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藺奕楓低沉的詢問聲猛然將我遊離的思緒拉了回來。
此時，我們坐在燈火通明的高檔餐廳裡，錚亮的燈晃了眼，我尷尬地搖頭，藺奕楓的手覆到我的額頭一探“是不是不舒服！”
“今天上午你沒來上課？”他收回手，問得漫不經心，我的動作卻是一頓，捏著叉子的手‘碰’地敲打在瓷盤上，清脆一聲。
藺奕楓抬頭，睨著我緩緩蹙起眉。
我囁嚅“是啊，有點感冒就睡過頭了！”，末了，瞟他一眼，見他並無異常，暗自鬆口氣。
只是手心經不住冒了汗。
藺奕楓細心地切了牛排放到我的盤上，笑“那就多吃點！”
我點頭，咬住唇，一口口地將牛排喂入口中，卻是索然無味。
一頓飯下來，我越發地覺得頭昏眼花，大抵是真的有些感冒了。藺奕楓原本安排了其他節目，見我沒精打采就驅車回了公寓。
下車，他高大的身子靠過來，親暱地摟住我的肩頭，此時，夜空中，摩托車的轟鳴聲由遠而近地傳來。
幾乎是同時，我的身子一僵。
藺奕楓低頭看我“怎麼了？”
“沒。沒”我為心中方才一閃而過的念頭感到羞恥，繼續走著，腳下竟是虛軟。
回了公寓，一頭就扎進被窩裡不想再動。
半夢半醒間，額頭溫熱的感覺，耳邊有人在說話，我聽得不真切，只覺得腦袋暈暈乎乎地疼。
第二天醒來，脖子僵硬，吞嚥口水卻是疼。
我輕哼了聲，有雙手已經伸了過來“醒了？”是藺奕楓，坐在床邊，通紅的眼。
我想說話，聲音卻是沙啞。
“昨晚你發燒，我叫了李醫師來看你！”藺奕楓臉上還是睡眼惺忪的樣子，在我背後搭了個枕頭扶我坐起來。
我心中酸澀了一下，睨著藺奕楓的臉“你一夜沒睡！”
他輕點了頭，手覆到我額頭探了探“燒倒是退了！”
“謝謝你！”
“你是我老婆還這麼客氣！”他忽然冒出一句，在我臉上吻了吻，我的呼吸一窒。
老婆？！
我錯愕的目光讓藺奕楓臉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半響，他別開眼，轉移話題“我幫你請了假，你今天就在家裡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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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地點了點頭，心中卻越發地覺得沉重了起來。
為什麼，好像快要呼吸不過來。
我這一病，就睡了三天，藺奕楓叫來了李嫂照顧我，在之前，我見過她數次，她是從小照顧藺奕楓的，隔三差五也會過來打掃。
她待人和藹，也看得出和藺奕楓的感情是極好的。
“少爺最近有和你說什麼嗎？”李嫂將我喝掉的藥碗接了過去，問我。
我愣了愣，半響搖頭。
李嫂臉上的笑卻是深了，喃喃一句“這小子大抵是害羞吧！”
害羞？我更是一頭霧水，咬咬牙“李嫂，你告訴我吧！我保證不告訴藺奕楓！”
“小丫頭要套我話，這可不行，少爺到時候要埋怨我了！”
“李嫂。”我撒嬌，搖了搖她的手臂，她已經搖頭“不行，不行。”
“李嫂！”
哀求一番還是無果，只是李嫂離開的時候，和浦進門的藺奕楓遇個正著，後者被她看得頭皮發麻“李嫂。你愛上我了？”
“臭小子，拿李嫂開涮吧！早知道我就告訴言言，讓你”
“李嫂。”這下，藺奕楓急的跳腳，一把將李嫂拉到一邊低語。
兩人竊竊私語一會兒，就聽到關門的聲音，某人已經風塵僕僕地走進來。
我坐在床上睨著他，“藺奕楓，你有事情瞞著我吧！”
藺奕楓裝傻，坐過來，點了點我的鼻子“胡思亂想什麼？”
我不信，上下打量他一番，哼哼。
藺奕楓嬉皮笑臉地脫了鞋子窩進我的被子裡，脫了外套，身子有些涼，他抱著我，裹住我的手掌一下下地揉搓，嘴裡還唸叨“你怎麼還不好，今天喬越打球又輸我了，罵我精力過剩呢！”
他的表情得意，卻是像個小孩子一般地炫耀。
我躺在他懷裡，藺奕楓其實很單純，簡單的快樂，從不掩飾不悅。
他的喜怒哀樂總是讓人一眼看穿。
“你就得意吧！”我緩緩閉了眼，靠上他的胸膛，藺奕楓低沉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累了？”
我悶聲地點點頭。這倦意竟是如此迅猛。
頭上無聲地一道嘆息，藺奕楓抱著我躺平，他向來體熱，整個身子鑽進來，被窩已經變得溫暖。
我任由他抱著，在他懷中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沉沉地睡了去。
然後我好像做了很多夢，粉紅的蝴蝶漫天地飛舞，唯獨一隻雀鳥，展翅翱翔期間，先是愜意，卻最終發現，除了一望無際的海面，竟沒了落腳的地方。找不到棲息之地，它只能不斷地飛翔。
直到疲憊的，痠痛的感覺襲來，它展開的翅膀開始停頓，開始下滑。身下上下盪漾著，瞬間，就像隕落的隕石一般直直地往下墜落。下方，一片湛藍，深不見底。
第一縷強光刺痛了我的眼。我覺得灼痛。許久，才漸漸的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派安然的寢室，淡淡麝香的味道，我不陌生，那是藺奕楓的味道。
我的身子沉重而疲憊，意識卻漸漸的清醒。下意識的轉過頭，身邊是藺奕楓熟睡的臉，細細密密的呼吸聲，綿長。
藺奕楓睡著的時候更像個小孩，修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撒下一片，鼻子很挺，眉眼生風。輕薄的唇瓣，每每生氣的時候總會抿成一條線。
他會說“顧言，別不識好歹！”
這樣一張臉，應該是讓人沉淪的，可為什麼。
我有片刻地閃神，無聲地嘆口氣，將自己從藺奕楓的束縛中抽離了出來，他哼了聲，似是不滿，轉過身子，又昏天暗地地睡著。
我下床洗漱完畢，瞅著時間還早，去了廚房熬粥，香噴噴的稀飯出鍋的時候，藺奕楓高瘦的身子正從房間緩緩出來，耷拉著拖鞋，睡眼惺忪地看我。
“喝粥嗎？”我將鍋子放到桌上。
藺奕楓先是一愣，仿若腦子還是渾濁，片刻，走過來，臉上清醒了不少，探手在我額上探了探才說“不難受了？”
我點頭“食慾大增咧！”
他松了口氣，轉而進到浴室洗漱，半響出來，神清氣爽的樣子。
吃飯的時候，他告訴我週末在寰雅定了位置。
我端著碗的手停住，片刻，臉上漾起微笑“好啊！”
藺奕楓神色無異，嘴角卻是不自覺地揚起。
很好看，他笑起來的時候總是讓我覺得像極了哪位明星，具體卻想不起來，大約是那樣的光芒都是大同小異的。
而此刻，對著他的笑，我的心卻猛地一沉，深深地沉下去。
深不見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