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你......”

璃珠漲紅著臉,傾國容顏即便在生氣時也顯得無比動人,或許正因為生氣反而丟了平日裡冷淡,顰蹙生姿。

目光相觸,璃珠陡然一愣,話到嘴邊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已經很久沒見到這樣的目光,有同情,有憐憫,還有一絲淡淡的好感。她堂堂琉國公主,千金之體,享盡榮華富貴萬民朝拜,又有誰會對她抱以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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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昨夜夢中,她又回到了六年前,此生最痛苦時候,在上京的無助和悲憤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時的她或許是這世上最可憐的人。

看向近在咫尺,幾乎和她緊貼在一起的少年,璃珠突然揚起手,將安伯塵推向一旁,隨後從容起身,整理衣衫。

“昨夜的事,你若敢說出去,我便挖出你的眼珠,折斷你的手腳,割下你的舌頭。”

璃珠公主平靜的說道。

安伯塵點了點頭,心情莫名:“殿下放心......在下先行告退。”

說完,安伯塵急忙的向艙門走去。

“等等。”

璃珠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安伯塵腳步一頓,嘴角泛起苦澀,心道果然,這性情多變的公主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自己,昨晚雖只是同船而眠,啥也沒做,可畢竟自己犯了大不敬。

“昨晚上你想知道的那三件事,選一樣問。

安伯塵一怔,詫異的轉過頭。

“發什麼傻?你若不想知道,現在就滾。”

看向冷言冷語的璃珠,安伯塵緊繃著臉,心下無奈。

夢迴開平初年,安伯塵並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可也隱隱猜到,璃珠之所以投靠離公子,卻因左相為蛇妖所化。或許在六年前,璃珠對離公子和左相頗有好感,可六年後的今天,璃珠已視兩人為陌路,乃至仇敵。而離公子對待心儀他的璃珠尚如此狠心,對自己又能好到哪去,頂多只是一個先手棋子罷了。

暗嘆口氣,安伯塵拱手道;“在下只想知道,那只戲偶裡究竟有沒有仙人秘籍?”

冷笑一聲,璃珠上下打量著安伯塵,過了許久才道;“離公子就算再神通廣大,可也不是仙人,又如何能得到仙人秘籍?”

“沒有嗎......”

聞言,安伯塵眸子一黯,想到為了仙人秘籍幾乎不惜一切代價的司馬槿,心中難免失望。

“不過......九辰君雖和仙人秘籍無關,卻關乎仙人的秘密。等到春試奪魁,你自然會知道。”

說完,璃珠看向艙外。

安伯塵心知其意,拱了拱手,也沒多言,轉身走出。

直到安伯塵的身影消失在湖堤盡頭,璃珠方才收回目光。

深吸口氣,璃珠強壓下心頭的殺意,暗暗搖頭;“也算好命,入局卻不陷,不過,僅僅是運氣好點罷了。”

璃珠知道離公子的佈局,自然不會如王馨兒那樣,太過看重安伯塵。在她的想法裡,安伯塵能走出離公子的佈局,只不過是誤打誤撞的僥倖,論及本領,他也只會兩手槍法。眼下離公子重新落子佈局,大網撒下,這條漏網之魚再難逃脫。

剛想迴轉,就在這時,餘光落到桌腳邊那只金盅,璃珠臉色陡變。

宮廷匠師精心打造的酒盅裂開一個缺口,雖只有指甲蓋大小,可落入璃珠眼裡,卻讓她心頭震驚,久久未能平復。

“昨夜就我和他......這怎麼可能......”

即便地品修煉者,也無法用青火融化金器,而那缺口分明是巨力瞬發所致,硬生生割開一條口子。

“只有可能是他,安伯塵......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喃喃自語著,璃珠神色莫名,俯身拾起酒盅,打量片刻,將其藏入袖中。

若沒這破損的酒盅,璃珠不會在安伯塵身上多花半點心思,任由那個小僕僮重陷琉京之局,可現如今,即便素來果決的璃珠公主也不禁踟躇了起來。

七十裡琉京,好戲上演,緊鑼密鼓,形形色色的角色粉墨登場,立於兩方,卻都懷揣各自的打算。

左相有左相的打算,離公子有離公子的打算,遊走兩人之間如魚得水的璃珠公主,何嘗沒有她自己的打算?否則,就算離公子有通天絕地之才,也無法強迫智慧超群的琉國第一公主入局。和其他人不同,璃珠是心甘情願的身陷局中,至於那張素白面紗之後,傾國冰顏之下究竟隱藏著什麼,恐怕連離公子和左相都不知。

“變數一經成為變數,那便永遠是變數。看來,所有人都低估你了,同樣的錯誤在別人身上犯過,本宮自然不會再犯。”

璃珠看向望君湖,輕聲自語道。

面紗落下,白裘加身,璃珠掀開門簾,緩步走出。

下了十來日的秋雨終於止住,雨過天晴,晨光傾灑,鋪上女子眸眼。

許久未見太陽,乍一暴露在陽光下,璃珠蹙了蹙眉,略顯不耐煩。

.......

