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九江公主李傾城是幸運的,李二也是幸運的,因為李淵為了成全李傾城的請求,已經在盤算著怎麼樣幫助王也獲得除夕詩會的魁首。

武德六年,李淵最疼愛的平陽昭公主戰死,李淵嘗到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心酸,因此對自己的兒女們更加恩寵,武德七年先後將長沙長公主和襄陽公主賜婚,而且物件都是二女心中中意的男子,而不是政治聯姻。

而近日,李淵更是收到江南捷報,李孝恭打敗輔公平定江南,至此大唐一統前隋國土算是獲得了真正的統一,再加上今日九江公主李傾城獻上的祥瑞幫助他獲得大量民心,可謂是雙喜臨門。

另一方面也是王也本人爭氣,先是貢獻秘方填充國庫有功,後來又自掏腰包解決了困擾李淵一年多的流民問題,現在更是搞出十二聖鬥士和競技場來,而且密報中還提到他的幾首詩,李淵當時也是被他的詩才打動,這才在心裡默許這場階級差距極大的親事。

李淵摸著山羊鬍,眯著眼看著朱雀大街的兩排桌案,心裡正盤算著如何確保王也一定會獲勝。

李傾城見李淵不說話,也沒答應自己的請求,突然有些急了,想要上前提醒一下,卻被李二拉住。

李二對她搖了搖頭,自己走到李淵身邊,輕聲說道:“父皇,要說這除夕詩題吧,兒臣總覺得年年都是鼓勵將士出征,反而冷了一些人的心。”

李淵還在思考一個兩全之策,卻聽到李二的聲音,疑惑問道:“哦?二郎此話何解?”

李二看李淵沒有責怪自己,開口說道:“我大唐自建國以來,多少將士奔赴戰死沙場,如今李孝恭將軍已然平定江南諸地,我大唐完成了一統江山的宏圖霸業。

如今已是建國第七年了,七年來多少將士埋骨他鄉,為國捐軀?父皇,兒臣斗膽,往年的詩題都是鼓勵將士出征為主,今年何不換個詩題,我們也該歌頌歌頌那些為大唐奉獻生命的英靈們啊!”

李淵一聽,有道理啊,這年年都是慫恿大家當兵的詩,如今天下大定自然就不用再鼓勵大家去打仗了,反而應該鼓勵大家從事生產,休養生息才是。

這個時候如果有一首詩能夠安撫那些死去將士的英靈,不但能夠祭奠他們為國奉獻的精神,也能夠安撫那些得勝歸來的將士們。

只是如果詩題選擇歌頌英靈,那王也就沒有任何勝算了,畢竟他連人都不在這裡啊,一時之間李淵又陷入了糾結中,卻見旁邊的李二一臉笑意,想起這二郎素來狡猾,而且彷彿也與那王也交好,開口問道:“二郎,王城主此子如何?”

李二一愣,自己還沒開口呢,怎麼李淵主動問了,連忙回道:“此子大才。”

“咳咳,即是大才,如今傾城那丫頭也喜歡,唉,這詩會魁首如果是他就好了。”李淵說完還尷尬的摸了摸鬍子。

李二聽完,大呼:靠哉!靠哉!果然是親生的,連忙從袖口拿出一張宣紙,遞給李淵,說道:“父皇,此首良作正是出自王城主之手,想來無人能出其右。”

“哦?”李淵聽到李二評價這麼高,連忙接過來看,只這一天便豁然開朗,心呼大才。

轉頭對身後的大臣們喊道:“虞世南何在?”

眾人身後,正不知道怎麼安慰自己寶貝女兒的虞世南聽到李淵的呼喚,連忙應道:“臣在。”

一眾大臣疑惑的轉頭看向虞世南,不知道李淵這個時候宣他所為何事。

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虞世南,李淵將手裡的宣紙遞給他,說道:“虞愛卿,素聞你書法堪比前朝王右軍,朕今日要考考你,命你將此詩抄錄於紗布上,每個字一丈大小,朕要將之懸掛於城樓外,供所有學子瞻仰。”

虞世南一聽,要寫一丈大的字,好在自己已經寫過不少,恭敬的接過宣紙,“是,微臣領命。”

李淵點點頭,對旁邊的彭海說道:“彭海,你且去幫忙準備一應事物,速去速回。”

“是,聖人。”說完帶著虞世南往大殿走去。

李淵看著兩人的背影,又給李傾城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轉頭對孔穎達說道:“孔尚書,你速去宣佈,今年詩會換個方式比鬥。”

孔穎達疑惑的看了眼李淵,又小心的瞟了一眼太子的方向,走上前道:“謹遵聖令,但不知道換何方式比鬥?”

