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不停蹄地趕到大同,彭嶽的那顆心放了下來,但連日的折騰,卻使得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一陣昏迷後,彭嶽悠悠醒來,意識卻仍不太清楚。可他似乎還記得自己拼了命趕回來,到底是為什麼。

“曾大人呢?”,彭嶽看著眼前的參將李珍,脫口問了出來,“我有好多事情要問他,而且…我還要央他一件事情…”

李珍本來是滿心期望著彭嶽的醒來,可當他聽到彭嶽這個問題時,卻是一時呆住了,因為他真的不想再提這件事了。

“怎麼?你怎麼不說話啊?”,彭嶽看著李珍為難的神情,不禁咽了口唾沫,朝他伸了伸手,“是不是…是不是曾大人受了傷了?”

李珍搖了搖頭,仍是不語。

“對,李將軍…”,彭嶽眉頭微蹙,好似是想起了什麼,“李將軍是不是…”,彭嶽吸了吸鼻子,突然噎住了。

他記起了自己站在城牆上,看到的李德全的屍首,他不願去回憶,可是他卻忘不掉,甚至直到這一刻,他還希望李珍能夠告訴自己,李德全沒有死,他還好好地活著,自己看到的那個人,並不是李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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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珍嘆口氣,點了點頭,“李將軍殉國了…”

彭嶽聽了,只覺眼前一黑,雖說他早就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但如今聽到真麼確切的訊息,他也不由覺得心頭一緊。

“其實…其實當初我還以為大人你也…”,李珍苦笑一聲,低下了頭。

“是啊,我本來是活不成了的,幸虧…”,彭嶽又想起了仇青歌,本是苦悶的臉上,嘴角卻帶了一絲笑意。

他知道自己還要幫助仇青歌,自己還要替仇鸞求情,加上他現在非常想知道,在自己鎮守蘭縣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所以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見曾銑一面。

“好了,現在感慨也是沒有用了,每個將熱血撒在西北大地的將士,都是英雄。”,彭嶽嘆口氣,沉聲說道。

“大人說得對…”,李珍附和著點了點頭。

“曾大人呢?我現在想要見他一面,如果…如果他不方便的話,那就抬著我去找他。”,彭嶽長舒一口氣,已經做好了見到一個受到重傷的曾銑的準備。

“曾大人…曾大人他…”,李珍剛說了幾個字,便是容色大變,將頭扭了過去,堂堂七尺的黑臉漢子,竟是忍不住淚流滿面。

“怎麼了?”,彭嶽見到李珍如此神色,也是忍不住緊張起來,他在心中不住地告訴自己,曾銑一定不會有生命危險,因為如果曾銑喪生戰場的話,當時守城的自己,一定也能見到他的屍首。當然,戰場上有很多種可能,彭嶽也不敢保證…

“李將軍,你倒是和我說啊!”,彭嶽見李珍仍是側著身子,在那裡不住啜泣,也不禁心焦起來。

“曾大人…沒有犧牲在戰場中,可…現在他被逮捕進了京城大牢中,離死也不遠啦!”,李珍忍不住大聲嚷了出來。

“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李將軍,你現在全部給我說清楚!”,彭嶽情緒激動,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然後昏厥了過去。

“彭大人!”,李珍扶住彭嶽,見到緊閉雙眼的他,再想想此中亂像,不禁朝床榻用力捶打起來,“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次彭嶽昏迷得狠了,整整睡了兩天。仇青歌雖然也是有傷,但畢竟傷情不重,本來已經休息調養了那麼多天,所以此時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所以剛剛病癒的她,又堅持衣不解帶地在一旁照顧彭嶽。

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許多人看到自己時,不是搖頭就是嘆氣,尤其是那個李珍,目光中竟帶著些厲色。

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的爹不招一些將領待見,所以他們才對自己這樣,不過仇青歌對於他們的這種態度也是習慣了,因此也不以為意,只不過她卻不敢向別人打聽自己的爹的情況了,因為實在沒有什麼熟人。她現在只盼著彭嶽醒來,在她眼中,現在自己唯一能夠倚靠的人,只有彭嶽。

不過後來她慢慢察覺到一些異樣,因為就連一些小的軍事頭目,也對自己愛答不理,甚至是惡語相向。按說自己的爹雖然做了一些為人所恥的事情,但也不至於如此啊,難道是因為自己一個喪夫之人,卻對彭嶽如此曖昧,所以讓人瞧輕了,以為自己是深閨寂寞,抑或是貪圖富貴?

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仇青歌倒也不在乎他們說閒話。因為她的眼中只有彭嶽,自己就是愛他,無論是嫁人前,還是嫁人後,所以自己真的不在乎別人對於此事的目光。

她也做出了其他的可能與設想,但都覺得不太合理,她現在只希望彭嶽能夠快點醒來,因為自己在這裡感覺好孤獨,好無助啊,只有彭嶽在自己身邊時,仇青歌才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多餘的人。

不過慶幸的是,彭嶽在兩天後終於醒過來了,在一旁睡著的仇青歌,被彭嶽叫醒後,不禁喜極而泣。

不過二人這次並沒有敘多少閒話,只聊了幾句,彭嶽便讓仇青歌將李珍叫來。雖說仇青歌比較討厭李珍,但彭嶽吩咐了,她自然也是應著頭皮照做。不過這次李珍倒是沒有給自己臉色看,一聽到彭嶽醒過來,他便急匆匆地趕到彭嶽這來了。

“李參將,你現在就將所有的情況都說與我聽吧,不要叫我再在這裡胡思亂想了。”,彭嶽面對著李珍,有些有氣無力地說道。

李珍盯著彭嶽,沉默半晌,忽得點了點頭,“好,我現在就將所有的情況…說與大人聽…”

接下來,李珍便將朝廷為何釋出撤軍令,慌忙撤軍下導致的敗軍,也成了李德全犧牲的原因。曾銑和夏言又是以何種罪名被朱厚熜治罪,當然,其中的重要證人仇鸞,他的戲份自然也是必不可少。最後,他將現在曾銑和夏言的處境告知了彭嶽,總之一句話,殞命與否,全在皇帝一念之間。而對皇帝影響最大的因素,自然也是無需多言了。

饒是彭嶽早已做好了準備,可當他堅持到聽完李珍說出所有的事實後,也是忍不住氣血翻蕩,再次暈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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