“九辰君裡面沒有仙人秘籍,卻關乎仙人的秘密......對她來說也不知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安伯塵自言自語著,疾步行於空曠長街,滿腦子都是璃珠、左相和離公子三人。

琉京就彷彿一個大戲館,館裡有兩座戲臺,一個是王宮,一個是墨雲樓。這兩座戲臺的主角分別是左相和離公子,就連身為一國之君李鈺也被搶了風頭,退避一旁。左相是蛇妖,離公子疑是長門中人,既然撕破臉皮,兩人間的這一戰勢在必行。至於其他人,身處離公子一方的霍國公已被左相剷除,除了國公餘黨外,離公子所能用的只剩璃珠,而從璃珠的夢境看來,她對離公子和左相都心懷不滿,非是離公子輕易能夠使用。

長門......是了,還有一個羽林軍統領胡不非。

想到那個雖然勢利可也算耿直的長門中人,安伯塵心生疑惑。

“胡不非由霍國公引薦為官,霍國公和離公子交好,三人又同為長門中人,按理說,胡不非應當屬於離公子一方。既然屬於離公子一方,那日為何還要招攬我?而且,他似乎並不知道離公子的佈局......奇怪。”

安伯塵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覺得離公子高深莫測。

佈局一道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若不淫浸個十幾年幾十年,又怎能深諳其道,更別說這一局是離公子所布。安伯塵學習謀略不過十來天,而且還是自學,紙上得來終覺淺,眼下的他即便絞盡腦汁,也無法看破離公子亦或左相的佈局。

不知不覺間,朱雀街已至。

七層墨雲樓就在眼前,安伯塵不再自尋煩惱,平復心情正欲入樓。

柔和的晨風捲來,卻攜著一絲怒氣。

發怒的自然不是風,而是站在門口,冷眼盯著安伯塵的少女。

糟了,我這大半宿沒回,去把紅拂給忘了。

瞅向一臉冷漠的司馬槿,安伯塵訕訕一笑,隨後低下頭向樓裡走去。

“等等,你昨夜去哪了?”

司馬槿盯著安伯塵道。

“昨夜在望君湖邊睡了一覺。”

安伯塵老老實實答道。

冷笑一聲,司馬槿伸出玉指輕彈向安伯塵的衣袖,嘆氣道;“這才沒幾日就開始睜著眼說瞎話了。昨夜下了一宿雨,你這衣服都沒溼,別告我你打著傘在湖邊詩興大發,念了一晚的詩。”

安伯塵語塞,正欲解釋,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他總不能說昨晚和琉君的親妹妹同船共枕了一夜,且不論司馬槿信不信,雖然並沒發生其他什麼,可安伯塵心底深處仍覺有些愧疚。更何況,此中原委難以解釋,若說出自己能神遊入夢,恐怕她司馬槿以後每晚入睡前,非得把自己五花大綁捆得嚴嚴實實不可。

“伯塵夜不歸宿,又不是去尋歡作樂,你急個什麼......”

李小官的嘟囔聲傳來,還未說完,就見司馬槿扭過頭狠狠瞪向他,李小官立馬捂住嘴巴,點頭哈腰,不住陪笑,眼裡卻露出果真如此的神色。

頰邊浮起一抹紅暈,司馬槿冷哼一聲,將安伯塵拉進樓裡,數落道;“所有人都以為你重傷未愈,你卻整個晚上在外面溜達,如果被有心人看見,傳了出去,之前的一場辛苦可就全白費了。何況厲家連帶琉京大半世家子都被你得罪,若被他們看到,你還能平安無事回來?算了,明天你就去白狐書院報道,免得整日無所事事,閒得...閒得慌。”

“明日?這麼快......那秘術何時學?”

安伯塵抱歉的一笑,轉眼後想到前些日子司馬槿答應傳授他秘術綱領,若是入學白狐書院,豈不是沒有時間修煉秘術。

“白天上學,晚上教你兩手秘術,免得你又偷偷溜出去尋歡作樂。”

司馬槿沒好氣的瞪了安伯塵一眼,隨後看向一旁瞪大雙眼滿頭霧水的李小官,猶豫片刻道;“入學白狐書院的士子可帶上兩個伴當的,小胖,明日你和伯塵一塊唸書去。”

聞言,李小官的臉色立馬蔫了下來。

他最討厭的便是讀書,偏偏怕什麼來什麼,紅拂女明顯是對自己的“真話”懷恨在心,有意報復!

想到往後再不能和平子、阿福提著鳥籠滿大街的逛,李小官一陣沮喪,抬頭看向安伯塵,就見他也是滿臉無奈。

白日唸書,夜晚修習秘術,那豈不是要錯過晝夜交替時分?自己總不能當著司馬槿的面,兩腿一蹬,全身僵硬的神遊神仙府,若被她知道那個秘密,怕是又要責怪我為何隱瞞。

輕嘆口氣,安伯塵緩步上樓。

秘術他固然想學,青火他也想要,只可惜,這世上兩全齊美之事畢竟太少,只能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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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二週三找房子買資源每天只有一更了,最近有點小焦慮,感覺質量也有點下降,抱歉了~~本週四應該能恢復兩更,等全部安穩下來,保證質量的基礎上再爆發吧,換個新環境碼字也會有激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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