李淵道:“一會兒朕會將一副佳作懸掛於城牆之上,供一眾才子佳人評賞,同時限時一炷香時間,倘若有人能夠在一炷香時間內作出優於這首詩的作品,那便是今年的魁首。”

孔穎達不解:“那,那若是無人勝之呢?”

李淵笑著回道:“那這首詩的作者自然就是今年的魁首。”

太子李建成一臉緊張地插嘴問道:“父皇,敢問這詩是何人所作?能得父皇如此看重,兒臣以為定是驚才絕豔之輩。”

李淵走到九江公主李傾城旁邊,寵溺的摸著她的腦袋,笑著說道:“呵呵呵,那人就是傾城這丫頭的心上人啊!”

“啊!!!”眾位大臣一片譁然,特別是幾位老古董更是快站不住,但想到如果王也能夠得到今年的魁首,好像娶公主也是足夠,唉,這聖人越來越亂來了。

“真的?”李傾城聽到李淵的回答,興奮的抓著李淵的手臂確認道。

李淵笑著刮了刮她的瓊鼻:“當然是真的,不信問你二哥去。”

“嘻嘻,父皇最好了,傾城當然信啦!改明兒傾城還為父皇點煙花,送祥瑞。”說完還偷偷看了眼李二,看李二笑著點了點頭,這才心滿意足的抱著李淵的手臂撒嬌。

兩兄妹的小動作沒有逃過李淵的眼睛,但聽到李傾城嬌滴滴的討好自己,還是笑著回應:“哦!好好好,果然是朕的乖女兒。”

而就在李淵一家人上演親情戲碼的時候,一道孤單落寞的身影悄悄的走下了城樓,自從李淵說出詩會比鬥方式,還明確指出那首詩是王也寫的之後,虞凌煙就知道今年的詩魁非王也莫屬了,因為她曾幾何時也是沉浸在王也的詩才中無法自拔。

虞凌煙離開後,差不多一刻鍾,虞世南和彭海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四個手捧一塊白色紗布的小太監。

“啟稟聖人,微臣不負聖恩,已抄錄完畢。”虞世南躬身一禮道。

“好,虞愛卿請起;彭海,將布懸掛於城樓之上,供所有人品評一二。”

“是。”

只見四個小太監一起走到城樓護欄上,身後跟著四個手拿釘子和鐵錘的禁軍士兵。

待四名禁軍將紗布的一端固定在欄杆上後,四個太監同時將紗布放開。

原本朱雀大街上因為臨時改變詩會大比規則而發著牢騷的眾人,急忙往城樓看來。

這之中就有以柴令武為首的世家公子們,清河崔氏嫡長子崔一葉赫然在列,原本他從二叔崔尚那裡得知李孝恭收復江南,大唐完成一統的訊息後,已經暗自寫好了一首歌頌國家一統的詩作,沒想到規則突然改了,從公開賽變成挑戰賽。

但身為第一世家嫡長子,京城第一才子的驕傲,讓崔一葉堅信自己就是那個才高一籌的人,自己一定能夠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寫出一首更好的詩作來。

但此時此刻,看到那首當朝書法第一人虞世南親自寫在巨大紗布上的詩後,崔一葉突然覺得,自己這二十年來讀的,可能是假書。

這首詩,正是那日王也抄下來送於羅士信的《涼州詞》。

朱雀大街角落裡,一輛紅色羅帳蓋頂的馬車內,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將扶著窗簾的玉手收回,眼裡的淚水像三月裡止不住的春雨。

“你果然還是勝了,還是勝了,我竟然愚蠢到想在詩道上勝過你,也對,也對,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詩,我又何嘗對你念念不忘?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詩,我又何必如此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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