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絕避也沒避,他坦然的眼光看著錦繡,冷酷的表層隔了一圈迷離和解脫,頭微微揚起,露出修長優雅的脖子,唇角勾著一抹放鬆解脫的笑容,看著錦繡的手中冰冷的劍尖瞬間而至,就好似看見流蘇拿著劍,要他償命。

這種感覺,意外的,非常痛快!

終於可以還清了,就如他說過的,一命償一命,死了,就不會感受這種黑暗的冰冷,也不用陷入孤獨一生的彷徨中,更不會覺得身邊空蕩蕩的,連一向眷顧他的老天爺都拋棄了他。一個人站在波濤洶湧的海洋中間,好寂寥。

劍尖裡蕭絕肌膚只剩一分頓然停下,蕭寒出了一身冷汗,用力抓著錦繡握劍的手,一臉著急,“錦繡,你別衝動行麼?殺了七哥也於事無補,有事好好說,把劍放下好嗎?”

他真是怕了錦繡這剛硬的性子,流蘇的死,她肯定難以接受,想要殺蕭絕填命他可以理解,但是,她要殺的人是他的哥哥,他又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又一樁悲劇的誕生。

“錦繡,你妹妹和七哥之間的恩怨,兩個人都要負責任。當初要不是你讓我想辦法讓七哥對你妹妹冷淡然後救她出來,我也不會送那三個女人進府,事情發展成這樣,我們四個人都有責任,你怎麼能把所有的罪過都推給我七哥揹負,這不公平。”蕭寒見錦繡眼光冰冷凌厲,不減一絲殺氣,又出言勸解,感情的事,旁觀者又怎麼能斷得清?他們亂出主意的,難道就沒錯麼?

“蕭寒,閉嘴!”蕭絕的眼光由始至終都沒有看向蕭寒,只是淡淡地命令,他的眼光鎖在錦繡的臉上,清晰地看見錦繡眼底的恨,濃烈得可以摧毀所有,蕭絕挑釁地挑眉,“怎麼?沒殺過人,下不了手麼?來,我教你,只要用力往前推,用力一點,你就可以得償所願了。”

“七哥!”蕭寒厲喝,他這麼刺激錦繡真是危險極了。

只見錦繡手腕一抖,氣得全身發抖,鋒利的劍尖刺破蕭絕的肌膚,露出血絲來,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蕭絕擺明了是找死,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情我願,她就算真的一劍把蕭絕殺了,蕭寒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靈堂上的人都吊著一顆心,驚恐地看著事情的發展,角落裡的紫靈半垂著眼眸,筆直地看著地面,不抬頭,不去看這危險的一幕,敏兒倒是巴不得錦繡一劍就刺死蕭絕,而流蘇報仇,而王府護衛等都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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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還是不殺?

這麼簡單的念頭在錦繡腦海裡不停地盤旋,最終她咬牙,狠狠地把劍仍到地上,只聽見哐啷的一聲,錦繡恨恨地道:“蕭絕你給我聽著,我不殺你,不是因為我下不了手,蘇蘇好不容易才擺脫你,我不準你跟著去,繼續打擾她的清淨,你就一輩子活在悔恨裡,一輩子在失去蘇蘇的痛苦的懺悔吧,我不準你下去打擾她,哼!”

少女狠狠地瞪了蕭絕一眼,拉起敏兒,輕聲道:“我們回家!”

敏兒點點頭,跟著錦繡走了,到了門口才記起紫靈,想要回去找她,卻被錦繡拉著,“蘇蘇的喪事過了,你再找她也不遲,正好和你做個伴。”

敏兒含淚點點頭,兩位少女慢慢地回方府。

“七哥……”蕭寒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死者已矣,再怎麼悲傷都沒用,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兄弟間深厚的感情不言而喻,蕭寒默默在一旁默默地陪著他,渡過這段難熬的時間,看著時辰到,命人蓋棺出殯。

“原來我連死的資格都沒有!”蕭絕自嘲地笑笑,高大的身體顫抖了下,眼光看著靈位,幾乎摔倒,蕭寒眼明手快地扶著他。

“七哥,七嫂剛死,錦繡傷心過度,她說的話你別放在心裡,如果當初不是我把她們三人送進來,一切都不會發生,也許你和七嫂已經是一對人人稱羨的眷侶,都怪我自作主張。”蕭寒自責地道。

蕭絕搖搖頭,苦笑道:“不怪你,不怪你們,也不怪流蘇,一切都怪我,是我親手造成這一切!”

“七哥……”

“王爺,時辰已到,是不是該……”林俊看看時辰,低聲請示。

蕭絕眉梢一抽,銳利的疼痛直襲腦門,疼到麻木,情緒幾乎崩潰,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清楚地認知到,流蘇,真的走了,他再也看不見了。

看不到她的容顏,聽不到她的笑聲,嗅不到她身上暖暖的藥香,一切都過去了……

喉嚨,有什麼東西將要噴灑出來,鐵鏽的味道越來越濃,蕭寒暗道一聲不好,“七哥……”

蕭絕眼前一黑,頓時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片刻,才逐漸清晰,身體內那股如岩漿般迸發的灼熱稍微緩解,朝著林俊點點頭,是時候出殯了。

八寶樓的雅座裡,一位雪衣公子正在悠閒自飲,他風采絕豔,眉間一點硃砂鮮豔欲滴,眼光沉穩冷厲,薄唇抿出少許不近人情的冷漠。雪衣公子器宇不凡,清豔脫俗,白玉般的臉清貴絕塵,常人多看一眼都覺得是一種褻瀆。寧靜地坐在華貴的輪椅上,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尊貴和霸氣緩緩流溢。

八寶樓的雅座並非單人單座,一共有四座,可除了他和韓叔之外,沒有看見別人,雪衣公子喜歡寧靜,並不喜和別人共處一室。

韓叔看著他家公子品茗賞景的幽靜清貴摸樣,不禁大奇,看來那位蘇蘇姑娘對他影響很大,他的公子從來不會在人多的地方呆上半個時辰,今天卻突然來了興致,包下八寶樓一間雅座,只單純為了品嚐八寶樓的茶點。

因為蘇蘇姑娘和他說過,八寶樓的茶點當屬一絕,在明天即將離開之際,他突然有興致來這裡,韓叔剛聽到這個訊息,驚奇得下巴都差點脫臼,還很白痴地摸摸自己的頭,看看是不是發燒出現幻聽呢。

“公子,好吃麼?”韓叔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他剛剛嘗過,沒什麼特別啊,公子自小的飲食都是他負責的,他做得比這兒好吃多了。

風南瑾眉梢一挑,清冷的眼光多出幾許趣味來,點頭讚美,“不錯!”

憨厚老實的韓叔一聽可有意見了,他做的美食明明就比這兒的好吃,都沒見公子誇過他一句,太偏心了。

“韓叔,東西做得雖然沒有你的好吃,貴在心境,心境好,感覺自然也好。”南瑾淡淡說道,歷眸露出笑意,在相國寺蘇蘇提過,這兒的東西很好吃。

明天他便要離開京城,其實心底有些期盼,或許,能在這兒遇見蘇蘇。

他有些想念她清淺卻溫暖的笑。

“咦,公子,王府在辦喪事!”韓叔聲音一緊,從視窗看去,殯葬隊剛好從八寶樓下面經過。

南瑾一聽,清冷的眸光頓時變得冷厲,直掃下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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