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北洲,太陽未升起。天空還是幽冥幽冥,大海也是幽冥幽冥,一男一女,一匹黑馬伴白馬,悠悠行於*大海邊。

海水如一缸墨池溢位,撲向馬腳,司馬槿彎下腰,伸手挽起一朵浪花,手指撥動,用水捏成了一隻黑色的大鵝,那鵝遇海水一下子活了起來,划動著翅膀向大海遠處遊去。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這北海,以及東南西三海,傳說都是天池之水倒灌澆成,這北冥之中又誕生過奇魚鯤,修行萬年後化鵬,飛徙於南海,終得道。”安伯塵指著黑茫茫的大海,對司馬槿說道。

“古人的傳說,誰人知真假。”司馬槿把玩著海浪說道:“其實我更關心的,是我們那兩串珠鏈的主人。這北海深處,又有一海名曰幽冥海,乃是遠古神聖聚集之所在。考究今古,我那串珠鏈的主人,那位海族公主,應當就是這幽冥海的人。”

“那是遠古,如今已是無數年之後的上古,別說那位海族公主了,就連幽冥海也名存實亡。只剩下幽冥教。”安伯塵說道。

兩人從陰陽山界搬家,花了十日時間來到這北洲,正是尋這幽冥教來的。

北洲幽冥教,東洲的東神教,南洲的天和宗,乃是上古末年的三個龐然大物,超一流的勢力。呂風起和九辰君遠在東南洲地,想必不是投奔東神教,便是天和宗,安伯塵和司馬槿也不欲和他們相爭,長途跋涉,前來投奔幽冥教。

距離天地崩潰只剩百年,無論安、呂、九,都沒興趣再自建勢力,依附於一方大勢力,從中謀取最大的利益、靜等百年是他們最佳的選擇。

“你說這幽冥教會不會是一邪教?”司馬槿問道。

“怎麼會這麼想?”安伯塵問。

“因為在過客們的記憶中,幽冥教人行事古怪,神秘兮兮,而且常常見不到他們的真面目。”司馬槿回答道。

“這世間種種,哪有什麼好壞正邪之分。就算真是所謂邪教,我槍名無邪,化名亦如此,無需懼它。”安伯塵笑呵呵道。

潮升潮落,沒了規律,只因安伯塵一句發自肺腑的真言。

“就在這吧。”司馬槿遠眺了眼黑寂的海水,說道。

“也好。”

兩人下馬,安伯塵揮袖捲起灘泥灑向近岸,一座土堡眨眼現出。

早先兩人就商量好了,來此雖是投奔那幽冥教,可若就這麼大大咧咧的投奔,反倒落入下乘。還不如在北海邊上操持老本行,搞出些風聲名頭,讓人家來請。

“好難看。”司馬槿皺了皺鼻子,一巴掌將土堡拍散。

“看我的。”司馬槿從懷中取出一隻小瓶,瓶中竟裝著七八十間亭臺樓閣,司馬槿這個看看,那個瞧瞧,沒多久選中一座水榭,將水榭取出丟在灘邊。

天頭烏雲破開,太陽露出,第一縷晨曦墜落海面,在對著蒼山正北的海水中,座落起一間別緻的水榭。水榭佔地兩畝有餘,彷彿無根之萍,在近灘的海中晃啊晃,與其說是客棧酒肆,倒不如說更像一條船。

安伯塵騎著野馬,另一只手拽住白馬,笑著看向駕馭著水榭無比歡快的司馬槿,就在這時,從大海遠端飄來一個墨點,安伯塵定睛望去,連忙一個瞬移,到了水榭。

“有人來了。”安伯塵道。

“可是幽冥教的?”司馬槿消停下來。

“或許是,或許不是。”

“大清早的,你就說起廢話來。”

“不管是不是,那個人也算是幸運兒,我北洲人生苦短店的第一名客人。”

“我們這家店還做酒肆?太沒勁了。”

“那做客棧?”

“你忘了我名下成千上百的龍門客棧了?”

“那......好吧,你說吧。”安伯塵心知司馬槿又想到了什麼鬼點子,索性打住。

“我們做碼頭,開船行。”司馬槿喜滋滋的說道:“你的那些銅船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被司馬槿一提醒,安伯塵想起了當年在大匡所得的馬車銅船,將銅船取出,安伯塵翻看苦笑:“這些船的品秩可真低。”

時過境遷,安伯塵如今回首再看大匡時候斬獲的“寶貝”們,在他眼中悉數淪為破銅爛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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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手一揮,安伯塵將虛空囊中半數寶物熔鍊成它們原本的製材,風水火雷齊齊煉製,沒多久,近百艘大船出現在水榭周圍,有樓船,有風帆,有羽船,也有龍舟,有大也有小。

