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呂風起的神態也變得冷漠起來,安伯塵能明顯感覺到呂風起心境情緒生出的波動,然而這陣波動持續得太短。

安伯塵暗暗嘆息。

“往後休要再提。”呂風起站起身,轉頭看了眼安伯塵,隨後回頭向大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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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風起。”安伯塵上前一步,叫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在畫卷裡的世界中發現了什麼?”

呂風起腳步一滯,隨後停住。

“發現了什麼?”呂風起問道,再看向安伯塵,呂風起的目光中已然多出幾分不信和警惕。

安伯塵心知,他和呂風起的關係非但沒有改善,反而不如從前。

好在安伯塵之前說那番話,不過權當一試,並沒抱有太大希望,也深知,他和呂風起同爭武道玄奧之主,勢如水火,永遠無法真正站在同一陣營中。

“我們去那說。”

安伯塵領著呂風起走到最北面的一幅壁畫前,施了個隱身法訣,此時就算有人闖進來,也無法看見呂風起和安伯塵,除非玄仙。

“你自己都說,這校場主人神通廣大,萬事皆瞞不過他,你這樣做豈不是掩耳盜鈴。”呂風起質疑道。

“他若一直盯著我們,我們的確是無可奈何。更有可能的是,他對我們興趣寥寥,壓根看不上眼,因此不會始終注意我們。”安伯塵說著,話音一轉:“呂兄,你也在壁畫世界裡走了一回,對於這些世界可有什麼猜測?”

“有話你直說,別繞彎子了。”呂風起不假辭色道。

安伯塵聳了聳肩,指著牆壁上的一幅畫卷,將神殿前主人留在竹簡上的推測一五一十的告訴呂風起。

呂風起瞥了眼安伯塵,依舊沒有動容:“只是猜測而已。再說了,就算壁畫裡的世界真是來自過去,那又如何?”

“所以說,以你的腦子在地府驅策鬼怪是夠了,可若爭霸天下,你空有一身武力,卻沒有足夠的才智,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安伯塵對於呂風起冷冰冰的態度也有些不耐煩,反唇相譏道。

“你......”呂風起面露慍怒,目光如劍刺向安伯塵,半晌,目光垂落,冷哼道:“你總不會是蠢到想要從過去的世界尋找幫手吧?”

“自然不是。過去的世界裡,那些人物何等了得,豈是我們能請來的。”安伯塵負手而笑:“不過,也快接近了,你繼續猜。”

呂風起和旁人比起來,他也算是文武全才,可和安伯塵相比,在才智層面明顯弱上一籌,而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卻因他天生的傲氣,心裡不會承認。

濃眉緊鎖,不消時,呂風起又道:“你該不會是想要回到過去,救出大匡虎狼。”

“嘖嘖,你又想遠了。”安伯塵搖頭而笑:“就算真能回到過去的時間裡,救出來的,卻也是過去的虎狼。”

“哈哈哈,好你個假仁假義的安伯塵。”呂風起連猜兩次未能猜中,怒極反笑。

“過去、今日、未來,此三樣乃是玄仙玄奧,也是西方佛祖的三世化身玄奧,非我眼下能夠理解。就算我從過去將他們解救出來,也只是回到過去,而非現在。”安伯塵靜靜說道。

“玄仙玄奧......”呂風起虎目微開,爆綻出一抹精光,顯露出他對於玄仙境的嚮往:“安伯塵,你的猜想究竟為何?”

“就不繼續猜猜?你放棄了?”安伯塵笑問呂風起。

呂風起此時也知安伯塵是在捉弄他,冷哼一聲,面朝另一邊,不理不睬。

“好吧,我就說說我的設想。”安伯塵盤膝坐下,注視著呂風起,沉聲說道:“其實你之前的兩個猜想都沾著邊了。過去,今日,未來,此三者雖相隔重重,可又彼此相互連通。過去影響今日,今日決定未來,未來又映照了過去,亦如一個週而復始的圓。”

“你的意思......”呂風起沉吟。

“你前兩個方案,雖也可行,然而單憑我們兩個真仙,實難完成。”安伯塵淡淡說道,就在呂風起眉頭大皺時,話音一轉:“不過,我們仍需透過這裡的壁畫世界,回到過去。過去、今日、未來,就相當於三片相連的湖泊,我們在源頭落下一顆石頭,或許能夠改變下游的河水也說不定。”

聽到這裡,呂風起終於動容:“你是想要插手過去的歷史?”

