓宏偉壯觀。一條筆直平坦的大路,直通城門,門樓下一群官兵正在仔細地檢查出入者的身份牌。

明泰和明珠都要交割貨物,很是繁忙,葉風便沒和他們同行,而是約定,三天後仍在碼頭碰面。那時再一起前往天石城。

葉風備好了銀錢,匯入那人流之中,向著城門走去。

楓葉城非常的繁華,建成至今已有千年歷史,其間經歷了若幹次擴建,如今已成為燕國的中等城池,人口二百多萬,商業繁榮,經濟發達,是方圓幾百裡內武者匯聚之地。

葉風來到城門樓前,守門的書記官詢問姓名籍貫等等,他都如實回答。將資訊記錄之後,那書記官又比照葉風的容貌,迅速地畫下一副人物素描,一併放到異地人口的檔案內。當今燕國,對於國家各個層面的控制非常嚴格,外地人想要進入某個城池,都必須詳細記錄建檔。

記錄過程持續了大約一刻鍾,等一切完成了,那書記官才不急不忙地道:“你一個人來楓葉城做什麼?尋親還是訪友?你家裡人知道嗎?按照規矩,不滿十五歲的男子進城,必須持有家人的書信……”

葉風憨厚一笑,暗中送出一片金葉子,道:“官爺,在下很想見識一下楓葉城的繁華,還請官爺多照應。”

那書記官搭眼一瞧,居然是片金葉子,他的眉毛鬍子微挑,頓時露出一抹喜意,客氣地道:“小兄弟說哪裡話,你若是在城中遇到麻煩,只管報我陸九的名號。”說著,他想了想,又把一個三角形的竹片遞給葉風,囑咐道,“此物你留在身上。”

葉風心想一片金葉子,就買這麼個破玩意?不過對方似乎並無惡意,他便笑著收下。

有錢好辦事,書記官陸九絲毫沒有為難葉風,爽快地讓他入城。

一入城門,彷彿就有一股繁華的氣息撲而而來,人流中挑擔的,騎馬的,推車的,坐轎的,各色人等齊往城裡走,摩肩接踵,熱鬧非凡。葉風手裡把玩著那個三角竹片,好奇地四下打量。大街兩側是各種各樣的商鋪。

賣衣服的,賣吃食的,賣香粉的,賣古玩的,不一而足。一路走來,葉風眼都看花了,感覺山水鎮根本就沒法與楓葉城相比,簡直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朋友第一次來楓葉城嗎?”正當葉風流連於街景時,身側走出一名青年,二十多歲,斜戴著一頂黑帽,穿著黑衣,雙手攏在袖中,微笑著向他打招呼。

葉風看了對方一眼,心中生出了提防。他一個人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很容易成為別人詐騙或者搶劫的目標。

“你認識我?”葉風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對方。

似乎覺出了葉風的警惕,對方微微一笑,指了指他手中的三角竹牌,道:“我不認識你,但認識它。這是枯竹幫的信物,凡持有此物的人,都視為枯竹幫照顧的目標。在下正是枯竹幫‘行’字堂的眼睛,綽號鐵狗,專門負責大街上盯人。”

葉風心道難怪,看來一片金葉子花得值了,他立刻道:“陸九是在下朋友,這牌子是他送的。”

鐵狗神色一肅,躬身道:“原來是‘官’字堂陸堂主的朋友,失敬!”

葉風道:“你不必客氣,我初來楓葉城,什麼都不懂,還請你多多指點。”

“不敢。您有任何事情,只管吩咐便是。”他連忙道,口氣非常客氣。

葉風卻沒天真到把自個當貴客,他先賞了對方十兩銀子,道:“初次見面,請笑納。”

鐵狗推辭了一下,就笑呵呵地收下了。葉風一下子就感覺到,同樣是客客氣氣,可對方的態度真誠了許多。

雙方簡單介紹了彼此之後,鐵狗道:“葉少前來楓葉城有何貴幹?我對這楓葉城瞭若指掌,什麼地方好玩,什麼地方館子好吃實惠,什麼青樓的女人最漂亮,沒有我不知道的。”

葉風笑了笑,說:“青樓我不去,玩也不必了,你先帶我找家客棧住下,其餘的事情再說。”

鐵狗笑道:“好勒。那就帶少爺去西城的‘東來客棧’,那地方我熟,價不高,環境還好。”

葉風自然沒有意見,於是鐵狗一招手,行路的一輛馬車就停了下來,他把葉風請上馬車,然後吆喝道:“小李,去東來客棧。”

“坐穩。”那駕車的人也穿著黑衣,囑咐了一聲,便策馬徐行。

到東來客棧要段時間,葉風趁機問了鐵狗些楓葉城的情況。鐵狗可是楓葉城的土著,自小就生活在此地,自然是熟知無比。他告訴葉風,楓葉城表面上歸城主管,可事實上卻被各方勢力牢牢把持著。

楓葉城的勢力,可劃分三個層次。第一就是在楓葉城經營了數百年的三大家族,黃家、風家、苗家。這三大家族在楓葉城中,勢力盤根錯節,都有三百年以上的歷史,地位無人撼動。其次就是城中大大小小的幾十個幫會,它們或多或少,都受三大世家和八大豪門的控制。

聽到“黃家”兩字,葉風心頭微跳。父母的死,跟黃家有很大關聯!他於是特意多問了些黃家的情況。那黃家竟是三大家族,勢力最強的一個,已在楓葉城立足四百餘年。黃家當今家主黃義仁,是一名實力強大的三級武師。

“楓葉城世家,嘿,果然很威風。”葉風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鐵狗似乎想起來什麼,繼續道:“其實嚴格來說,楓葉城的這三大家族,還是很弱小的。我曾到過王都一次,見識過真正的大家族,他們號稱世家。”

“世家?”葉風很好奇,“難道黃家還算不上世家?”

“只是小地方上的大家族而已。世家劃分三個等級,第一等的是黃金世家,第二等的是白銀世家,第三等的是青銅世家。至於楓葉城的黃家、風家等等,根本就算不上世家。”鐵狗或許是見過大世面的原因,對於楓葉城的三大家族很不以為然。

“那王都的世家,是什麼層次的?”葉風感興趣地問。

“是一個青銅世家。而且整個燕國,也只有兩個青銅世家,並且都是青銅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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