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驚動朝野的大案終於告破,可杜尚書卻一手把它捂了下來。

宋陽對此毫不知情,二月初一,明天便是大選之日,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可他還有要緊事沒做。一早起來他就跑去了藥鋪,亂石果、花荷根、漸寒衣、紫欲尺、迷方草籽、水人丹……中土的藥材,和上一世的叫法大相徑庭,這倒不奇怪,畢竟不是一個神農嘗出來的。宋陽一共買了這六味藥材,都普通的很,‘地位’和前生裡的陳皮、黃芪差不多,只要是個藥鋪就有的賣。

返回驛館,宋陽同時擺開幾個鍋子,對六味藥材小心炒制,這個時候就看出尤太醫傳下的本領了,鍋子、藥材、不同的手段、各異的火候,宋陽忙而不亂,衣衫上更沒濺上一點汙漬。正忙得起勁,承郃郡主忽然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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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任初榕瞪大了眼睛。

宋陽苦笑了下:“大宗師也逃不過病、也逃不過命的。”

不久前任初榕託付他去查一下陳返的狀況,再之後宋陽一直沒能脫開身,郡主只道沒什麼事情,但昨夜裡驛館鬧出的動靜不小,她也得了訊息,專程過來詢問。

宋陽把有關陳返的一切都如實相告,任初榕驚訝之餘還著實有些感慨,端起茶杯小口小口的抿著,宋陽則轉開話題,突兀問道:“朝廷裡的勢力,應該挺複雜的吧?”

任初榕沒想到他好端端地會問這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口應道:“有親吐蕃的,有親大燕的,有苟且偷安的,也有力求一戰的,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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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呢?他怎麼想的?”

周遭無人,任初榕謹慎但並不小氣,評論兩句聖上她也不太當回事:“皇帝年輕,平日裡也不太有主意,無功無過,算是中規中矩吧。”

宋陽點點頭:“那要是……”說著,他微微皺眉,似乎覺得這樣把話說出口不夠妥當,抬手捉住了任初榕的柔荑。任初榕哪想得到他會這樣,當即又羞又怒,可還不等她說什麼,宋陽就攤開了她的手心,伸指在其中慢慢寫了幾個字。

等他寫完,任初榕只剩下滿臉滿眼的驚愕,聲音飽含戒備:“你想幹什麼?”

宋陽放開她的手:“就是好奇,隨便問問。”

任初榕的眼睛再度眯成新月,牢牢盯住宋陽:“這種事沒人敢提,更沒人能問!”

宋陽笑:“你不說也無妨,我來猜下,猜對了麻煩你點個頭……你爹。”

任初榕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不錯。”之後她不再多待,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緩下了腳步,回頭對宋陽沉聲道:“你…別嚇我,千萬不能胡鬧。”

宋陽挺開心的樣子,笑意吟吟:“放心,你看我像胡鬧的人麼?”

“像!”任初榕最後甩下一個字,就此離去,回到紅波府之後立即傳令幹練手下:“查,宋陽這些天都做過什麼,買過什麼,一舉一動我都要知道!”而後整整一個下午她都顯得心不在焉。

掌燈時分。

宋陽在擺弄新衣……他在洪家兄弟的房間、擺弄著洪家兄弟為了明天朝見天子準備的新衣。

現在正是吃飯時候,洪家哥仨不在屋中,宋陽口中輕輕唸叨著:亂石果一位、花荷根一位、漸寒衣一位……三味經過秘製的藥粉,被宋陽分別塗抹在三個人的新衣上。經過炒制的藥粉細不可辨、顏色幾近透明、藥味也被宋陽盡數驅除,塗抹在衣衫上看不出一絲異狀。

在新衣下過藥,宋陽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四處翻動,尋找著什麼……明日金殿選拔的位次,自己倒數第一、洪家倒數第二,未免也太巧了些。平心而論,宋陽沒想過再去對付三個醜人,不過真地避無可避,一定要‘打’的話,宋陽肯定是先動手的那個。

大多時候,宋陽總能找到他想要找的東西,上一世的職業讓他有這個本事,翻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宋陽口中嘟囔著著什麼,笑眯眯地離開了他們的房間。

