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從來不在他的世界
不止是這六年。我從他的世界已經完全消失，消失地徹底。
不留一絲痕跡。
林欣說的對，沒有人能那麼做，除非我不夠愛他。
因為我不夠愛，所以做不到寬恕，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就在我愣怔地看著前方那兩抹身影談笑風生的時候，身後，一陣腳步聲，愜意。
我閉了閉眼，回頭。
果然看到藺母一臉得意的站在那裡。
至少她希望我看到的，我看到了。
“欣兒這六年來一直照顧奕楓，奕楓很依賴她。他們感情也很好。月底，他們就會對外宣佈結婚。”
她平淡地向我闡述，我無從去查證她的話有多少是真實可信的。但是事實勝於雄辯，只是方才那匆匆一瞥就能知道，他們的感情畢竟是好的。
至少，互相信任。
“如你所見，以後欣兒當小羽的媽媽，小羽也會樂意的！”
“所以…。我睨著她的眼，苦澀地喃喃。
“所以。。你可以放心地離開！”
功成身退是吧。
我哼了哼，好笑地搖了搖頭。
心裡刀攪一般地疼。
抬頭，將視線緩緩地投注在前方，難道，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晚上，我給女兒洗澡的時候，小羽哼哼唧唧地唱著，似乎心情格外好。
她告訴我，奶奶告訴她的，過幾天她就要去見爸爸了、
當她唸叨出那兩個字的時候，我拿著毛巾的手一頓，似乎是覺察到了我的異樣，小羽小心翼翼地睨著我“媽咪…我可以去見爹地嗎？”
我看著她。半響點了點頭，孩子明亮的眼睛裡馬上就有了欣喜，從小羽開始找爹地的那一刻我就沒有騙過她。我告訴她。爹地因為一些原因和我們分開了，住在另一個城市。
小羽問過我好多次，什麼時候可以見到爹地。
我曾經用她長大了就可以見到來敷衍。現在，可以提前見到，我能夠感受到小羽地興奮和開心。
看著女兒紅撲撲的小臉蛋，我無聲地嘆了口氣，輕輕地問她“小羽。。以後林欣阿姨天天和你在一起好嗎？”
“恩。好啊，媽咪，林欣阿姨會變魔術哦，明天她說給我變只小鴿子！”女兒的眼睛亮了亮，一提到林欣，表情興奮，更是手舞足蹈。
我摸了摸她的臉頰，一邊給她擦著身子，一邊苦澀地笑“小羽。。喜歡她？”
“喜歡，像媽咪一樣喜歡！
我的心猛然揪了揪，忽然聽到頭頂小羽的聲音帶著疑惑響起“媽咪，以後我們會和爹地住在一起嗎？”
我沒想到小羽會這麼問，一愣。手裡捏著的毛巾一個不小心就掉到了浴室的瓷磚上。
小羽忙彎腰給我撿起來“媽咪…。”
我忙笑著掩飾自己的呆滯，接過女兒遞來的毛巾就問“小羽你怎麼這麼問呢？”
“媽咪，我們學校的小朋友都是爹地媽咪住在一起的，我有了爹地。媽咪也會搬過來吧。奶奶說，小羽要搬回家住！”
“那小羽喜歡回家嗎？”
“喜歡！”小羽小小的腦袋重重地點“奶奶說，家比這裡還要大，還要漂亮，而且小羽就有自己的房間了。奶奶還說，以後我們一家人就快快樂樂地生活！”小羽仰頭想了很久，才響起快快樂樂四個字。
我卻是在聽到一家人的時候，心抽了抽。
喉間已是一陣哽咽。
“小羽…。媽咪如果也像爹地之前一樣要住到別的城市去、、、、”
“小羽也要去！”女兒忙接了我的話“小羽要跟著媽咪，以後我們回來看奶奶和爹地！”
我欣慰地笑“可是，那樣小羽就不能有自己的房間啦。也不能天天見到爹地，奶奶，還有林欣阿姨了！”
女兒嘟嘴想了很久，似乎在掙扎，半響睨著我“那我還是要和媽咪一起。以後小羽長大了就接你們一起住！”
奶聲奶氣的聲音讓我一下就忍不住哽咽地吸了口氣，為了不讓女兒看到，我努力地仰起頭，飛快地站起來。將毛巾放到浴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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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你自己洗蓬蓬，不能玩水，媽咪一會回來！”
“好！”小羽大大聲地回答一聲。
我已經慌亂地推開浴室門。
幾乎是一到了臥室，拉上門，整個人已經脫離地沿著門扉滑下，不想讓自己的抽泣聲被女兒發現，我只能用手掌捂住嘴角。壓抑著抽噎聲。
狠狠地抽泣。
這一夜，我坐在熟睡的小羽身邊，又是一夜。
分明感覺到時間越來越短促。似乎，唯獨這樣，才能讓我有和女兒呆在一起更久的感覺。
小羽…小羽…
我想，一個月後，藺奕楓和林欣結婚那一天就是最後期限，畢竟，藺母還沒有寬宏大量到讓我參加這場婚禮。更何況，要讓藺奕楓乖乖地活在虛構的世界裡已經艱難，藺母是創造這個世界的人，她每天提放的就是那些會無意間掀起前塵往事的人或物。