“對了,你養的那些異獸也可以派上用場了,當作陸上坐騎,往來接送客人。”司馬槿說話間,探手伸入虛空囊,抓出一把麻豆大小的異獸,灑在灘塗上,轉瞬變成它們原先的模樣,撒蹄四處奔跑。

安伯塵和司馬槿各施神通,建造修繕船塢碼頭,野馬王和那匹白馬代替他二人馴養異獸。

待到大海逐漸恢復白天的明亮,波光粼粼時,從大海深處駛近的船客們一個個驚訝的望向北幽山前的海灘,隨後揉著眼,滿腦子迷糊,誰也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只一夜時間,一座壯麗、光鮮、豪華、佔地千畝的船塢碼頭彷彿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北海邊。

碼頭旁有大杆,旗上書著幾個字——人生苦短船行。

在這之後,不到三天時間,人生苦短船行便已飛傳北洲之地,大小宗門教派勢力無不知曉,就連藏於*大海深處七十七島、遙控大半北洲的幽冥教,也有所耳聞。

第一個七天裡,風平浪靜,人生苦短船行也並沒多少人問津。大多數時候,司馬槿一個人坐在水榭裡,望著長空和大海發愣。不時會有北海邊別家船行的探子前來,在附近轉悠,離去時大多都會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原本,船行只存在於凡人界,仙人過海如履平地,別說船行了,就連船也不需要。

可隨著天地大戰愈演愈烈,北海上出現了許多強大的流寇仙人以及妖獸,專門殺害想要渡海的仙神妖魔。仙神妖魔渡海自然也不是閒著無聊去玩耍,有的為了採煉仙草仙藥,有的是要捕捉海中兇獸,有的是取海底隕鐵,有的則是去幽冥教所在的七十七島提交任務領取報酬。流寇和妖獸一多,他們自然無法像從前那樣輕易到達海中央。船行的出現,則代替他們做這些危險的事,漸漸的,北海周邊的船行生意日趨興隆旺盛。

也有人說,無論流寇、妖獸,還是北海周遭的序列,都是幽冥教手中的棋子,只為了從各方仙神妖魔手中斂聚資源。究竟是真是假,誰也不知。

第二個七天裡,北海起大風浪,烏雲密閉,海的顏色都變成墨黑,風浪中隱隱有成群結隊的妖獸瘋狂作亂,大小船行都下了禁海令,想要渡海的仙神妖魔們只好暫且在北海邊北幽山上的客棧驛館歇下腳來。他們剛住下,就聽到了一個令他們哭笑不得訊息,人生苦短船行的老闆一個人帶著十艘龍舟出海了。所有人都知道,人生苦短船行開業十來天,都一直無人問津,因此老闆選擇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出海,明顯想要證明一下船行的實力,看在一眾海客眼裡,卻顯得無比幼稚和可笑。

第三個七天裡,北海的風浪終於開始消停,一切漸漸恢復到正常秩序。北海周邊大小船行準備開海,苦等了七八天的海客們也都長舒了口氣,齊聚海港。就在大小船行以及眾海客準備出行時,他們突然發現,在遠處的海面上蕩起一層層青灰色的霧氣,霧氣中,竟有龍騰蛇扭之象。眾人皆驚,只當是又有海中妖獸成群結隊的來作亂。待到大霧消散,他們看見了那面書著“人生苦短”四字的大旗,一個個目瞪口呆,原來從霧裡出現的竟是人生苦短船行的十條龍舟,誰也沒料到,那個穿著一身青衣的船行老闆竟能活著返航。不僅僅是平安返航,每一艘龍舟中,都裝滿了靈藥仙草、隕石獸骨,以及許許多多眾人或叫得出名字,或叫不出名字的寶貝。

一時間,眾人反應過來,難怪選擇龍舟出海,原來只是為了返航這一刻堆滿寶物在陽光下華彩熠熠的奪目。有了現成的貨物,豈還需要再冒著危險出海遠航?一眾海客們騰雲駕霧,趕到人生苦短船行,發現美麗卻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老闆娘不再對著海天發呆,而是笑眯眯坐在船行裡等著他們。

第四個七天,人生苦短船行一躍成為北海有數的大船行,仙神妖魔往來頻繁,生意興隆。

只一個月,安伯塵和司馬槿便壟斷了北幽山前的船運生意,又有異獸四處傳信的便利,越來越多居住在近北海之地的仙神妖魔知道了人生苦短船行的大名,就連隱居的仙人們偶爾也會談起人生苦短船行。

這一日,太陽正往西沉,將餘暉灑入大海。

安伯塵駕舟在小榭前垂釣,司馬槿對著晚霞察看著新進收入的寶物,就在這時,從大海遠處飄來一物。

準確來說,那是一座漂浮在大海上的島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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