“插手這個詞用的不對。”安伯塵搖了搖手道:“只有主宰一方局勢者,才可以說插手。我們只是回到過去拋下一顆石子,然後等待今日,甚至未來的變化。”

“這樣就能救出大匡虎狼了?”呂風起不信的看向安伯塵。

“我也沒有把握。”安伯塵嘴角洩出一縷苦笑,轉瞬消散:“不過,如今這個局面是死局,我們兩人在鬥奴校場獨木難支,琴娘估計自身難保,同樣靠不住。你試想一下,倘若這裡的局面突然發生變化,比如寨民、遺民不和,又比如偽妖死灰復燃......一旦出現矛盾,我們的機會便到了。”

呂風起神色有些僵硬。

他雖然也是天才橫溢,與時俱進,可他畢竟是侷限在虛空玄奧層次的真仙,對於時間玄奧毫無理解,此時聽安伯塵這麼一說,難免有些頭痛。

“可這樣一來,倘若我們真改變了過去,衍生出了新的今日,或是未來。那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還是不是我們原先的世界,改變的僅僅是通天寨的局面,還是整個天地?”呂風起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問安伯塵。

聞言,安伯塵也是一愣。

或許因為常常和司馬槿天馬行空暢談的緣故,安伯塵對於時間的理解比呂風起要多出不少,可也僅限於皮毛,仍未達到時間玄奧的層次,因此無法回答呂風起的問題。

“或許,只有經歷了以後,才會明白個中玄妙。”

安伯塵兀自開口道。

話音方落,安伯塵身軀一震,眼中綻放出前所未有的激動之色,稍後,旁邊站著的呂風起也是手臂一抖,難以置信的看向安伯塵。

下一刻,兩人同時大笑起來。

安伯塵笑得豪情萬丈,呂風起則有僵硬。

“時間玄奧......如此一來,若是成功,說不定能悟出時間玄奧,也就是突破玄仙的捷徑。”安伯塵目光閃爍道。

他突破真仙境雖才數年光景,可他知道,若沒有天大的機緣,往後數十年,上百年,甚至千多年,他都將會止步於真仙境。真仙已是強者,玄仙為至強,至強者,天地間能有幾個?又豈是這麼好突破?

可若壁畫世界真的通往過去,安伯塵回到過去,使用九辰君的彈指佈局術,丟下一顆石子,改變整條時間走向,而後重回“今日”......到那時,把玩了一遍時間的安伯塵,說不定能一蹴而就悟通時間玄奧。

這並非安伯塵剛愎自用,也不是他的狂妄,而是修道之人的一種直覺,特別是真仙境的修道之人,對於這種直覺更是敏銳。

“呂風起,這回你可要好好謝我。”

瞥向呂風起,安伯塵淡淡說道。

呂風起背對著安伯塵,彷彿有些掛不住面子,因此沒有回頭。

“大不了,以後再戰時,饒你一命。”

“連突破玄仙的捷徑都是我教你的,你還敢狂言能殺我?”安伯塵突破心結後,胸腔中的豪氣久久無法疏洩,盯著呂風起,毫不留情的說道。

“那就答應你一個條件。”呂風起擺了擺手,平靜片刻,又道:“你說你所在世界的神殿前任主人沒來得及寫完,便消失不見?”

“正是。”安伯塵點頭:“我想,他還未寫完的,定是我剛才和你說的。他雖是鬥奴,可卻是鬥奴中的異類,喜好詩書文墨者,定也喜好清靜自由。他是想到可以回到過去,來改變將來,進而助他逃離通天寨。”

“可惜。他卻被抹殺了。”呂風起道。

“抹殺,這個詞用的好,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殺死。”安伯塵語氣一頓,幽幽道:“依我看,十有八九是校場主人做的。”

“那我們現在在這裡說這些,若被校場主人發現,我們可都要沒命。”呂風起抬起頭道。

“所以剛才我冒了個險。”安伯塵笑了笑:“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壓根不將我們放在眼裡。”

呂風起眼中掠過殺機,隨後注視著安伯塵,半晌道:“你的鬼點子多,你說吧,我們到底應該怎麼做?從何入手?”

“先不急。”安伯塵笑了笑:“我計算了下,光是我們二人,很難將此事做得圓滿。”

“你想找琴娘?”呂風起皺眉。

“不。再出去的話,又會引起校場主人的注意。”安伯塵說著,推散身前的一圈隱身訣,目光越過塔窗,落向校場外圍區域:“等過兩天,我給你介紹一個人,一個老朋友,他若幫忙,行事當會方便許多。他一路跟了這麼久,以為我沒發現,也是時候去打個招呼了。”

“他是誰?”呂風起頗為意外的問道。

“他的名字叫......”安伯塵莞爾一笑,吐出三個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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