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很快靠岸,紫靈,小翠、韓叔、莫離等人早就急切地等在岸邊,禮堂也佈置妥當,就等著他們夫妻回來。

這一次婚禮轟動天下,女兒國這邊已經辦得很隆重,而風家堡的財力雄厚,風海棠和風夫人都知道這是流蘇和南瑾一生一世的婚禮,比起上一次更正式,流蘇身份有特殊,這一次辦得比上一次來要奢華隆重,真真正正的,前所未有的驚世婚禮。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鳳城之中圍觀的百姓把整個渡口擠得人山人海,水洩不通,鳳城知府秦路不得不派衙差清道。

“公子,少夫人……”風家堡的人見南瑾的身影,紛紛高呼,聲震數里,沒有公子少夫人和小白的風家堡顯得特別的冷清,這回終於盼到他們回家,眾人的情緒不知道有多高,就差沒尖叫了。

南瑾見到這麼壯觀的一幕,冷厲的雙眸掠過一抹不悅,眾人也深知他的脾氣,秦路請過安之後便讓人清道,讓出一條很寬敞的道路來,雖然南瑾已經不是當朝右相,可秦路對他的衷心和敬畏依然不減分毫。

鳳城百姓竊竊私語,臉上都在著興奮的笑,已不同於之前對他們夫妻的流言蜚語,時間是沖淡流言最好他工具,加上這件事能得到圓滿結束,人家只會嫉妒,羨慕方流蘇的幸運和幸福,哪還會把那麼不堪的往事掛在嘴邊。

流蘇坐在花轎裡,心情已經緩緩地恢復沉穩,耳邊淨是鑼鼓的聲音,還有吵雜的聲音,孩子興奮的叫聲,少女羨慕的稱讚,源源不斷。

她也不似尋常女人般好奇,會掀開轎簾看個明白,從頭到尾她都帶著淺淺的微笑。

終於回家了!

空氣中飄著眷戀的味道,鳳城的美好,歷歷在目,流蘇是灑脫的人,早就不介懷在這兒曾經發生的不愉快,她曾經以為,她會難受得逃離這兒,面對不了百姓的風言風語,沒想到,還是回來這兒了。

送親的隊伍直到麒麟山下才沒那麼喧譁,麒麟山一直是閒雜人等不能進出,百姓們只跟在山下就不能往上了。

風海棠在風家酒樓擺下了三天的流水席慶祝南瑾流蘇大婚,風家船運,風家藥鋪,風家酒樓所有人都盡心盡力佈置,這幾天的鳳城,鑼鼓喧天,煙花滿空,彰顯一副盛世奢華之景,比風海棠大婚更是壯觀。

花轎上了山,風海棠和風夫人已經在堡門前等著了,海棠兩個孩子,紫靈的兒子拍著自己的小手在不斷地歡呼,流蘇聽到這些熟悉的童音,眼眶一熱,又想起了小白。

玄北一見自己好久不見的兒子,早就忍不住衝過去,抱起俊秀的小家夥,在他臉上親了好幾下,心肝寶貝地叫。

“南瑾,你終於回來了,娘都掛念死了!”風夫人不由分說,撲上來緊緊地抱著兒子,狠狠地在他胸膛上捶了幾下,就差沒有哭天搶地了。

風家堡眾人還等著風夫人發揮以往的罵人功夫呢,沒想到風夫人只是抱著南瑾,眼眶紅紅的,這一次真的是擔心極了。

“娘,姑姑,我們回家了。”南瑾帶風夫人情緒平復了些,這才開口,語氣如往常般,冷漠中帶著清銳,隱隱也露出幾分暖意來。

“回來就好!”風海棠笑笑道,“對了,九王和九王妃也來參加婚禮,正在裡頭等著,快進去拜堂,被誤了時辰。”

禮堂早就佈置好了,蕭寒和錦繡就在一旁,早就知道花轎已經到風家堡的錦繡本來出去看看妹妹,但,挺著一個大肚子,蕭寒心驚膽戰,愣是不讓她出去,肯放她大老遠從京城來鳳城參加流蘇的婚禮是她的極限了,他時時刻刻都看牢了,就怕自己寶貝太座出一點意外,京中各大公子都跌破眼鏡,誰也想不到,過去流連花叢,風流無匹的九王會變成典型的妻奴,不得不感慨,九王妃馭夫有術。

