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國公主?”

望向騰身飛於半空的女童,紫龍女面露古怪。

對於各諸侯國的王子王孫們,紫龍女可謂如數家珍,知道得清清楚楚,從沒聽說過琉國的憶龍公主有什麼奇異的地方,今日一見卻令紫龍女大吃一驚。

那才只是個不滿四歲的女娃娃,就算她打從孃胎裡開始修煉,到如今頂多是炎火修為,如何能御空飛行?

只除非她是天生的妖孽。可她緣何會出現在南荒?又為何突然間發瘋似的向山頂飛來?

眸子漸冷,紫龍女掃了眼不遠處的南帝,只見他一臉驚訝,顯然對於憶龍公主的來頭毫不知情。

順著憶龍公主的目光,紫龍女回身望向巫廟後的斜塔,心底生出濃濃的疑惑。

正當紫龍女準備祭出天眼尋找蛛絲馬跡時,忽然間,從天頭疾掠過一抹烏雲,烏雲之中似乎醞釀著狂風暴雨,傳出轟隆隆的響聲。

下一刻,一柱紫雷從雲縫中劈下,直直砸向半空中的女童。

憶龍公主眼中閃出白光,頃刻間變成一頂圓罩護住了憶龍,紫雷順著圓罩滑落,憶龍公主毫髮未損,看得山上山下的人群驚呼連連。

“荒神顯靈了!”一名巫使說著荒語,滿臉敬畏之色,五體投地,朝向巫廟連連磕頭。

“嘩啦”一聲,聚集在巫廟前的巫使們齊齊匍匐下身子,畢恭畢敬的叩拜向巫廟。山上這般,山下也是如此,不單是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尋常荒民,就連南荒的將士們也毫不猶豫的跳落下馬,朝拜向東山。

在場的荒人中,唯一無動於衷的便只有南帝了,他複雜的看了眼大門緊閉的巫廟,眉宇間浮起一絲陰霾。

“陛下,你......”

一名巫使瞥見依舊站著的南帝,臉上湧起古怪之色。

“若真是荒神顯靈,怎麼沒能將那個妖童劈死?”

不顧周圍大臣、巫使們古怪的目光,南帝負手而立,低吟道。

同南荒歷代帝王相比,當今南帝算是比較有野心的一個,又或許受到中土那位“胸懷大志”的帝王影響,他對於巫廟一方始終抱有敵意,不甘受到巫宗鉗制。他喜歡大匡女子,對於中土文化也很是嚮往,性情中除了荒人的耿直外又多出幾分中土人的狡詐,就拿這屆聖會來說,他本打算將那還未出世的寶貝讓給匡帝,憑之換取好處用來壓制巫廟一系,順便打消巫宗的氣焰。卻不想連老天爺也站在了他一方,聖會即將開幕,巫廟遇襲,巫宗也不見蹤影,這些事一旦曝光對於巫廟的威信可謂是毀滅性的打擊,分明就是他整頓南荒統攬大權的良機。

正當南帝春風得意之際,荒神竟然顯靈了,巫廟的威信一下子攀升到頂點,卻是南帝最不願意見到的事。

話音落下,巫使們臉色微變,就在這時天頭又響起“轟隆隆”的雷聲,轉眼後雷潮湧來,將半空中的女童吞沒。雷潮中藏著一隻大手,悄悄抓起憶龍公主,在所有人都沒察覺時飛快的收回烏雲。

雷潮散盡,半空中再看不到那個妖孽般的女童。

南帝一怔,在巫使們揶揄的目光中,無奈的彎下膝蓋。

他是南荒之主,可在這出決定天下未來走勢的戲裡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偏偏又在不經意間屢屢得罪安伯塵。他自作聰明,先是被九辰君利用,逼得李小官走投無路,現又為虎作倀,相助匡帝奪寶。

匡帝是安伯塵和司馬槿的大仇人,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南帝相助匡帝,都已犯了安伯塵和司馬槿的忌諱——早在兩日前看到了南帝駕旁的霍穿雲和紫龍女,安伯塵和司馬槿稍一推敲便猜出了原委始末。

抓走憶龍的雷手自然是安伯塵神遊施法所為,既然殺不死憶龍,那便只好先將她弄走,免得暴露了兩人的行蹤。二來,安伯塵也是打著懲治一番南帝的念頭,南帝既想借匡帝之力統掌大權,安伯塵也不介意讓他這場春秋美夢破滅。三來,一旦南帝發現他從匡帝那借來的力量不足以和荒民的信仰抗衡,他自然會重新考慮,是否繼續相助匡帝。

一石三鳥,安伯塵倉促之下使出這一手來,雖不及九辰君的落子無痕,卻也成功的騙過了許多人。

至少那位南荒之主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他蓄謀已久的“千秋大業”竟因得罪了大匡赫赫有名的瘋龍之將而毀於一旦。

此時東山上,只有兩個人站著,一個是面露深思的紫龍女,另一個是吊兒郎當的霍穿雲。

“那雷......”