進入走廊,左右看了看,宋陽輕捷縱躍,又潛入了南榮右荃的閨房。

南榮靠著舞技入選,明日面聖的盛裝就是她的舞霓裳,宋陽依樣而為,仍是給衣服上‘下藥’,只不過換了種藥材,他給南榮右荃種的是紫欲尺。

值得一提的是,南榮的屋內‘機關’重重,門上、窗邊、櫃前都有細小佈置,或是一根頭髮,或是幾片草葉,而宋陽也提前加了小心,保證這些一切都保持原樣。

六味藥粉,只剩最後兩味,宋陽沒再‘找’別人,返回房間後取出小九修改好的鞋子,把藥粉分別注入鞋底夾層,穿在腳上試了試,小九的手藝果然不凡,鞋底夾層縫製巧妙,普通走動無妨,只有足底貫力才會讓藥粉洩露出來,宋陽大喜,著實誇了小丫頭一番。

等到晚飯過後,宋陽又好像個沒事人似的,去拜訪南榮右荃,進門後也不客套什麼,直接開口:“有件事情,想問你能不能幫上忙。”

‘助宋陽’,這是顧昭君的命令,南榮不會違背:“說來聽。”

宋陽遞上一張紙條,口中交代了幾句,南榮右荃面無表情地聽完,點了點頭:“明早給你。”

至此,臨時起意也好、早有打算也好,所有有關‘大選’的準備,宋陽已經全部完成,只剩安心等候。無論如何他也要搶到一個赴擂一品的席位,這件事是絕不容阻撓的。

而長夜未盡,就在宋陽準備睡覺的時候,任小捕偷偷摸摸地跑來找他了……小九的眼力價沒得說,笑嘻嘻地帶上啞巴離開,把房間留給了兩人。

宋陽有些好奇:“這麼晚還跑來,不怕家裡追究麼?”

“本沒想來,怕打擾你。可今天晚上和三姐聊天,說起你登殿獻藝的事情…她說情形對你不利”說著,任小捕的神情也變得鄭重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第一個,你幫刑部破案的事情。”

苦主像已經傳遍大街小巷,朝野皆知這幅畫出自宋陽的手筆,現在‘青陽奇士宋陽’的名頭在京師響亮得很。只要稍有些心思就能想到,宋陽平白無故跑去幫刑部破案,多半與他的‘殿試’題目有關,可是到現在為止刑部還沒有抓住兇手,大笑苦主像已經淪為笑談,宋陽的確出名了,不過不是什麼好名聲。

任小捕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再加上你本來就頂著個‘燕人出身’的頭銜,已經有人在胡說八道,說你故意嘲弄南理。”

宋陽笑了笑,評論了句:“當我是燕人的,沒有那張畫像仍當我燕人,反之亦然,沒所謂的。還有呢?”

“還有姓洪的那三個人。三姐和他們接觸過幾次,看得出他們心胸狹小,和你結怨是一定會找機會報復的……偏偏殿試的排次,又和你緊緊相鄰,不能不防。”說完,還生怕宋陽不信,又認真囑咐了句:“我三姐看人很準,不會錯的。”

任筱拂懵懵懂懂,不善算計,她提到的這幾樣,都是剛剛聽任初榕說的。

宋陽把任小捕攬在了懷裡,語氣認真:“多虧你……”剛說了三個字,後面的謝語還沒來得及說出,任小捕就嘻嘻地笑了:“太假,不用專程哄我開心。”

任小捕把頭枕在宋陽的肩膀上:“我跑來前,三姐說不用,她說她能想到的,你也早都會想到,

可我就是忍不住,想來告訴你。”說到這裡,公主殿下忽然低呼了一聲,宋陽的另隻手已經解開她的書生袍,悄然入懷。

膚若凝脂觸手滑膩,心神盪漾中誰能把持,又何須把持?宋陽不老實,任小捕假裝老實,軟綿綿地推了幾下,不但沒能推開那只惹是生非的手,反倒把自己完全陷入宋陽懷裡……除夕後到陳返逼宋陽畫畫前那段時間裡,公主常常來找宋陽,親密中、不知不覺裡從‘一回疼兩回麻’變成‘每回好像小蟲爬’,短短一會功夫,她的喘息開始輕輕發顫,身體軟了、氣息亂了,溫暖溼潤的任筱拂。

宋陽俯下頭,在她耳邊輕柔調笑:“任小捕,你這身板就是個豆腐渣工程。”

任小捕面色潮紅,眼波柔媚流淌,夢囈似的:“豆腐渣?”而後她吃吃地笑了:“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說話間,公主不自禁夾緊雙腿,口中卻深深吸氣,努力把自己從迷情中掙脫出來:“明天大考,今天不能胡鬧……”不等說完,宋陽便搖頭:“放鬆精神的。”

任小捕將信將疑:“真的?”

宋陽正經八板:“聽大夫的,沒錯。”

公主喜上眉梢,雙臂柔若無骨,纏上了心上人的脖子,紅唇滾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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