“蘇蘇……”錦繡看見妹妹的身影,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孕婦情緒起伏也大,蕭寒在一邊不停地安撫著,早知道她會難受,他就不該胡亂答應她來鳳城。

錦繡也懂得分寸,她只是心疼妹妹以往所受的苦楚,現在雨過天晴,終於可以徹徹底底的幸福,她為她高興。

流蘇知道錦繡在堂上,激動不已,差點掀開頭巾,海棠在一邊淡淡地笑道:“等婚禮之後再說。”

兩人拜了天地,流蘇懷著最虔誠的心,拜了三拜,這一次真的是一輩子,再也不會分開了,她知道,她的人生,又一次獲得新生,再一次幸福。

如果是命運和機會是同等的話,那她一生中,命運有很多,機會也有很多,所幸的是,她掌握住了。

鳳城內,君家客棧,除了風家之外,謝家擁有鳳城最大的酒樓和客棧,二樓的雅座裡,一名中年男子坐在窗邊,他穿著深紫色的尊貴錦衣,俊朗尊貴,歷盡滄桑的雙眸沉穩而冷靜,漆黑深沉,有種不怒而威,讓人戰慄的感覺,從他身上能感受到那股強勁的霸氣和內斂的睿智,他看著外頭熱熱鬧鬧的街景,唇角若有若無地勾起一抹苦笑。

“主子,您怎麼不去風家堡祝賀呢,今日是風堡主大婚的日子。”身邊一位身材纖細的中年男子惶恐地問道,他的臉粉白嫩滑,一點也不像是中年男人,聲音也過分的尖細。

皇帝雙眸落在人來人往的街景上,並不回答,這次微服出巡,是因為他知道,這是南瑾大婚,他虧欠這個孩子太多,來不及付出父愛,他已經長大到不需要父愛的年齡,他的翅膀已經強硬到可以和他作對,不屑他的疼愛,可他心裡,還是很疼愛這個孩子,所以不捨得違背他的意思,讓他的身份一直沉在水底。

天知道,他也想享天倫之樂,也想兒子好好地喊他一聲父皇,可一切都來不及了,那孩子怨他。

怨到不肯認祖歸宗。

他也想參加他的婚禮,也想當他的高堂受他一拜,也想接受新人的敬茶,也想在敬茶之後給新人紅包,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看著馬上依舊驚採絕豔,冷厲如初的兒子,皇帝沒有勇氣踏上風家堡的大門。

看看他成長的地方,就足夠了!

曾經離他這麼近,足夠了!

是他大意毀了他們的父子之情,毀了他幸福的人生,只能接受上天的懲罰。

今天的人真多呢。

皇帝一遍一遍地喝茶,靜靜地聽著城中的喧譁,身邊的太監驚恐地開口,“主子,茶水已經涼了,奴才幫您換一個熱的來!”

他剛剛上前,皇帝便揮揮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事,就這麼喝著吧,挺好的。”

客棧的茶葉自然比不上宮裡,茶水涼透之後,味道很苦澀,這麼喝著很難喝,可皇帝似乎嘗不出什麼味來,又或許,他現在正需要這樣苦澀。

太監噤聲,站到他身邊去。

房間裡,鴉雀無聲。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苦澀的味道。

風家堡,婚禮已經結束,流蘇在紫靈小翠阿碧的陪同下回了墨宇軒,這是她和南瑾的樓閣,又一次弄成新房,處處一片喜慶。

流蘇緩緩地在墨宇軒裡掃了一週,離開這麼多天,這兒什麼都沒變,彷彿還是他們剛離開時的模樣,連視窗的茶花,也是他們離家時的茶花。

問問暖暖的感覺彷彿溫泉不斷地滲入五臟六腑,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小姐,公子說換一身便服就出去,今天都是熟人,你和王妃一定有好多話要說。”紫靈從櫃子裡找出一套紅色的羅裙,笑容滿面,小姐又回到家裡了,她心裡別提有多開心,“小姐,你變漂亮了呢。”

流蘇輕柔一笑,如秋月之光,打趣道:“紫靈,有段日子不見,你嘴巴甜了呢。”