抬頭望了眼黯淡的天穹,紫龍女面露疑色,她依稀想起了前些日子的那陣怪雷。

“看來這南荒還真有神仙在守著,難怪大匡久久無法攻下。”

霍穿雲淡淡說道,聲音裡藏著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憂傷,卻被紫龍女捕捉個正著。

扭頭看向霍穿雲,紫龍女心中生出濃濃的好奇,她沒想到平日裡浪蕩不羈的浪客竟會有這樣的一面,心繫霍穿雲,那縷疑惑也被丟到九霄雲外去。

夜色漸濃,一出荒唐戲就此落下帷幕,有人歡喜有人愁,喜也好愁也罷,只待明日聖會開幕。

巫廟中,安伯塵和司馬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一臉茫然。

憶龍公主俏生生的立在兩人身前,歪著小腦袋,有些羞澀的打量向安伯塵。

無論此前的憶龍公主是怎樣一番凶神惡煞,可此時此刻,面對如此一個純真無邪的女娃娃,安伯塵和司馬槿都下不了殺手。即便下殺手也破不了那個護罩,一旦讓憶龍生出負面情緒變回那個女魔頭,安伯塵和司馬槿怕是要落下搬起石頭打自己腳的笑話。

“小安子,她怎麼老那樣瞅著你?莫非,你對人家做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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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司馬槿便忍不住笑出聲來。

安伯塵對憶龍公主做的壞事的確不少,比如害死和憶龍公主私奔的兩個情人,又奪走憶龍公主的記憶種子沒能讓她在第一時間煉化。

安伯塵啞口無言,而憶龍公主卻不知道司馬槿在笑什麼,只覺司馬槿笑得很美,遂也對著司馬槿咯吱咯吱的笑了起來。

“若能讓她一直這樣笑著倒也好。”安伯塵盯著憶龍公主,僥倖道。

“一個小孩子家,你怎麼保證她不會突然哭出來?”

“難不成真要想辦法把她給殺了?”安伯塵皺了皺眉。

“這......”司馬槿面露難色。

兩人說的都很小聲,憶龍公主沒變身時只是個尋常女童,自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只顧著一邊傻笑一邊瞅著兩人。

“你就是安伯塵安將軍?”

冷不丁的,憶龍公主開口問道,卻將安伯塵和司馬槿嚇了一跳。

警惕的盯向憶龍公主,眼見她並沒變身,安伯塵暗舒口氣,卻並沒介面。

“你就是安將軍,我有你的畫卷。”

憶龍公主伸手指向安伯塵道,說完,她開始尋找起那張畫卷,可畫卷早在被荒人追捕時就弄丟,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她一臉急切,眸眶漸漸泛紅。

一瞬間,安伯塵和司馬槿的心跳同時加快,哪還顧得上其它,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

“我就是安伯塵!”

“他就是安伯塵!”

聞言,憶龍公主停下動作,仰頭看向全身緊繃的安伯塵,隨後咯吱咯吱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沒認錯,王兄和小姑都說你是憶龍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安伯塵和司馬槿面面相覷,神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想了想,司馬槿蹲下身,笑著問道:“不知道殿下來找安將軍所為何事?”

“我......”此前一直落落大方的憶龍突然變得扭捏起來,她捏著衣袖,通紅著臉,半晌才小聲道:“我拿走了安將軍的花種......本來是小姑幫安將軍保管的,後來憶龍喜歡,就拿走了。”

“殿下大老遠跑來就為了和安將軍說這些?”司馬槿一臉古怪。

憶龍公主面露思索,少時,點了點頭,不多時,又搖了搖頭,臉上浮起困惑之色,似乎有什麼想不明白。漸漸的,憶龍公主又開始急躁起來。

見狀,安伯塵和司馬槿臉色陡變。

“殿下別激動,你喜歡的話拿去好了,安將軍不會介意的。”

司馬槿連哄帶騙,終於讓憶龍公主重新開懷。

“紅拂,你這是......”

“事已至此,就算拿走記憶種子怕是也無法阻止住她恢復記憶了。”

起身,司馬槿看向安伯塵道:“更何況,一旦拿走,恐怕她又要變身。”

事到如今,憶龍公主儼然成了燙手山芋,令兩人左右為難。殺也殺不了,放也放不得,南荒聖會就在明日,身邊卻突然多出一個隨時有可能暴起殺人的頂尖天品強者,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她變身前對你很是喜歡,因為李宣和璃珠都說你好。而她變身後似乎對你恨之入骨,應當是因為離左二蛇的緣故。可她又怎麼知道是你......”

瞥向安伯塵,司馬槿低聲喃喃著,忽然間,司馬槿眼睛一亮。

“小安子,我有個主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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