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由於展覽會已經結束，因此趙東昇難得地睡了一個懶覺，直到臨近中午才起來。
周軍和王建軍等人早就出去玩了，倉庫裡只剩下吳雯。
吳雯晚上要跟趙東昇去參加國際電子產品展覽會在巴黎歌劇院舉行的頒獎禮，屆時組委會的專家組會評出本屆展覽會的金獎、銀獎和銅獎，所以她今天要和趙東昇待在一起。
按照規定，每個參展廠商都能派兩個代表去參加頒獎禮，由於電器廠獲獎的希望在白浩看來很小，因此他就不湊這個熱鬧了，他不去的話何偉等人也不好去，於是這兩個名額自然落在了趙東昇的手裡，而吳雯是和他一起前去的最佳人選。
吃完了午飯，趙東昇拎著兩個箱子和吳雯去了白浩所在的酒店，箱子裡是他和吳雯參加頒獎禮時的禮服。
吳雯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不僅做了頭髮，而且還化了淡妝，下身是一條牛仔褲，雙腿筆直修長，上身是一件紅色的羊毛衫，胸部高聳，渾身上下充滿了迷人的氣息。
趙東昇到酒店不是找白浩的，白浩領著代表團的人去考察巴黎郊區的一家機械廠去了，他來酒店是和魏東匯合的，魏東晚上也要參加頒獎禮。
“你這是要搬來酒店住？”魏東在房間裡等趙東昇和吳雯，見趙東昇竟然拎著兩個箱子過來，於是有些疑惑地問道。
“裡面是晚上要穿的衣服。”趙東昇將兩個箱子往魏東房間裡一放，微笑著問道，“電工部的人要不要一起去？”
由於同來自中國，因此黃州電器廠、東南電器廠和第一電子廠的座位被安排在了一起，魏東於是提議大家一起過去，這樣也顯得熱鬧點，更有氣勢，趙東昇是沒問題，現在就看第一電子廠了。
“我聯絡過了，他們的人一會兒就過來。”魏東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箱子後，笑著望著趙東昇，“看來你們這次做了充足的準備呀。”
“難得參加一次頒獎禮，穿戴總得像樣吧，要不然豈不是丟臉丟到國外去了！”趙東昇聞言，笑呵呵地說道。
“對了，聽說你還沒跟那些經銷商簽約，現在展會都結束了，你要拖到什麼時候，現在不少人可都盯著你呢。”魏東請趙東昇和吳雯在房裡坐下，給兩人拿了兩罐可樂後，笑著向趙東昇說道。
“價格有些不合適，再等等吧。”趙東昇開啟可樂喝了一口，微笑著向魏東解釋。
“你們廠這次能籤不少單子吧？”魏東見趙東昇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感覺趙東昇對簽約的事情有著充足的把握，於是笑著問。
“應該還可以吧。”趙東昇笑著回答，顯得十分低調。
“這次來巴黎收穫最多的就是你們廠，回去後你們廠肯定要提格了，到時候可別忘了請客呀。”魏東知道趙東昇是在謙虛，笑著向趙東昇說道。
從魏東收到的訊息來看，前來接觸趙東昇的經銷商不在少數，因此趙東昇簽約的單子數量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以黃州電器廠目前的生產能力根本就無法消化掉，因此擴建是必然的，而且還是大規模的擴建，因此廠子的級別往上提升一級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黃州電器廠現在是副處級，再往上提就是正處級，這意味著廠長和書記都將是正處級的幹部，雖然趙東昇剛從正科提副處才幾個月，不過從趙東昇對黃州電器廠不可替代的核心作用以及趙東昇和黃州市市長古連成的親密關係，廠長的人選很可能還是趙東昇，因此趙東昇很可能被破格提為正處級。
二十二歲的正處級幹部，這在全國來說都是極其罕見的事情，不過趙東昇取得的成績都是實實在在擺在那裡的，而且是河東省歷史性的突破，在改革開放這種大環境下，趙東昇無疑是河東省企業改革的標杆性人物。
如果黃州市堅持，並且獲得河東省支援的話，那麼趙東昇十有八九就真的會被提拔為正處級，這將開創河東省乃至全國幹部任命的先河。
“沒問題，到時候我請你吃正宗的河東菜。”趙東昇聞言也笑了起來，“到時候我們廠還要老大哥多多支援呀。”
“這是應該的，咱們是合作伙伴嘛！”魏東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笑著向趙東昇說道，作為一個老牌企業，東南電器廠底蘊雄厚，對上黃州電器廠這種新成立的小廠可謂底氣十足。
趙東昇和魏東聊著一些輕快的話題，現場的氣氛十分融洽，不久後，機工部第一電子廠的人來了，是第一電子廠的副廠長蔣友義。
東南電器廠和第一電子廠參加頒獎禮的都是廠長和副廠長，像這種聯誼的事情自然是副廠長跑腿了。
趙東昇原本想和蔣友義套套近乎，不過蔣友義對他的態度卻有些冷淡，雖然威爾牌錄音機在展銷會上出了風頭，但黃州電器廠畢竟只是副處級的單位，與正廳級的第一電子廠相差甚遠。
蔣友義這個副廳的副廠長在趙東昇這個小副處面前是不折不扣的領導，他不像魏東那樣看重趙東昇，自然要在趙東昇面前擺出領導的威嚴。
趙東昇感覺到了蔣友義對自己的冷淡，於是自討了一個沒趣，打消了套近乎的念頭。
令趙東昇沒有想到的是，這只是與第一電子廠之間不愉快經歷的一個開端，就在幾個小時後，雙方爆發了一個不可調和的衝突，他與第一電子廠合作的打算徹底泡了湯。
頒獎禮晚上七點開始，魏東和蔣友義商量後，決定五點鐘在酒店的餐廳吃飯，然後乘車去巴黎歌劇院。
下午，趙東昇領著吳雯去了一趟巴黎的書店，買了一大堆機械和電子方面的外文書來，這些書在國內可買不到。