“少夫人,這是實話,我也覺得你漂亮好多了。”小翠拍著胸脯證明紫靈的話絕對真實,阿碧也頻頻點頭,逗得流蘇眉目都是笑意。

“可惜,小白不能回來,日後我一定少很多樂趣。”小翠悶悶地道,阿碧撞了她一下,眼光狠狠地瞪她,小翠回過神來,看見流蘇一陣恍惚,暗罵自己多嘴,“那個,少夫人……”

“沒關係,又不是不見面了,我們可以經常去看她。”流蘇垂下眼眸,掩去心裡的不捨得。

她換了便服,不似嫁衣那麼繁瑣累人,鳳冠也取下,梳成尋常的髮髻,剛剛弄好,門上就響起了敲門上,小翠出去一看,錦繡的侍女正扶著她進來,流蘇放下梳子,眉目帶笑地迎出來,“姐姐,小心點……”

“你啊,和他一樣窮緊張,不就是懷孕麼,又不是一碰就碎了,瞎操心。”錦繡笑罵了省聲,流蘇笑容滿面地接了過去,扶著她安穩地坐好,阿碧小翠紫靈等人見狀,都退出房間,把空間留給她們姐妹兩。

流蘇一直抓著錦繡的手,她心裡真的很感激錦繡,從她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開始,就是錦繡在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呵護備至,倘若沒有錦繡,她一定會受盡大娘的虐待,這個姐姐,她是打心眼裡喜歡和認同的。

“幾個月了,快生產了吧?看樣子,會生個胖小子呢?”流蘇眉梢都染上母愛的光輝,白淨的臉蛋有種聖潔的光芒,非常美麗,連錦繡都覺得,看了幾年的妹妹的確是漂亮多了,現在的她和以前那個清冷的女子有天壤之別,渾身都散發著幸福的味道,哪像前幾年,連背影看上去都是孤獨的。

錦繡疼愛地撫著流蘇的長髮,她對流蘇而言,似母似姐,見她這麼幸福,她心裡幾年的包袱總算是放下了。

“還早著呢,蘇蘇啊,這麼多年,辛苦你了!”錦繡憐惜地道,她妹妹大悲大喜,幾度起落,把人世間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嚐遍了,總算能真的幸福了。

“我不辛苦,姐姐,我很快樂,也很充實,你和蕭寒才是辛苦,我也耳聞了一些,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你這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你是我妹妹,和他能一樣嗎?姐姐護著你,排斥他,那是天經地義的,再說,你受苦比我來得多,姐姐這點算什麼?”錦繡板著臉教訓她。

流蘇一笑,她知道錦繡疼愛她,不捨得她傷心,她和蕭寒的恩怨就這麼風輕雲淡地一筆帶過了,流蘇知道,其實並不是她說的那麼簡單,不過不管結局如何,現在姐姐很幸福,蕭寒也愛她,那就足夠了呀。

“看著你穿著嫁衣,名正言順地看著你出嫁拜堂,姐姐已經沒什麼遺憾了,你啊,一定要好好地幸福下去,知道麼?”錦繡溫柔地叮嚀著。

“知道了,姐姐!”流蘇湊近錦繡身邊,摟著她的脖子親密地靠過去,“我最愛姐姐了!”

“姐姐也最愛你,傻丫頭!”錦繡心花怒放。

“姐姐,你什麼時候走?我還想和姐姐多聚幾天,你留下陪我好不好?我們有快六年沒好好地說過話了。”流蘇撒嬌道,抱著她手臂央求著,蕭寒一定是心不甘情不願才讓姐姐來鳳城參加她的婚禮的,一定會押著姐姐快點回家,這幾年就見過兩次面,上一次在京城見面,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現在剛剛相聚,流蘇自然是捨不得。

“好啊!”錦繡一口答應了。

姐妹兩聊了一會兒就一起去前庭,風夫人見了流蘇,又抱又笑的,十分開心,整個婚宴十分熱鬧。

流蘇精神不太好,簡單吃了一些東西,實在是撐得很勉強,南瑾細心地發現了,讓小翠阿碧陪她下去休息,風夫人不知何原由,玄北一臉邪笑,南瑾寒芒一掃,他立刻噤聲。

風夫人也不追問,純粹是以為流蘇在路上累得慌。

流蘇這一睡,睡到第二天中午,南瑾早就起床,正在床頭看書,靜謐如水,清華逼人,陽光在光潔的地板上照出斑駁的影子,一室溫暖。

“可睡舒服了麼?”南瑾揉揉她的髮絲,剛睡醒,流蘇雙眸還有些惺忪迷離,晃了一會兒才記起來,昨晚她就這麼睡過去了。

“你怎麼不叫醒我呢,昨天還想和你說說話呢。”流蘇皺著眉,有些孩子脾氣,她昨天心裡有一肚子話想說,沒想到錯過了。

南瑾放下書,輕輕地把她擁入懷裡,在她耳邊,笑語,“來日方長!”

