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大嗎?很大,方圓二十幾裡,四面用高達三丈三尺的城牆圍起來,牆外還有三丈寬的護城河。

可是這長安城也很小,小到東市萬花樓發生的趣聞就如那十里春風,瞬間覆蓋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而偏偏再過幾天就是除夕詩會,這個時候長安城所有自詡飽讀詩書,想要在詩會中拔得頭籌的才子或者佳人們,都會全身心的關注身邊大大小小各種新進踴躍的詩詞佳作。

而作為清河崔氏當今族長的嫡長子,崔一葉和人在萬花樓比鬥詩賦的訊息,也被市井中的好事者,還有當天在場的公子哥們,瞬間傳開。

當然,比試的內容也被一些愛湊熱鬧,以說書為生的說書人添油加醋的升級了一番,說到最後的版本已經是崔一葉與某位隱士公子為萬花樓杜三娘爭風吃醋作詩比對,但痛下一城,輸得是體無完膚的情愛版了。

就在比試的第二天,當今戶部尚書崔尚的府中,剛剛下朝回來的崔尚看著一個人坐在書房中發呆的親侄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時,一位全身雪白,就連膚色也白得異常的女子在丫鬟的陪同下走了過來。

“二叔,您下朝了?怎麼不先去沐浴更衣?”來人正是那日讓王也垂涎三尺的崔鶯兒。

崔尚聽到侄女的聲音回頭看去,看到崔鶯兒那發紫的雙唇,心中一痛,連忙將身上的大披風脫下了,為崔鶯兒披上。

“鶯兒,這大冬天的外面寒風刺骨,對你的病情沒有好處,如今那火炕已經修好,怎麼不好好的待在屋子裡休息?”話中多有責怪,但更多的是疼惜。

崔鶯兒的視線越過二叔崔尚,看向書房裡對著桌子發呆的哥哥,眼裡閃過一絲無奈,開口解釋道:“二叔,哥哥從昨日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面,連一口水都沒喝,鶯兒擔心哥哥再這樣下去,身體怕是。。。”

崔尚知道自己大哥就這一兒一女,平日裡對二人也是疼愛尤佳,現在大哥身為崔氏族長,自然是要坐鎮清河老家中,可是既然大哥把這一兒一女託付給自己監管,怎麼也不能讓他們受了傷害不是。

原本崔尚昨日見崔一葉失魂落魄一回家就躲書房裡,還以為這個侄子是突然有了靈感,為了備戰除夕詩會做準備呢。

沒成想剛剛下朝回來,管家把昨日萬花樓發生的事情全盤托出,而且還是最離譜的三角戀版本,這還了得,連忙跑過來想要勸解崔一葉。

“鶯兒莫要擔心,二叔就是要去勸解他的,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將心思放在那兒女情長的事情上,簡直是呆瓜。”

這崔尚說到最後,已然是氣得加大了音量,特別是最後的呆瓜兩個字,直接將書房裡崔一葉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只見那書桌前披頭散髮的崔一葉慢慢的抬起頭來,看向正在生氣的崔尚,還有崔尚旁邊自己的寶貝妹妹崔鶯兒。

原本呆滯的雙眼,在看到崔鶯兒的時候突然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嘴裡也開始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崔尚和崔鶯兒嚇了一跳,還以為刺激到他了,兩人都是一臉擔憂的看著書房裡的崔一葉,只見他嘀咕了一盞茶功夫,突然將頭髮盤起,滿臉興奮的走了出來,對著崔鶯兒開口道:

“我沒輸,我沒輸,那王城主的詩壓根就不是臨場創作的,他也不是為杜三娘寫的,而是寫給妹妹的,一定是,一定是。”

“額。”

“嗯?”

崔尚和崔鶯兒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擔憂,崔鶯兒開口問道:“哥哥,你。。。沒事吧?什麼詩是寫給我的?”

