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世積來說,一方面是萬一出了差池,就要掉腦袋的結果,一方面是攻擊敵都,破國擒王的不賞之功,矛盾的心態在他內心中交鋒的結果,就是他臉上那忽陰忽晴的表情。

王華強和王頒,還有王華師都沒有說話,三人的眼光全落在了王世積的身上,言盡於此,剩下的決斷需要他來做,而無論這個人作出何種決定,現在身為軍人的三人也只能服從。

王世積終於停下了腳步,咬了咬牙:“華強,這件事我們繞不開賀總管。實話跟你說吧,賀總管跟我確實有約定,我負責在新亭這裡登陸,拖住陳軍主力。但情況沒你說的那麼危險,韓將軍是會以最快的速度支援我們的,不為別的,就是衝了攻進建康的首功,他也會一路狂奔。

只要我們在新亭登陸成功,那韓總管渡江的和州一帶敵軍戰艦一定會趕來新亭封鎖江面,那樣總管強渡長江就不會有什麼阻撓,一定可以一舉攻克當塗。

當塗離新亭也不過百餘里,韓總管的騎兵只要三個時辰就能馳到,所以我們是不用擔心自身安危的。

到時候韓總管和我們合兵一處,如果機會足夠好的話,我們就跟著韓總管一起攻進建康,反之要是賀總管佔了先手,那我們也有吸引敵軍主力的大功,再怎麼算,封賞也是虧不了咱們的。”

王華師開口問道:“那這樣一來,你不是違反了與賀若弼的約定了嗎?現在你是調歸他指揮,他的將令你不聽,壞了他搶佔建康的大事,他豈能容你?”

王世積停住了腳步,雙目炯炯,目光如炬:“賀總管要是連我給他吸引了防守後,自己的速度還趕不上韓總管的話,那也別怪我王世積了。

別忘了,我可不是他賀若弼的屬下,現在跟他也是平級的上大將軍,只不過是晉王臨時調我過來罷了,過江前我聽他的安排,過了江後,就是大家看誰能先攻進建康。

賀總管有機會,韓總管有機會,哼哼,我王世積也有機會。各位放心,只要跟定了我,那大家都會有建功立業,拜將封候的可能!”

王世積這些話說得鏗鏘有力,透出一股霸氣與自負,帳蓬裡沒有風,但是火盆裡的火卻隨著他說話的這股氣勢,一陣子火苗亂舞。

王華強雖然心裡還是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對勁,但是王世積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沉默不語。

王頒哈哈一笑,站起身來,向著王世積拱手行禮:“王將軍這樣說,我等也就放心了,與賀總管的約定不變,十天之內,我們一定想辦法過江。

如果這十天內江上起霧,我們就夜渡長江,要是不起霧,我王頒就是遊也會游過去,現在我和江南聯絡的信使還沒走,我這就讓他過江去,約定舊部趕來新亭那裡會合。”

王華強突然想到了什麼,也站了起來:“景彥兄,先別急著讓麥壯士回去,我看這幾天溼氣漸重,早晨起來的時候岸邊的水草上都有露珠,過幾天必會起霧,不如等到起霧的前一兩天,再讓麥壯士遊過江去,召集人手趕過來會合。”

王世積哈哈一笑:“這些細節方面的事情,由你們來定,我們只管大的方面,現在軍情緊急,我的一萬鐵騎還在來的路上。

按照約定,他們就不直接來廣陵這裡了,而是在浦口鎮那隱蔽集結,我這就要先趕過去,而你們這裡準備好之後,也儘快來浦口和我會合吧。”

王世積說完後,也不多話,向著眾人點了點頭,便昂首出帳。

王華強看了一眼身邊正在沉吟的王頒,嘆了口氣:“景彥兄真的準備按他說的辦嗎?”

王頒的臉上笑容自從剛才王世積轉身出帳後便消失不見,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大將們都想著自己建功立業,我們在他們的眼裡只不過是一枚棋子,誰讓他們手下是六萬兵,我們只有六百人呢?

剛才王世積說話的時候,你的擔心和他的意思我也聽明白了,但那又如何,無論是在賀若弼,還是韓擒虎,或是王世積的手下,就算是高熲高僕射親臨,我們還是只有偷渡,為大軍開闢出一塊登陸點的命。

華強,對我王頒來說,此戰建不建功倒在其次,只要能親手把陳朝埋葬掉,報了先考之仇,我就滿意了,至於誰是頭功,其實對我並沒有什麼區別。

我知道,你們幾位這次跟過來就是想搏個功名,如果你們覺得跟著我王頒沒有太大前途的話,現在也可以到賀若弼或者是王世積的軍中,一樣可以建功立業的。”

王華強搖了搖頭:“景彥兄,你想到哪兒去了呀,要說建功立業,肯定是在你這裡最有把握。而且剛才我也仔細想過,賀若弼不可能給王世積派後援,更不可能調幾萬兵跟他這個時候去浦口鎮。

而且從剛才王世積的話裡聽,他之所以最後還是不敢和賀若弼翻臉,恐怕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渡船。

王世積自己這次從蘄州那裡帶騎兵過來,但不可能在陳朝戰艦封鎖江面的情況下,把渡船也帶過來,只怕是賀若弼肯分出一部分原打算自己渡江的船隻給他。

一萬騎兵,一匹馬可以佔三個人的位置,算起來就是四萬步兵,我們那些可載五十人的大肚渡船,只怕也需要八百艘以上,才能把他的這些兵一次性都渡過去。”

王頒笑了笑:“用不了那麼多,渡江的時候,人可以騎在馬上,那三個人都可以騎在一匹馬上面過江,這樣算來,有個五百條左右的渡船,擠一擠也能把這一萬大軍給渡過去了。”

王華強點了點頭:“是小弟剛才考慮不周,但即使如此,賀若弼現在總共不過兩千條船,一下子給王世積這麼多,他自己就不用了嗎?再說這五百條船現在都藏在蘆葦蕩裡,想要幾天內轉移到新亭,只要一進長江,就會給敵軍發現。

景彥兄,你要知道,現在賀若弼為了迷惑敵軍,在江面上放的那幾百條都是小漁船,而他的那些渡船都藏在江北的蘆葦蕩裡,要是這五百條船都從江上轉移,陳朝人一看到就會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定會重兵防守新亭那一帶的。”

王頒想了想,說道:“只怕未必,王世積走得如此急,恐怕也是為了這事,我料想他們準備不少大車,把船直接先弄上岸,然後用大車運到新亭一帶,接著再趁夜裡把船放下水。

這個準備工作有個三四天時間足夠了,若是這幾天江上提前起霧,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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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華強雙眼一亮:“那我們也這就動身,趕往新亭吧,對了,那個信使麥鐵杖,讓他跟我們去了新亭後再回去,反正他說景彥兄的舊部已經做好準備了,兩天內就可以集結一千多人。

至於那個羊翔和裴蘊,其實來不來都無所謂,我們又不是去攻打建康城,如果只是為了接應王世積渡江的話,靠兩千人足夠了。”

王頒用力地點了點頭,對著王華強說道:“就按賢弟說的辦,我們分頭準備,對了,上次令兄在淮南採購,最後剩下的那批上等米糧,到了浦口後抓緊做成白麵乾糧,渡江後的那一兩天總不能還讓大家再去吃賀若弼給的豬食。”

二人商議既定後,又叫來王華偉,分頭佈置了各自的任務,然後各行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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