流蘇滿腹悶氣,被這一聲來日方長吹得煙消雲散,不由得抱著他的腰,微笑了!

漠北海上,一艘帆船在靜靜地航行,沒有方向,只是在漠北海上隨意漂流,一名男子站在甲板,長衣如玉,邪魅英俊,他眸光堅沉,背影冷然如霜,靜靜地站在那兒,在陽光底下,顯得強硬而落寞,他的肩膀彷彿承載不了一絲一毫的猶豫和徘徊,又如肩負了無數的寂寞和哀傷。

強勢,而寂遠的男人。

蕭絕帶兵之回柳河之後,便一直在漠北海上航行,蔚藍的天空,燦爛的陽光,溫暖得有些刺眼,可他眷戀這樣的暖和,眷戀著陽光在肌膚上那種灼熱的感覺。

這麼多年來,為了蕭家,他錯失了太多太多,他這一輩子,愛過,恨過,幸福過,痛苦過,如今一切都顯得不重要了。

他的前半輩子,都獻給了他的哥哥,獻給了蕭家,後半輩子,他想為自己而活。

不用揹負那麼多,不用承受那麼多,只是單純的,以蕭絕這個身份活著。

忙忙碌碌地活著,終究得到了什麼,他不知道,經過這麼多年,他只學會一件事,那就是努力讓自己幸福。

他知道,流蘇第二次嫁給了風南瑾,雖然還有些酸澀,卻沒那麼痛了,錯過流蘇,是他這輩子的遺憾,但,他是真心誠意地祝福她,能夠幸福地生活下去。

既然她想要的幸福不是他所給的,那就能給她的那個人給吧!

懷念他該懷念的人,珍惜他該珍惜的人,就這麼簡單。

蕭絕打算,在漠北海上再轉幾圈,他就去女兒國看他的寶貝女兒,然後,好好地把這個天下遊玩一遍,聖天的萬里河山,女兒國的錦繡江山,他來沒來得及好好欣賞,他的前半輩子步調太快了,從今而後,他要放慢了步調。

一艘帆船出現在蕭絕的眼瞼裡,那張揚霸氣的旗幟,只稍一眼,他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骷髏旗,漠北海盜的旗幟。

想不到這地方還能碰上海盜,他唇角上揚,轉而卻吃了一驚,詫異一掠而過,海盜船上出現了他熟悉的瀟灑身影。

她好似永遠都那麼灑脫,每次見到她,都有種利落的風情。

“你怎麼……”蕭絕笑了,“你怎麼出現在這?”

如玉揚起妖孽的笑,妖嬈地靠著船欄,明媚的笑容有種令人心動的深情,“路過!”

蕭絕負手,微微一哼,“那可真巧呀,少宮主,我還以為,又是誰對我的命感興趣呢。”

這情形,誰會看不出來,如玉是特意出來找他的,蕭絕心裡一暖,這個女人,還真的是習慣了我行我素呢。

如玉雙手撐著船欄,笑著道:“我說,你現在不當王爺了,這命也不值錢了,我幽靈宮的價格這麼高,不是誰都有資格讓本少宮主親自出馬的。”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了!”

“知道就好!”

蕭絕笑笑,從相互仇恨,針鋒相對的關係到如今相處融洽,或許,這是當初他們自己都想不到的結局。

“你下次乘船,換了低調點的,太張揚了。”蕭絕誠心建議到,漠北海上可不止漠北海盜,這麼明晃晃的旗幟,又是一艘船,被其他海盜看見了,定是一場血戰。

“本姑娘喜歡高調!”如玉妖孽地笑道,轉而支著頭想了想,“既然你嫌我的船招搖,那就順路載我一程吧!”