崔一葉現在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哪裡像有事的人,只見他輕輕抓起崔鶯兒的雙手,解釋道:“妹妹,你可還記得涇陽縣山裡那個聽雨閣的王也王城主?”

崔鶯兒聽到崔一葉的問話,突然想起那個對著自己流口水的登徒子,雙頰突然有了點紅潤,開口回道:“自然是記得,我們現在的香皂都是從他那裡進貨的。”

“對對對,就是他,我記得那日管家說過,這王城主自從西域回來,就沒有離開過涇陽地界,你還記得嗎?”

“嗯,鶯兒記得,當時哥哥還說他生活少了很多樂趣。”

“是也是也,既然他沒離開過涇陽,那就是從來沒有見過杜三娘,既然沒有見過杜三娘,那昨日那首詩肯定不是寫給杜三娘的,至於是寫給誰的?呵呵。”說完就看著面前的崔鶯兒微笑不語。

“一葉,你沒事吧?你們說的是誰?怎麼神神秘秘的。”旁邊的崔尚看到崔一葉那一臉看到世界真理的樣子,蛋疼的開口問道。

崔鶯兒見自己哥哥對著自己傻笑,一時無語,聽到二叔崔尚問話,連忙解釋道:“二叔有所不知,前段時間我們家裡開始售賣的香皂,那工坊真正的話事人並不是秦大將軍,而是一位從西域回來的異鄉人,本名王也,但不知為何,當今聖人還親自為他賜字城主,是一個。。。。奇人。”

“王也?王城主?怎麼感覺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崔尚心裡嘀咕道。

卻見崔鶯兒為崔一葉將垂落眼簾的亂髮撥到耳後,疑惑的問道:“哥哥剛剛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崔一葉對著崔尚躬身一禮,開口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聽雨閣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妹妹你仔細想想,這王城主從西域回來就沒離開過涇陽,那這首詩是寫給誰的呢?我想肯定是一位讓他念念不忘的絕世女子。

可是,王城主基本沒有離開過涇陽那個山溝溝哪裡來的絕世女子呢?那麼答案呼之欲出了,除了那日香皂展銷會他見過妹妹以外,我想不出他還見過哪位妹妹這樣的絕世俏佳人。

所以,這首詩肯定是寫給妹妹的,若非聽雨閣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哈哈哈,我們那日去的地方不就是聽雨閣嘛!”

崔鶯兒自小耳濡目染,跟著自己的哥哥崔一葉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雖然比不上崔一葉的才情,但也能品評一首詩的好壞,這時聽到崔一葉念出來的詩,也是不由得痴了: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聽雨閣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真的是寫給我的嗎?”

“妹妹還用多想嗎?除了你還有誰?總不會是寫給他妹妹的吧?哈哈哈。”

“可是。。。可那日王姐姐也在的。”

“額。。。雖然嫣然也姿色出眾,但那日王城主對著妹妹垂涎三尺,這總不會錯吧!”崔一葉搪塞道。

崔鶯兒突然回憶起那個時候的尷尬場景,心裡很是糾結,那還是第一次有男子看他看得流口水,但聽完這首詩後,不知為何心裡就是生不出厭煩的感覺,反而覺得王也傻得可愛。

兄妹倆一個如夢初醒,崔一葉自認學富五車,如果給他時間準備,保不準也能作出這麼好的詩作,不,是更好,所以心裡覺得王也勝之不武,畢竟這詩肯定不是寫給杜三娘的,所以也不落寞了。

另一個卻反而呆了,崔鶯兒出身清河崔氏,名門大族的嫡女,什麼樣的風流才子、達官顯貴沒見過?卻偏偏沒見過王也那麼不要臉的人,而且這個不要臉的人,其學識和詩賦,甚至還隱隱戰勝自己從小崇拜的哥哥,心裡一時間百感交集。

而作為兩人的二叔,當朝戶部尚書崔尚,此時卻絞盡腦汁回憶王也這個名字,總覺得這個名字跟什麼東西能扯到一起,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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