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忽然就很尖銳了。

是什麼,讓你拋兄棄父母……

是什麼,讓你如此不孝不悌。

是什麼,讓你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是愛。

呸,是愚蠢。

餘次在此一刻,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當初做下那個決定的時候,有多草率。

“你又不說話了,從小你就喜歡這樣,犯了什麼錯誤,就這樣看看著我,什麼話都不說。”

“我從來都招架不了你這樣的眼神,替你背了一次又一次的鍋,但我覺得,沒什麼,因為你是我的妹妹。”

“金髮,大大的眼睛,臉尖尖的,小小的,人軟軟的,聲音也軟軟的,你是女孩子,該受最好的,這些不愉快的事情,是該讓哥哥來揹著。”

“一路來,你長大,我心裡既開心,又不開心,開心是,我的小妹妹終於也長成了漂亮的貴族小姐,不開心的是,我的小妹妹,最後會成為別家的夫人。”

“但我沒想到,我乖巧的小妹妹,會做這樣的事情……”

餘西沒有罵人,也沒有大人,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有些平和了,但就是這樣的平和,忽然勾起了餘次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最為柔軟的那一塊。

那樣的話,那樣的聲音。

……

一行淚,就這樣沒有任何的落了下來。

她沒說話,只能感受到,一行一行的眼淚,爭先從眼睛裡流出來。

然後,眼睛開始發澀。

“你哭了。”

“你為什麼要哭呢?”餘西忽然往前走了兩步,對著餘次,在床上坐了下來。

“為什麼要哭呢小次,你有什麼哭的,哥哥沒有怪你,哥哥只是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哪個狗日的幹的事兒,引誘了他們家乖巧可人的公主。

難不成是那個叫奈奈的侍女?

不。

他認為不像。

那個侍女,看上去也不像是個能作妖的人。

而且如果只是這個侍女的話,根本不需要什麼假死,直接留身邊不就好了,所以,這只豬,一定另有其人。

“小次,哥哥已經問了這麼多遍了,你——”

“我,哥哥,事情是這樣……”

躲在被子裡的微爾已經忍不住了。

從談話開始,她就按捺不住。

但是她怕自己忽然出來的話,會讓餘次難做,會打破原有的計劃。

不過現在沒事了,餘次已經打算自己說出一切了,她也可以出現了。

這件事情,一開始就是計謀的兩個人受益,怎麼可以讓公主一個人,面臨她的哥哥?

真·勇敢·微爾,在一陣勇氣之下,很雄赳赳氣昂昂的掀開了被子,然後坐了起來,面對著餘西,單膝下跪。

“餘西大人。”

“如果您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問我就可以。”微爾出來之前,內心已經做好了各種建設,“一切事情,都是因為我起。”

目睹大變活人的餘西:!

???

腦子懵逼,一臉茫然。

等等,這個人是從什麼地方蹦出來的?從妹妹的床上,妹妹的被子底下?

她在餘次的床上?他來之前這個人跟餘次在一起?等等,她跟餘次做過什麼?

一切的一切,如潮水般,湧上了餘西的腦海。

-

想打人。

想打人是餘西的第一想法。

微爾蹦出來之後,餘西懵逼了一下,就很快把單膝跪地的微爾拽下了床。

事情忽然一下變得很亂。

對著妹妹溫柔,對上外人頭上的火有三米高的哥哥,一臉認錯,平淡說出一切的豬,還有明顯看不出局勢,一直想往豬上湊的白菜。

三個女人一臺戲。

這兩女一男,湊出一臺戲,也毫不費力。

“你說一切事情因你而起。”

“怎麼因你而起了?你倒是來,說說看。”

微爾不太具備講故事的能力,所以她說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平鋪直敘的。

這段故事,是從最早說起的。

最早最早。

既然要坦白,微爾就沒給自己留底。

什麼,一年之前,去偷箱子,然後偷到了箱子裡的公主,自此相處了一個月的時間。

然後以奈奈的身份進入公爵府,和公主之間再續前緣,偷偷愛慕。

再有一起回憶之前的一切,然後出門遊玩,情愫暗生。

再到前不久的,女王口諭賜婚,然後兩個人都不懂事,所以忽然提出了假死逃婚,然後雙宿雙飛的事情。

這些故事說起來其實很簡單的。

畢竟,主線就一條,公主殿下和盜賊小姐的愛情故事。

但光看故事框架,又細細品了一波之後,這事兒,很複雜。

“就這樣?”