如玉說罷,腳下一點,高挑的身影掠起,輕盈地掠過兩船之間的距離,落在蕭絕身邊,轉身,嫣然笑語,“有美女相伴,感覺如何?”

“恬噪!”蕭絕毫不客氣地下評語,如玉一拳就招呼過去,正對他俊美的臉龐,蕭絕身子一側,擋住她的攻勢,厚實的大掌握著她小小的拳頭。

蕭絕的手心很暖和,如玉的拳頭被風吹得有些涼意,突然接觸,兩人都是一怔,時光彷彿定住了,誰都沒有移開眼光,良久……

海風靜靜地吹,有只海鳥橫越天空,發出悅耳的鳴叫聲。

如玉回過神來,退了一步,依然帶著妖孽瀟灑的笑,若無其事地問,“你要去哪兒?”

“在漠北海上轉轉,然後去女兒國看小白,之後……看看這天下的美景。”蕭絕沉吟道,這就是他以後的打算了。

“永遠不回聖天了?”

蕭絕笑笑,“如今國泰民安,又無萬氏一黨,朝政有蕭寒一人足矣,不用我—操心,皇兄的皇位,也有蕭寒繼承,若無事,那就不會聖天了。”

“可真瀟灑呢,袖手天下了!”如玉笑笑。

蕭絕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子,海風揚起她的長髮,露出柔美的側臉,整個人亮麗得連陽光都黯然失色,她長得極美,且是一種強勢的美,站在那兒,任是誰也奪不去她的光芒。

他有哪兒好呢,能讓如此瀟灑不羈的如玉心甘情願這麼長時間。

他和她甚至有滅門之仇呢。

“如玉……”

“蕭絕……”

兩人同時出聲,都愣了愣……

“你先說……”

又是異口同聲,如玉別過臉去,又重複了一句,“你先說吧!”

蕭絕頓了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說拒絕如玉吧,其實他又不是那麼討厭她相伴,若是哪天沒有她在身邊,他就更顯得孤單了,人都是害怕寂寞的生物,這個女人,如陽光一樣,強勢地介入他的生命,想趕走,卻發現需要。

可他還愛著流蘇,他沒法欺騙自己,欺騙如玉,說他會愛上她,這是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你想說你還愛著流蘇?”如玉轉身看他,並無惱怒或尷尬之意,蕭絕沉默地點點頭。

如玉妖孽一笑,“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有不準你愛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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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絕一愣,如玉身影一飄,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兩人身子近乎緊貼在一起,如玉輕聲道:“你愛誰,我不管,我只知道,我愛你!”

說罷,在他臉頰上。

輕輕的……

落下一吻。

錦繡在風家堡住了快十多天,姐妹兩每天都膩在一起,別說蕭寒有意見,南瑾也微微惱火了。

見過感情好的姐妹,沒見過感情這麼好的姐妹,流蘇天天陪著錦繡,很晚才回房,累得沾著枕頭就睡著了,有時候乾脆就兩姐妹一個被窩說悄悄話,直接乾脆的就把他仍一邊涼快去了。

送錦繡走的那天,鳳城吹著很涼爽的風,蕭寒巴不得趕緊把妻子帶走,心裡暗暗發誓,再不讓他們姐妹見面了。

錦繡一見流蘇,他就覺得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直線下降!

“有時間姐姐來鳳城看你!”錦繡溫柔地叮嚀。

流蘇點點頭,一臉不捨,直到錦繡的船越來越小,流蘇才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眼光。

這回,該是什麼時候才能見面了呢?

“別太傷感,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錦繡有錦繡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太過眷戀,反而更傷感了。”南瑾道。

流蘇點頭,遠眺江面,秋天到了呀!

離別的季節!

流蘇牽著南瑾的手,笑靨如花,猝然眼前一晃,陽光似乎有些陰影,南瑾敏感地感覺她腳步踉蹌,急問,“怎麼了?”

“沒事……”

“蘇蘇……”流蘇剛走一步,頓感天轉地轉,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流蘇頭痛欲裂,醒來的時候,是一片廢墟的教堂,熟悉得有些陌生的街道……

是二十一世紀?

流蘇一慌,更是頭痛了,她匆忙轉身,“南瑾……”

什麼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這兒是當初她選擇和蕭絕同歸於盡的教堂,為何又讓她再回來?