兩人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接近五點，將那些書放在魏東的房間後和魏東去了餐廳，由於時間比較早，餐廳裡吃飯的人不多，顯得冷冷清清的。
東南電器廠的廠長鞏曉風和第一電子廠的蔣友義等人坐在一個餐桌，坐在鞏曉風身旁的就是第一電子廠的廠長魯素芬，是電子工業部為數不多的女廠長，由於雙方彼此間都是熟人，因此就坐在了一起。
這一桌上還留有一個位子，是給魏東準備的，至於趙東昇和吳雯，坐在那裡的端茶倒酒的就是正處級的幹部，兩人一個副處一個正科，當然不方便落座了，級別上不對等。
魏東見狀，笑著上前給那桌人打了一個招呼，敬了眾人一杯酒後和趙東昇坐在了邊上另外一個餐桌旁，趙東昇來酒店是來找他的，他自然不能冷落了趙東昇。
與趙東昇坐在一起的還有兩個東南電器廠的幹部，是陪客的角色，由於晚上要去參加頒獎禮，因此趙東昇和魏東、吳雯都沒怎麼喝酒。
在餐廳吃飯的不僅鞏曉風和趙東昇兩桌，邊上還有兩個餐桌，一桌是東南電器廠的人，另外一桌是第一電子廠的人，不過不是工作人員，而是家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有，在那裡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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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河東省代表團相比，企業裡沒那麼多的限制，家屬更容易隨隊出來旅遊，或者說這是一項福利。
快吃完飯的時候，吳雯去了一趟洗手間，等她回來後，趙東昇發現她用手捂著左邊的臉頰，眼神有些異樣。
“你的臉怎麼了？”趙東昇注意到了吳雯的這一反常舉動，於是有些好奇地問道。
“牙疼。”吳雯聞言，衝著趙東昇微微一笑。
“牙疼！”趙東昇的雙目流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顯得相當意外。
“姐姐，你的手鍊掉了。”正在這時，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跑了過來，將一條銀色的手鍊遞給了吳雯。
“謝謝你。”吳雯連忙摸向了手腕，這才發現手鍊掉了，臉上的神情頓時顯得有些慌亂，微笑著從小女孩手裡拿過了手鍊。
趙東昇認出了這條手鍊，是他上次買給吳雯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很顯然，這條手鍊不會無緣無故地從吳雯手腕上掉下來的。
“小妹妹，告訴哥哥，姐姐的手鍊是怎麼掉的？”趙東昇俯下身，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笑著問道。
“一個伯伯想要親姐姐，姐姐不願意，手鍊被伯伯拉了下來。”吳雯聞言不由得吃了一驚，剛要阻止小女孩，小女孩已經嬌聲說道。
“伯伯？”趙東昇的眉頭隨即皺得更深了，抬頭看了一眼吳雯，微笑著問小女孩，“你能告訴哥哥，是哪個伯伯嗎？”
“嗯。”小女孩點了一下頭，轉身一指一名從洗手間的方向走來、滿臉通紅、看樣子喝了不少酒的中年胖子，“就是那位伯伯。”
“玲玲。”小女孩的話音剛落，兩名跟在她身後的中年女子中的一人快步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有些尷尬地向趙東昇說道，“小孩子瞎說的，別當真。”
隨後，那名中年女子拉著小女孩去了一旁的東南電器廠家屬的餐桌，看樣子是東南電器廠的家屬。
眾人就餐的四張餐桌相聚不遠，小女孩說的話周圍三張餐桌的人都聽見了，鞏曉風那張餐桌的人沒什麼，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可是另外兩張餐桌上的家屬們私下裡卻交頭接耳，切切私語，紛紛議論起吳雯來。
趙東昇可不認為小女孩在瞎說，所謂童言無忌，小孩子的話是最真實的，沒有夾雜任何私人的情感。
事到如今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吳雯根本就不是牙疼，肯定是那個中年胖子要佔吳雯的便宜，吳雯不從，結果被其扇了一記耳光。
隨後，趙東昇噌地站了起來，他無法忍受自己廠裡的人，尤其是吳雯被人如此凌辱，決定去給吳雯討個公道。
“頭兒，我沒事兒。”見此情形，吳雯連忙拉住了趙東昇的手，頗為緊張地提醒趙東昇，“已經快頒獎禮了！”
“我知道。”此時，趙東昇看見了吳雯臉頰上有一道清晰的巴掌印，於是雙目寒光一閃，衝著吳雯笑了笑，掙脫了吳雯的手腕，大步迎著那個中年胖子走去。
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後，魏東和那兩個東南電器廠的人不由得站了起來，一股不詳的預感籠罩在了魏東的心頭。
魏東這一桌的人一站起來，頓時吸引了另外三桌人的注意，眾人不由得一起望向了衝著那名中年胖子走近的趙東昇。
遲疑了一下後，魏東連忙快步跟了上去，萬一趙東昇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事情來，那事情可就糟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