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大軍出征,十多萬士卒出城們,塵土飛揚,隆隆之音不斷。

百官登城樓,百姓自發匯聚,目送帝君遠去。

無人知道,這一戰的結局究竟會如何,成與敗......還重要嗎?

郭司空站在城樓上嘆氣,目光複雜,無論成敗,帝君今日已經贏了。

他這份手段,魄力,再看帝都的百姓人心,這些種種細節都表明了,帝君已經拿捏住了整個局勢最重要的東西!

大夏的魂,已經被帝君握在手裡了。

王師出征,定當眾盼所歸!

......

帝都的大軍出征,四面戰事,東西北面局勢皆可稍緩,但南面的臨山城不可以耽擱,那是司宇最先撤軍的前線地帶。

如今,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了,臨山城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駕!”

趙雲策馬奔騰,眉頭緊鎖,心中思慮萬分。

“轟隆隆!”

趙雲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鎮衛騎大軍,這是蘇辰手底下目前最強大的力量,極富戰鬥力和機動力,遠勝大夏鐵軍。

大夏鎮衛騎和大夏鐵軍一樣,大夏鎮衛騎的十萬騎兵清一色著黑色鎧甲,如同漆黑的鋼鐵洪流,能擊潰面前的一切阻礙!

幾桿在狂風中烈烈作響的旗幟飄蕩不休,旗幟黑底金邊,有紅色的大字,是帝君親手所書:“鎮衛騎,趙!”

趙雲思慮許久,最終他拿定注意,轉身對李績說道:“茂公,你領著五萬重騎保護糧草,稍緩進軍,我當率領五萬輕騎日夜趕路,馳援臨山城。”

“兵貴神速,如今臨山城危在旦夕,不能再有耽擱了。”

李績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點頭沉聲道:“好,你先去,我保護糧草隨後就到。”

“嗯。”

趙雲點頭,轉身怒喝吩咐傳令兵:“吩咐下去,輕騎營大軍不可歇息,七天內,跟隨本將趕到臨山城!”

“大軍到時,定會與叛軍有一場血戰!”

“到那時,就是揚我鎮衛騎威名之日!”

趙雲的聲音充滿了飛揚的自信,只要騎在戰馬上,他就有絕對的戰場掌控權!

“喏!”

親衛兼傳令兵點頭,策馬奔走鎮衛騎大軍前後,運轉體內靈氣不斷大喝:“將軍有令!輕騎營隨將軍先行進發!馳援臨山城!建功立業,就在七日後!”

“吼!建功立業!”

“吼!建功立業!”

“吼!建功立業!”

五萬輕騎怒吼咆哮,在長長的鋼鐵洪流之中,不斷有輕騎兵夾緊馬腹,脫離隊伍,匯聚到了趙雲身後。

“駕!”

趙雲一身暴喝,策馬飛馳,向著南邊瘋狂趕路。

若是臨山城提前被攻破,那麼整個南面戰場必定會陷入僵局之中,騎兵不善攻城,這是鐵打的事實!

臨山城,一定要撐住啊!

......

三天後,臨山城。

臨山城三面靠山,唯有南面正對大夏皇朝的腹地郡縣。

臨山城當初建造起來,就是有保衛大夏帝都的軍事意義存在,臨山城並不大,人口很少,城內只有八十萬百姓,常年駐守的軍隊也只有數千人左右。

大半個月前,司宇突然撤兵,帶走了臨山城內的全部守軍力量。

現如今,城牆上站著的士卒們,一個個高矮不均,有才年滿十六的稚嫩新兵,也有滿臉血汙的五六十歲老兵。

在一個月前,他們都還只是城內的百姓,破城危機來臨後,太守大人緊急召集城內百姓,自發形成了一支八千人的民兵。

如今,經過大半個月的血戰。

這八千人的民兵,已經死的已經差不多了,只有兩千人活下來。

每一個活下來的民兵,都有超越常規軍隊士兵的經驗和能力,畢竟日日夜夜不斷廝殺的戰場,才是最適合練兵的地方。

他們要眼睜睜的看著幫忙守城的百姓,身邊的戰友,校尉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在死亡的恐懼面前,每個人都會爆發出自己最大的潛力。

活下去!

打贏這場戰鬥!

雖然臨山城的規模不大,但上下軍民,都是對帝都格外的忠誠,對大夏皇座上的人格外的忠誠。

天下人皆可反叛,但唯獨大夏帝都的四面城池不會叛。

這和蘇辰的前世佈局以及一些教化政策有極大的關係,每一代的大夏皇帝再怎麼愚蠢,也都不會忽略自己帝都身邊的城池軍民的忠心問題。

在世世代代的信仰積累下,臨山城雖然走到了如今山窮水盡的地步,但依然還在咬牙堅持。

臨山城,南城樓。

太守大人也在士卒當中,他滿臉的疲憊,左臂已經齊根斷裂,右手的鋼刀為了拿的更緊,已經用綁帶死死的纏繞著手掌和刀柄。

這半個月來,他始終奮戰在前線,和城內百姓一同抗敵,累了就靠在城牆上小憩。

衣不解帶,刀不離手。

一代文臣,在這場保家衛國的戰場上,打的比武臣還要瘋狂。

這不是忠心不忠心的問題了,這是信仰!

臨山城是生他養他的地方,這片土地,絕對不可以被叛軍佔領!

叛軍......為了宣揚軍威,已經連屠了三座城池了!

臨山城,絕對不能丟!