接而,她又發現了一件事,附近的人,好似看不見她……

“方媛媛……”有人在喊她,流蘇轉身,白霧茫茫中,出現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她看起來很慈祥,眸光深遠而睿智。

“想不起來我是誰了麼?”白髮婆婆微笑著問。

流蘇搖搖頭,她輕笑,“難怪,凡人是不會記住冥界發生的事,即便你和我住了十多天也記不住了。”

流蘇越聽越糊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何她又回到這個地方來。

“還記得這兒嗎?你身體徹底毀滅的地方。”

流蘇點點頭,她自然記得,午夜夢迴,還經常能想起這個地方,用她的手,斬斷了和蕭絕愛和恨的地方。

“我特意讓你回來看看,就是讓你想起一下事情,媛媛啊,你受苦了!”

白髮婆婆手一揚,場景變了,她們在冥界的忘川河旁邊了,一名七八歲的小姑娘看見流蘇眉開眼笑地衝上來,“媛媛姐姐,媛媛姐姐,百合好想你哦!”

流蘇靈光一閃,彷彿被人禁錮的記憶又重新回到了腦海裡,神情有些恍惚,“命運婆婆,小百合……”

她完全想起這段被禁錮的記憶了。

那一年,她把教堂炸燬之後,靈魂就被小百合帶到了忘川河邊,她記得,命運婆婆說過,方媛媛陽壽未盡,是白判官一時大意出了錯,為了怕閻王責罰,只能想辦法補救。

她還有一次重生的機會,只要她在等十多天,她的前世出生,她的前世陽壽盡了,現代的靈魂就可以附體在古代的肉身之上,延續她的命。

她原本不想在活了,身心懼疲的方媛媛只想著找個地方休息。

而小百合卻纏著她,若是她不肯復活,等閻王查死亡名單發現不對,她的白判官就要灰飛煙滅了,小百合當時哭得很悽慘,她一時禁不住心軟,便答應了她。

對她而言,死了和活著,已經沒什麼分別了。

有一天,小百合見她心情不好,就拉著她去看命運鏡,那天正好是蕭絕投胎的日子,媛媛一見到蕭絕,情緒大為崩潰,整個人縮成一團,大喊大叫,連命運婆婆也沒辦法使他鎮定下來。

小百合慌了神,在蕭絕喝下孟婆湯之前把他拉到她身邊,因此錯過了他轉世的時刻,原本該是他投生在古代蕭絕的靈魂換了別人。

流蘇想到這,眼淚滾滾而下,她終於什麼都想起來,因為錯過投胎的時刻,不得不找新的胎體,因為冥界天界一天,人間便是一年,他等了幾天,終於等來了機會,那天秋水心生下雙胞胎孩子,有一個孩子並未賦予靈魂,而僅存的那個孩子,一生下來就雙腿殘疾,不良於行,只有這個孩子的胎體適合蕭絕投生,否則他便會在忘川河裡再等五百年。

小百合告訴他,媛媛重生的時空,和他投胎的時空,是同一個時空,也告訴他,他有機會實現臨死前對媛媛的承諾。

蕭絕這才願意投胎,成了今世的南瑾。

媛媛本來就是陽壽未盡的靈魂,自然不能投胎,只能等著流蘇陽壽盡了,她的靈魂附體在上面。

原來,這些事情,她都知道的。

只是忘記了!

而差一點,就犯了大錯。

“媛媛姐姐,你不要哭嘛,這麼哭,小百合會傷心的,都怪小百合,如果當時不拉著蕭絕哥哥來看你,你就不會吃那麼多苦。”小百合愧疚地說道。

流蘇擦乾眼淚,“小百合,姐姐不會怪你,命運婆婆,流蘇的陽壽盡了,姻緣線也斷了,為什麼我和南瑾還會在一起?”

