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睚眥的神通廣大,想要生取活人應當是小菜一碟,可若睚眥非說自己只會殺人而不會救人,張七公子也無話可說。

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張七公子冷眼看向“束手無策”的睚眥,目光略帶譏諷,突然開口。

“睚眥前輩,我倒有一法,既可不傷令侄,又能保住腹中小兒。”

聞言,正在演戲的敖霸也不再鬧騰。

雖說他很想徹底壞了這幾個胤朝仙人的好事,二叔和兩位叔伯似乎也有心配合,可敖霸今日來此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取出肚子裡的人類。取出的方法有很多,卻無一能讓敖霸滿意。

轉頭看向張七公子,敖霸不悅道:“你且說來。”

張七公子不以為忤,依舊彬彬有禮:“不過,這法子也並非萬全之法。”

“這位公子,你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嗎?真沒見過這麼婆婆媽媽的男人。”

敖霸的態度再明顯不過,就連隨行的兩名仙人也感覺出了敖霸的敵意,只覺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麼說話的?還不快和七公子賠禮道歉。”

睚眥看向敖霸道,聲音冰寒。

“令侄說得沒錯,也怪我太慎重。”張七公子頷首,面色如常,就連敖霸也有些納悶,這仙人莫非真的連一點脾氣都沒。

“七公子請講。”安伯塵上前一步,拉住還欲再說什麼的敖霸。

朝向安伯塵頷首一笑,張七公子對安伯塵愈發感興趣,雖不知安伯塵怎麼會和敖霸在一起,可也影響不了張七招攬的念頭。

罷了,日後有的是時間,等解決完眼下之事再說。

張七心裡明白,面前的叔侄二人一唱一和,是想拖延時間,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容易抓回那幾個反賊。

“不知諸位可曾聽過佛母孔雀大明王的典故?”

張七公子掃視眾人,笑盈盈的問道。

眼見眾人都是一臉茫然,也不知是真不知道是假裝不知道,張七公子暗罵一聲,面帶笑容道:“當年佛教創始人誤入孔雀明王肚中,又不欲從便道而出,遂刨開孔雀明王的腹部......”

“哼,說來說去,還是要讓我開腸破肚!”

張七還沒說完就被性急的敖霸打斷,一臉忿忿。

“且聽我說完。”張七公子笑了笑道:“我說的也只是佛家一家之詞罷了,據說,真正的情況是佛祖和孔雀明王本為夙敵,一戰之後孔雀明王吞食佛祖,不料佛祖逃到了孔雀明王的藏精重穴,和龍類的龍潭穴差不多。這一下輪到孔雀明王遭殃,雙方對峙,誰也不肯退讓。三天三夜後,孔雀明王靈機一動,他用法力在龍潭穴和肚臍眼之間開闢了一條經絡,隨後趁著佛祖打坐調息之時,出其不意的將佛祖從肚臍眼中射出。兩人本該接著大戰,卻因佛祖從那藏精重穴中出來,身攜孔雀明王的本命氣息,如父如子。那一戰,兩人最終不了了之。隨後世間便有了佛母之說,佛家與信善比丘言,佛祖破孔雀之腹而出,念及恩情,非但饒其性命,且還封之為佛母。可真若只是簡單的破腹而出,又何以稱之為佛母。”

話音落下,殿堂安靜,殿上諸人都轉看向敖霸,連同安伯塵在內,都緊繃著臉,神色微妙。

一不用開腸破肚,二不傷及李賢性命,張七公子所言的方法再好不過,於龍潭穴和肚臍之間開闢一條經絡,然後將李賢......射出來。

“哈哈哈......”

還是有人沒憋住,隨行來的胤朝二仙笑得前俯後仰。

“沒想今日還能大飽眼福。”

“先有佛母,如今又將有龍母,這可是萬年難見的奇事。”

......

聽著二仙的嘲笑聲,敖霸緊捏雙拳,看向張七公子時眼中似在噴火。比起他此前言語上的衝撞,張七公子的手段才叫高明,既好心好意的獻上了解決方法,卻又將敖霸氣了個半死,偏偏佔著理,令敖霸無可奈何。

“算了,還是請二叔幫我開腸破肚吧。”

許久,敖霸不甘的說道。

他可不想在今日之後多出個龍母的稱號,像當年那位佛母孔雀大明王一樣,遺笑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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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霸剛說完,右首邊的張七公子笑道:“這位仁兄何必耿耿於懷。那小兒既在你龍潭穴中,龍潭穴為藏精重穴,無論是開腸破肚,還是開闢經絡勾連肚臍而射,都免不了母子名分。與其開腸破肚大傷元氣,還不如就從臍中取。”

看向不住顫抖,臉色由紅轉青的敖霸,安伯塵也算見識到了張七公子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他的話就彷彿軟刀子,一邊激怒敖霸,一邊切割著敖霸的自尊心。