“是,一切事情的發生,就是這些。”

“哦。”

……

平淡的說完了這個字的餘西,忽然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直接就一念咒語,身上起了一層白色的光暈,然後抬起了自己的手。

那雙手帶著風,疾厲的風從高處凜然而落,微爾看著這個飛來的巴掌,沒躲。

“偷箱子?”

“你盜賊一脈?帶走了公主還敢留公主在那兒住?還再續前緣?共遊回憶,你也——”

配字要落,巴掌要落,他忽然看見剛剛還在床上的人,猛的一下躥到了這只豬的懷裡。

手下那張可憎的臉,一下變成了親妹妹的臉。

“哥。”

“你別聽她說就斷章取義,事情不是這樣的……”

“她一開始就要送我回來的,是我想體驗一下鄉村生活是什麼樣子,才和她籤了契約,威脅她要留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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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來公爵府她也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是我認出了她,才和她共遊回憶,想要和她再續前緣的。”

“哥哥,你要打就打我吧!”

雖然捱打可能真的會很疼。

但是餘次咬了咬牙,環住了微爾。

微爾被抱著,心裡乍然一暖,然後馬上開腔,“餘西大人,一切事情都是因為——”

“閉嘴。”

餘西收了風刃,臉上也起了肅然的神色。

他直接一把拎起了餘次,把她甩到了床上。

“餘次,你說話說得這麼大聲,是以為自己沒錯嗎?”

“你來的這麼快,是猜到了我也有問題問你麼?”餘西看著她,“嬌養你十七年,要什麼給什麼,摘星摘月。”

“就因為一道女王的賜婚口諭,你就要假死?你不想去,告訴我,告訴父親,告訴母親,哪個會勉強你?”

是從頭到尾,餘次什麼都沒說,家裡人以為她真的見過這個王子,就沒阻止。

“就連你喜歡這麼個人,你要是真撒嬌,走正途,家裡都未必會拒絕。”

“你看看你,就因為這些小事,要假死,要離開?你對得起父親母親,對得起我嗎?”

說罷,餘西又高高的抬起了自己的手,眼看就要一巴掌甩下了。

然後,他就看見一邊地上那個木頭猛地躥到了餘次的身邊,環抱住了她,“餘西大人,公主還小,一切都是我的事情,你要打就打我吧。”

“……”

餘西這次真的一隻手甩了過去。

餘次一看這陣仗,大驚失色,剛要換個位置擋在微爾的前面,就發現,她和微爾的身上都多了一隻手。

男人強勁的力氣,一下就就把兩個人給分得開開的。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你又是在做什麼?”

“當著我的面抱著我妹妹?”餘西發力,直接把微爾推遠了,“你離遠點!”

“還有你!”他看向餘次,“小時候父親打我,沒見你來一下,現在我要打她,你就這麼緊張?”

“我——”

……

鬧劇一場。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大的事兒出來了,微爾和餘次還有餘西,爭執著爭執著,卻感覺氣氛沒那麼緊張了。

五個小時候。

太陽都慢慢出來了,餘西才推開了粉色城堡的門。

出門,熹微的晨光照在他臉上的一瞬間,他就換了個表情。

在餘次房間裡那種少年人的輕鬆風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商業冷硬風。

“萊特,你去安排一下我從封地帶來的那個巫醫。”

“讓她收拾一下,上午跟我來看看妹妹。”

“是……小公爵,那這次的事情,解決了麼?”

“解決?”

他呵了一聲,想起那琴瑟和鳴,難捨難分的兩人,“有這麼容易解決?”

“等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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