命運婆婆看了小百合一眼,“小百合做的好事,今世的風南瑾本是孤獨一生的命運,你的姻緣線也斷了,你們都不是月老牽線的人,這小丫頭就偷偷地把你們兩人的泥偶放在三生石上去了。”

“媛媛姐姐,我聰明吧!不過強改了命運,也讓姐姐吃了苦。”小百合膩著她撒嬌,很委屈的樣子,流蘇大為感動,伸手抱緊小丫頭,“謝謝你,小百合。”

“媛媛姐姐不用謝我,你和他在三生石上哦,還有兩世情緣,以後你會很幸福的,有小百合罩著你!”小丫頭拍拍胸膛。

流蘇一笑,命運婆婆說,“你的靈魂不能待在冥界太久,媛媛啊,回去吧,他在等著你,回去,會有驚喜等著你,這一次,我們就不剝奪你的記憶了,好好地生活下去。”

“謝謝你們!”流蘇感動得無以倫比。

流蘇醒來的時候,滿屋都是人,南瑾坐在床頭,緊緊地抓著她的手,風夫人,風海棠等人都在,個個眉開眼笑,流蘇一醒來,只是愣愣地看著南瑾……

原來,由始至終都是他……

眼淚瘋狂而下……

“媛媛,如果有下輩子,我會好好地珍惜你!”

“蕭絕,不良於行的命運,你還要去嗎?”在冥界的她問。

“我不能在冥界陪著你一輩子,你最終還是會活在那個時空。為了你,這點痛苦算什麼,我一定會變得強大,即使沒有雙腿,也能好好地保護你,珍惜你一輩子。媛媛,假如你原諒我了,那就來找我,我會一輩子都等著你,直到你出現,即便你不原諒我,知道和你活在同一片藍天下,離你那麼近,我已經滿足了。”

這是蕭絕在冥界對她說過最後的話,可她的記憶全部要被封鎖,所以沒去找他,可冥冥之中,還是註定了。

“蘇蘇,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怎麼哭了?”風夫人驚慌地擦著她的眼淚,南瑾遊離的靈魂終於回神了,慌忙為他把脈,那手都在抖……

害得流蘇以為她得了什麼絕症。

風夫人見狀,微微一笑,叮嚀了一聲,帶著人全部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他們夫妻!

“你哪兒不舒服?還暈麼?想吐麼?還是想吃什麼?為什麼哭?”南瑾把脈之後,整個都變得有些膽戰心驚的,彷彿她是一塊易碎品,一不小心就碎了。

“我怎麼了?”

南瑾冷厲的眉梢緊了緊,看得流蘇心都沉了,難道她的回憶剛剛完全回來,又要有什麼不測?

“南瑾……你別嚇我……”

“你……懷孕了……”南瑾艱澀地吐出幾個字……

流蘇瞪大了眼神,下意識地看著自己的腹部,巨大的狂喜瘋狂地卷來,她差點尖叫起來,“真……真的嗎?”

“有什麼好高興的?”南瑾板著臉,他早該知道不對勁了,流蘇這幾天那麼嗜睡,他還以為和錦繡玩得太累,沒想到是懷孕了,“你知不知道,你身體不適合生產,要是有個萬一怎麼辦?”

他以為流蘇懷孕的機會已經等同於零了,沒想到……

是,他是開心,可更是憂心。

孩子和流蘇比起來,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流蘇。

流蘇開心得無以倫比,這一刻,她真的覺得,她擁有全世界的幸福,“南瑾,你不是神醫麼?連自己妻子孩子都保不住,那不是砸了招牌嗎?”

“方流蘇……”南瑾咬牙切齒……

糟了,喊她全名了,她嬌笑地膩上去,這個人,她愛了兩輩子的人,是真的已經深入骨髓了呢。

“我不會有事的,我保證!”流蘇笑道,小百合說,她會幸福,所以不會那麼早掛,她還有六十二年的陽壽。

“我都沒法保證,你拿什麼保證?”

“那你是想怎樣?讓我拿掉孩子嗎?我立刻死給你看!”流蘇公主脾氣上來了,一下子推開他,作勢要走。

南瑾一慌,長臂一伸,緊緊地抱著她,“蘇蘇,別鬧,我只是擔心你而已,還有,不許提死字。”

流蘇甜甜一笑,“南瑾,我真的不會有事的,你放心,你啊,若是真不放心,那懷孕期間,好好伺候我不就成了?”

南瑾瞪她,心裡微微嘆息,他又要開始操心她的身體了。

流蘇微笑,伸手抱住他,“南瑾,我愛你!”

“吾愛,不悔!”

假如佛前五百次回眸換得今生一次擦肩而過,那他們,定是上帝的寵兒!

兩個人的一輩子,就是相遇,相知,相愛,相守的一個過程。

很簡單的一件事。

亦如……

幸福,原來也是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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