只是因為敖霸的出言不遜,以及敖霸的出現正好延緩了他去蓬萊的時間,張七公子轉眼便展開報復。這種小道雖上不了檯面,可也說明張七公子極擅借勢,才智機敏。

安伯塵看向笑盈盈的張七公子,正想著,只覺頭皮一麻,卻是睚眥忽然朝他看來,輕描淡寫的一瞥,睚眥收回目光。

安伯塵心知該他出場了。

上前兩步,安伯塵拍了拍敖霸的肩膀,隨後笑著朝張七公子拱了拱手:“這位道友博學廣識,在下佩服,看來,也只有你說的法子能用了。”

張七公子似乎沒看見敖霸憤怒的眼神,只是朝向安伯塵欠身頷首。

倘若他不說出佛母的典故,只單單告訴敖霸生取活人的方法,那才是他真心要幫忙。他既告訴了取人之法,又說出典故,讓敖霸進退兩難,不管怎麼選擇都會成為笑柄,敖霸真是打心底裡恨死了這個張七公子,要不是二叔在場,他早上前去先甩那人兩個大耳刮再說,可敖霸卻沒想到連安伯塵也叫好起來。

目光轉向安伯塵,敖霸先是疑惑,隨後憤怒。

就在敖霸的怒火即將蔓延開來時,安伯塵彎下腰,輕輕敲擊著敖霸的肚皮:“還在睡覺嗎?醒醒。”

敖霸一愣,眉頭大皺。睚眥面無表情。張七公子則深深看了眼安伯塵。

“醒了......咦,這是在哪?”

李賢從龍潭穴中撐起身子,嘀咕道,半晌方才想起前因後果,又蔫了下去,就聽外面那人又道:“賢兒,你可聽我的話?”

李賢怔了怔,隨即面露喜色。

他知道外面正在和他說話的人是誰,父王一直說他是自己的福星,還說他日後定會輔佐自己。莫非,他終於準備傳授自己本事了?可自己還在這條大龍的肚子裡。

“賢兒?”

“我在。父王一直和我說,要聽安前輩的話。”李賢大叫道。

聞言,安伯塵心道不妙,餘光急急落向張七公子,只見他光顧著在那沉思,並沒露出吃驚或者其餘耐人尋味的表情。安伯塵稍鬆口氣,看來張七並沒猜到李賢和自己的身份,也是,張七再如何才智不凡,也想象不到擾亂三朝的罪魁禍首,以及大匡一個小國的後人會出現在這裡,他甚至連自己姓甚名甚都不知道,這也算是沉睡一百八十年所帶來的優勢。

安伯塵面露微笑,看了眼一臉古怪的敖霸,隨後隔著肚皮對李賢道:“如此,我讓你拜他為義父。”

“拜誰?”李賢大驚。

“吃了你的龍。”安伯塵笑眯眯道。

“我不......”

李賢大怒,還未說完就被安伯塵打斷。

“就這麼定了。”

擺了擺袍袖,安伯塵看向敖霸拱手一拜:“霸兄,如何?”

敖霸咬牙切齒,臉色時青時白。

他討厭肚子裡的小人,又呱噪,又不害怕,沒一點小孩樣。可他也知道,唯一避免日後被人稱為“龍母”的就只有這個法子,他是條帶把的公龍,且他生平最討厭女人,權衡之後,還真的就只有安伯塵所說的這個方法好使。

......都怪此人!

望向張七,敖霸恨到極點。

張七公子自打說完龍母的典故後,就沒再正眼看過敖霸。他已看出除了自己這邊一行三人外,其餘的都是一夥的,都不想輕易放他去蓬萊,因此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畢恭畢敬。他背後是大胤,諒睚眥他們也不敢亂來,就算不予放行也不會明說,只會百般推諉,張七公子也不擔心,他此行並非沒有後手。

他之所以還留在神宮中,最大的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那個青衫仙人。

只用百多年便突破四五個境界,從他為敖霸解圍不難看出其人有勇有謀,龍肚裡的小孩提到“父王”二字,想必他在海外也頗有勢力,若能收為己用......想到這,張七公子不由露出笑容,朝向安伯塵頷首一笑道:“道友好手段,道友姓安?海外不比我中土洲地,修士逍遙灑脫,堪稱仙人,真是羨煞我輩,今日看到安仙人,果然名不虛傳。”

“好說,敢問道友貴姓?”

安伯塵來者不拒,笑著道。

察言觀色,安伯塵隱隱猜出張七公子的打算,雖然驚訝,可轉念一想,張七公子若真想要招攬自己,那自己不是正好可以藉此混入胤朝?當然,前提是別讓他進入蓬萊。

沒等張七公子開口,敖霸重重一哼:“你們要親熱,也得等我先將......我義子弄出來再說。”

安伯塵面色不變,心中湧起濃濃喜悅。

敖霸的修為雖只有六重天,未及巔峰,可他是一脈單傳的真龍,日後成就難以預計。安伯塵借力打力,一手促成此事,讓李賢找了個真龍做乾爹,無論這一人一龍間有沒有真感情,名分算是定下,相當於讓琉國多了個護身符。

莫非我還真是他的福星不成?

盯著敖霸的肚臍處,安伯塵的神情有些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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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正常更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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