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強詞奪理!”,夏言氣的手指都有些發顫,“如果不收復河套,我們永遠只是處於被動地位,任由北虜寇邊,但是如果收復河套,我們便能在戰略位置上佔據主動地位,到時候像太祖,成祖時期那樣,驅逐北虜,將漠北之地也收入我朝版圖之中,也不是沒有可能!”

其實夏言心裡也明白只要蒙古人實力稍長,他們就永遠不會放棄對河套地區的爭奪,因為河套地區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但是以前河套之所以不斷失去,是因為之前的幾位帝王昏庸,導致國力衰微,邊事不振,但是這些話又不能擺到明面上說。

並且朱厚熜這朝,河套地區也在蒙古人手裡。如果自己這樣說,豈不是罵了朱厚熜?但是要是因為怕引起邊禍而放棄收復河套,實在是因噎廢食。因為隨著蒙古人實力的一步步增長,他們所要窺伺的就不僅僅是一個河套地區了,那時的禍亂恐怕會令人後悔不迭。

“夏大人,收復漠北地區,這等大事連太祖成祖都沒有徹底完成,一個小小的曾銑豈能完成?難不成夏大人認為太祖成祖不如一個小小的曾銑?”,嚴嵩冷笑著看著夏言,嘲弄的眼神赫然寫在臉上。

他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實在是沒有什麼道理,但是自己將太祖成祖抬出來對夏言進行壓制,夏言現在氣急敗壞,短時間內肯定不可辯駁,也無話可說。最重要的是夏言現在肯定是怒火中燒,甚至有些失去理智,而這便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嚴嵩,你…你就是個小人!”,夏言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惑亂聖上!”

“夏大人,你為何在聖上面前貶損於我?”,嚴嵩一臉的不屑,“我只不過是為朝廷計,為聖上計,夏大人也已經看到了,曾銑擅開邊釁,已經引起了宮內大火,難不成夏大人還想讓陛下遭受更大的禍患嗎?難不成夏大人想要一把大火燃到西苑嗎?”

夏言聽嚴嵩這樣一說,不禁氣的渾身發顫:“胡言亂語,大內失火和收復河套有什麼關係,你不要在這裡信口開河!”

夏言本來就對剛才嚴嵩說的那些話感到氣憤,現在嚴嵩又將大內失火和收復河套聯絡起來,夏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他就對鬼神之事厭惡至極,而嚴嵩在迷信此道的朱厚熜面前談及此事,明顯是要利用朱厚熜來壓制自己,實在是卑鄙至極。

“什麼胡說八道!嚴愛卿不懂,難道仲文先生也不懂嗎?”,朱厚熜有些惡狠狠地盯著夏言,目光中帶著些許怒氣,“朕已經找仲文先生卜算過了,大內失火的確是由曾銑擅開邊釁引起,難不成因為你夏言堅持復套,別人就不能提出反對意見了嗎?”

夏言聽到朱厚熜說的這話,不禁嚇了一跳。一是為朱厚熜這種對自己赤裸裸的斥責,記得自這次歸朝以來,自己一直小心翼翼,還未曾惹得朱厚熜如此發怒。二是因為陶仲文對這件事的干預,他沒想到陶仲文竟然甘願牽扯其中,冒那麼大的政治風險,要知道如果失敗,他陶仲文建立起的威信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朱厚熜對他的態度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

如此看來,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嚴嵩對陶仲文許以厚利,他們已經進行了政治結盟。

“夏大人,我說的話自然是不作數,但是仲文仙師的話卻不得不引起我們的重視,想當初要不是仲文仙師預言行宮失火,又怎會…”,嚴嵩又開始敘起了陶仲文平日的“神奇”之事,不為別的,只為讓朱厚熜更加相信陶仲文的話,只為激起夏言心中更大的怒火。

“只不過是一個道士偶爾碰巧猜對了一兩件事,有什麼稀奇的?”,夏言本來就對陶仲文沒有好感,現在提起陶仲文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平日裝神弄鬼也就罷了,國家大事哪裡輪得上他來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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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朱厚熜剛才聽著夏言和嚴嵩吵鬧,本就心煩意亂,現如今夏言先是當著自己的面對嚴嵩出言不遜,繼而又詆譭陶仲文,現在這話裡又暗暗帶著對自己的嘲諷。

雖然他知道夏言沒有膽子說自己,但是剛才他的話明明就像是在暗諷自己迷信修道,濫用奸人,讓自己聽起來非常不舒服,於是心裡的怒火便一齊爆發了出來,“仲文先生已被朕加授特進為光祿大夫柱國,賜號“真人”,怎就不能議論朝政大事,難不成這朝中之事只能你夏言一個人說!”

“臣不敢,臣有罪!”,夏言聽著朱厚熜這聲色俱厲的斥責,嚇得慌忙跪了下去,“臣只是…只是怕陛下…”,夏言此時也不敢說什麼“被小人惑亂”之類的話了,不過自己確實也沒有其他的說詞。

“陛下,夏大人興許是立功心切吧。”,嚴嵩此時見了這情景,早已是樂不可支,但又必須裝的面色平靜,“臣聽聞夏大人的岳父蘇綱素來與曾銑交好,想必是夏大人想藉此機會,與曾銑共同建立百世功勳吧…”

“嚴嵩,你不要血口噴人!”,本來夏言面對這種境況,也不想再與嚴嵩爭辯了。可嚴嵩竟然說起自己與曾銑的私交問題,要知道帝王最忌諱的就是朝中重臣與邊將私自交往,嚴嵩這話雖然語氣平靜,但他這是明顯地想要置自己於死地啊,“聖上面前,怎能如此詆譭於我!”

“夏大人,我並沒有詆譭你,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嚴嵩的底氣越來越足,“我說這件事你不願意讓我說,我說邊關之事你還是不讓我說,那我還能說什麼?”

“當初在商議收復河套之時,你為何不說話?”,夏言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嚴嵩的用心,不禁暗呼上當,於是他準備在朱厚熜面前將嚴嵩的用心全部揭發出來,“嚴嵩,你當初絲毫不言,如今極力反對,到底是何居心?”

“是我不想說話嗎?”,嚴嵩冷笑一聲,“而是根本輪不到我說話,自從你歸朝以來,票擬的筆你何時讓我碰過?”

“你…”,夏言本想揭露嚴嵩的陰謀,沒想到卻被嚴嵩反咬一口,心中不禁氣急。

“夠了!不要說了!”,朱厚熜氣呼呼地指著夏言,“這是你家的朝堂嗎?竟然還不容許別人說話!”

“陛下,臣非此意…”,夏言此時心裡暗暗害怕起來,他知道自己這次肯定是在劫難逃了。

“強君脅眾,馬上給我滾出去!”,朱厚熜大吼道,震得自己的身體都有些發顫。

“陛下,我…”,夏言還在試圖試圖辯解著什麼。

“還不給我退下!難道上次香葉冠之事,你還想再來一次?難道還必須要我下旨,你才肯離開嗎?”,朱厚熜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之前對夏言不尊重自己的那些怒火一齊迸發了出來。

“我…”,夏言沒有想到朱厚熜竟然還記得“香葉冠”這種舊怨,不禁感到又好氣又好笑,但是現在他已明白自己多說無益,只能靜靜等候朱厚熜對自己的安排了。

“滾!馬上給我滾出去!”,此時“新仇舊怨”一齊迸發,讓朱厚熜越想越氣,“嘩啦”一下子將御案上的東西全部推落到了地上。

大殿上寂靜無聲,一道陰霾透過門窗,投射到了夏言蒼白褶皺的臉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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