人們就算可以淡忘顧言，卻淡忘不了六年前那場甚囂塵上卻半途夭折的婚禮。藺奕楓再一次大婚，好事者肯定有，藺母已經快要應接不暇，更不會將我這顆定時炸彈放在身邊。
所以，在那之前，我必須離開。
今天是二十一號，我準時坐到電腦前檢視郵件，剛點選進入，提示的聲音就響起。我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點開郵件，一貫的寥寥數語幾行字，說完一些瑣碎的事情後，最後總會有一句，安好，勿念。
我盯著電腦屏幕良久，這六年來，我都和付耀軒用這種方式知道彼此的存在，雖然沒有打一個電話，說一句話，卻用文字互道安康。
也只有如此，才能讓我感受到至少他還好好的，好好的在這個世界的某一處，和我呼吸著同樣的空氣。
好好的。
在將郵件看了數遍後，我才關了電腦。
嘆息，門外，一陣叮叮咚咚的腳步聲。
我的嘴角已經忍不住上揚，剛站起來，小羽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口、
“媽咪！”小家夥撲到我懷裡，紅彤彤的臉蛋上滿是汗漬。
我給她擦了擦‘小羽。今天去哪兒玩去了？”
“爹地和奶奶帶我去遊樂園了，那裡有飛機，還有輪船”小羽得意地對我笑，她和藺奕楓已經相處了兩個禮拜，現在，她叫爹地的時候已經格外順口，我無從得知他們的相處，只能從小羽地隻言片語中瞭解到他們相處地很好。
或許是出於天性，小羽自從見過藺奕楓後，幾乎天天將他掛在嘴邊。
“爹地給小羽說了什麼呢？有沒有誇獎你聽話啊？”
“有啊，爹地說小羽最棒了，還說以後和林欣阿姨帶我去迪斯尼玩。”小羽趴在我的懷裡，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著，小臉上滿是興奮。
我的臉上的笑容在聽到林欣的名字時還是不由自主地一僵。垂下眼瞼“這樣啊。。”
“是啊，我還說要帶上媽咪！”小家夥很認真地點點頭。
我的眉頭一蹙。“那。。爹地怎麼說呢？”
“爹地說好啊！”
“沒了？”
“恩！”
我的心中一陣失落，我一直很好奇。藺母會怎麼向藺奕楓解釋我的存在。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所以，她口中時不時冒出的媽咪。藺母會怎解釋呢，我無從得知。
這一切的一切仿若就是一個無敵洞。你總是要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去掩蓋，然後再用下一個去掩蓋上一次。無數次地惡性循環。
但在這個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就算明知道是錯，還是會去做。
而這個魔咒般的行為誰都沒有逃脫，我是，藺母是，藺奕楓亦然。
小羽大抵是累了，很快就窩在我懷裡睡著了。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回到書房，看著電腦。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原本，在這次回來的時候就該去做的，但是因為之後的混亂讓我無暇顧及。
如果說我最終還是不得不離開這座城市，那麼至少，這個人我該去見一見。
於是我套上外套，看了一眼熟睡的小羽。走下樓，給傭人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
坐上公交車，搖搖晃晃二十分鍾，下車，小店的外觀竟是一點沒有改變。
我深深吸了口氣，緩步走過去。
掀開門簾。在看到那抹還是一如既往肥胖的身影時，我輕輕地揚起嘴角。
“歡迎…”男人轉身，嘴裡的話在看到我後頓住。
“顧。。小姐！”
“伯父，你好！”
男人的臉上滿是驚喜，幾步過來，“那個小子都沒有給我說你們要回來！”說完望我身後。
“耀軒有事，這次是我一個人回來的！”我答。
付父點了點頭，
我也肯定了心中的猜測，果然，付耀軒沒有告訴他我們的事。
“難得回來一次，我就想著來看看你，耀軒也說回來的，總是被一些事牽絆住了！”我儘可能地說的簡潔，我不想被他聽出什麼端倪。
“沒事，我和那小子習慣這樣相處了，你說天天見面膩味的，我還不習慣咧！”
“恩…我這次回來，就想著伯父的手藝，專門嘴饞來嚐嚐的！讓付耀軒羨慕羨慕
“好，沒問題！”男人高興地拍拍我肩膀“你等著！”
“恩！”
直到前方那抹身影消失在拐角，我臉上的笑才緩緩地一僵。看著付父的表情，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但我也知道，這是我唯一能為付耀軒做的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