“太守大人,去歇息下吧,末將來守就行了。”

一名校尉靠近,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對著太守輕聲道:“您去歇歇,叛軍早上已經打過一次了,想來下午是不太會攻城了。”

“李校尉,辛苦你了。”

太守劉凡勉強的笑了笑,看向眼前的校尉。

李京陽,原是司宇司家軍中的校尉,卻在司宇撤兵之時,偷偷留下來,做了不尊軍令的逃兵。

不用想也知道,若是戰事結束,即便臨山城能守住,在帝都那邊,李京陽也最多是功過相抵。

但司宇的報復和司家軍的敵視,李京陽是無法逃脫了。

司家軍悍不畏死,紀律嚴明,從未出過逃兵,李京陽就是他們的恥辱!

“不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臨山城是我老家,我家中老母還在城內,我必須要守住臨山城。”

李京陽笑了笑,笑容裡滿是苦澀。

一個人,能選擇的東西,終究不多。

忠孝不能兩全。

劉太守點了點頭,他已經在城樓指揮作戰了一晚上,現在累的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想說了。

劉太守一屁股跌坐在城牆邊上,對著身邊的小兵吩咐:“去,給我弄點吃的來。”

“是,太守。”

小卒點頭,連忙跑下城樓,不一會兒,就又小跑著登上城樓,手裡還抓著一把野草。

這是一種可以吃的野草,在臨山城的三面山脈上長了不少。

臨山城早就沒了糧食,全都被司宇帶走了,臨山城的民兵隊伍還能撐大半個月這麼久,無非就是靠著城內百姓不畏生死的攀登山脈,日夜採集野草、野果、樹根來給士兵們果腹。

劉凡沒了左手,右手綁著鋼刀,他只能靠著士兵餵食,大口大口吞著野草,渴了就喝一口雨水。

到了這一步,他已經不在乎什麼儀表,也不在乎什麼錦衣玉食了。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已經三天沒下雨了,城內的雨水也不夠了,井水太深了,沒辦法採到水了。”

一名五十歲的老兵一邊喂劉凡,一邊在旁邊嘆息。

臨山城,還能撐多久啊?

“混賬!你敢擾亂軍心!”

李校尉怒瞪了一眼老兵,滿身的血腥殺意讓老兵畏懼,不敢再抱怨。

聽到老兵的這句話,劉凡卻是渾身一顫,慘然一笑:“李校尉,城內的物資,還能讓我們撐多久?”

李京陽微微沉吟,表情十分難看,語氣遲疑:“這......”

“說吧,大家都是從戰場裡殺出來的兄弟,現在已經沒什麼好隱瞞了。”

劉太守輕聲說道,語氣卻不容置疑。

食物到還好說,野草、野果雖然難吃,但勉強能扛過去,但水是真的沒辦法!

城內的嘴巴太多了,光是井水根本沒辦法。

原本臨山城就是靠山的城池,往常的城內用水都是要到派人到城外幾十裡外的地方去取水,城外那取水的地方還是帝都派人專門為了他們開闢的引水渠道。

但如今,叛軍圍城,誰敢出城取水?

原先前幾日大雨之下,劉太守鼓舞全城人取水,攢了不少雨水,但現在已經接連幾日沒有下雨了。

城內的寥寥幾口井,雖然還有水,但已經取不到了,井水的水平面已經降到太深太深的地方了!

“城內還有四十萬的百姓,好多人已經三五天沒有喝過水了,已經昏死了好多。城內的百姓早就撐不住了,守軍們的用水還剩一些,但最多能撐到明天早上,也會沒水了......”

李京陽的聲音十分低沉,充滿了憤怒和無奈。

該死的司宇,帶走了太多太多屬於臨山城的東西了,否則他們怎麼也淪落不到這樣悽慘的地步了。

城內原本有八十萬的百姓!

現在只有四十多萬,死了差不多一半人!

幫助守城的百姓,陣亡最多只有幾萬人,但是渴死的不計其數!

劉太守聽到這話,渾身一顫,城樓上少部分聽到這些話的士卒們,也大都沉默不語。

士氣,已經不可避免的低落了。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劉太守慘然一笑,聲音充滿了苦澀:“山窮水盡,也莫過於此吧。”

“太守,我們能贏的,只要堅持到帝都援軍來就可以了!”

李京陽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的看著劉太守,他深知軍心的重要性,尋常士兵士氣低落不礙事。

但是身為一軍之首的劉太守不能絕望!

“你說,真的會有援軍嗎?”

劉太守抬起頭,語氣漠然,表情迷茫的看著李京陽,他眼中滿滿都是絕望,讓人心尖兒都在顫抖。

“三十八騎,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劉太守的聲音格外的冷漠,彷彿徹底的心死了,他的表情又哭又笑,淚水不斷灑落:“可我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天晚上,他們驚擾了叛軍!全都死了!死在城外了!”

“叛軍把他們的戰馬和屍體都拉到城門口了!整整三十八具屍體啊!你也看到了!”

“我們派出去的騎兵都死了!帝君不會知道司宇撤兵的事情啊!”

“我們完了,徹底的完了!”

劉太守的聲音格外的嘶啞,迴盪在整個城樓上:“什麼狗屁援軍,不會來了!帝君不知道我們的努力,他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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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到我們,他那麼高高在上,他根本不知道臨山城現在有多麼的艱難啊!”

劉太守的聲音從瘋狂變得哽咽,往日裡意氣風發,儀表堂堂的太守大人,此時卻捲縮在城牆角落裡,淚流滿面。

鮮血和淚水混雜,不斷滴落,他已經真的快撐不住了。

帝君,您看到了嗎?

您的臣子,撐不下去了!

若是真有天意,若是真有信仰,若是真有護國龍脈!

不管是誰都好,來救救臨山城吧!救救這最後的四十萬百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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