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裡就有魂體修煉之法?”

立於一方山巒,安伯塵極目遠眺,喃喃自語道。

這種感覺便和神遊入夢時召喚夢境佑神一樣,透著難以名狀的神異,心意所及,魂體便至。

安伯塵暗暗猜測,之所以如此,應當是先前於東海變吸引太陰太陽二氣,海風飄渺無定,陰陽之風奇異非常,那陣將他卷來此間的風便是天地間的陰陽之風,和他體內的陰陽之風相互融合,機緣巧合下將安伯塵帶領至此。

可無論怎樣,最關鍵的還是魂體,若非魂體玄妙非常,安伯塵也無法和《大匡神怪談》中的趙某一般,粉碎虛空,來到洞天福地。

安伯塵並不知道,此方洞天名曰三元極真洞天,眼前的群山喚作西玄山。

大風自北起,攜著絲絲涼意,安伯塵雖為魂體,可仍舊感覺軀體微寒,正想走出這方山巒,耳邊傳來“嗖嗖”的破風聲。

安伯塵匿於一旁,放眼望去,就見遠天飛來兩座山峰,當前那座上站著一道貌岸然的中年道人,腳下蜷縮著個體態婀娜的女子,被一條紅繩捆著,掙扎嗚咽。而後面那座山峰上則站著個魁梧的青年,容貌中上,儀態氣度卻很不一般。

“你若敢碰一下姣妹,我西玄山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青年男子追不上中年道人,只能如此高呼道。

中年道人哈哈一笑,彎腰搬過女子美豔動人的面龐,輕輕一捏,嘖嘖道:“好一個佳人,你陳太極也算享了三四年豔福。只可惜你身中劇毒,亡命只在片刻間,怎生奈何得了我?西玄山第一美人兒,也只有你北峰第一人配得上。可你們一同消失,西玄山上下也只會以為你們私奔而逃,如何會懷疑到道爺我身上?”

說話間,兩座山峰一前一後,疾飛向安伯塵所在的山巒。

安伯塵眼見兩人皆來勢洶洶,正欲離開,就聽一陣轟鳴聲響起,山巒四周劃過一道寒光,光中有飛劍,少說也有千多柄飛劍射出,越過中年道人飛向其後青年。那個名叫陳太極的青年原本身中劇毒,僅憑一股執力強撐,眼下千劍齊發已非他所能躲避,轉眼間,二三十柄飛劍刺中他的身體,縱有金皮鐵骨可元氣衰弱也無法擋得住偷襲而至的劍雨。

“噗!”

又一柄飛劍刺中他的身軀,陳太極身體劇顫,口吐鮮血,面目猙獰的盯著停於山巒前的中年道人,用盡最後力氣嘶吼道:“黃老賊,你不得好死!”

吼罷,陳太極撲通一聲摔倒在山峰上,已然氣絕身亡。

悲慟的哭泣聲從中年道人腳邊傳來,女子哭得撕心裂肺,那黃姓道人置之不理,捏動手印施展道法,轉眼間將陳太極的屍身連同那座山峰拉至山巒旁。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雖是天才,可太過死板,今日不死你也躲不過日後的大劫。”

看了眼死透了的青年,中年道人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唏噓兩聲,伸腳將青年踹下山峰,手捏印法把山峰收入手鐲中,隨後看向那個女子。

女子梨花帶雨,哭得異常悲慟,原本美貌如花的容顏被淚水和汙泥玷汙的髒兮兮,中年道人不經皺了皺眉。

“哼,好生無趣。”

原本還想好好享受一番西玄山第一美人兒的味道,可看著女子眼下這番作態,中年道人興味全無,一抖手腕抽出柄長劍刺向女子的心臟。

女子嬌軀抽搐,口吐鮮血,轉眼後陪著她的情郎一命嗚呼。

大笑三聲,中年道人腳踩山峰,向遠處飄去。

隱於一旁的安伯塵眉頭皺成川字,邁步走來,搖頭苦笑:“這便是仙界中人的作風嗎......和想象中的差距好大。”

看向慘死當場的這對戀人,安伯塵無悲無喜,他不屬於這兒,和這二人也沒交情,自然不會關心他們的身前身後事。可時隔三年來到他嚮往的洞天福地,仙人所在之所,卻遇上這麼一遭事,安伯塵不禁心生失望。

他還沒失望太久,忽見兩股玄色長氣從陳太極和他戀人眉心中鑽出,發出嗚嗚的嘶鳴聲,直向天頭飛去,少時不見了蹤影。

人死後,魂飛魄散,只留一具軀殼。尋常人的屍身兩三天便會發臭腐爛,而修行之人卻因靈氣遊於五臟六腑周天經絡,一時半會無法散盡,短者屍身半年不腐,長者可保持數十年屍如瑩玉。

安伯塵並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一股難以抵禦的引力從陳太極眉心傳來,就彷彿神遊入夢時所見的那團漩渦。

腳底一打滑,安伯塵踉蹌向前,魂體化作一條虛影鑽入陳太極眉心。

......

西玄山北峰內門弟子......

幼失父母,被北峰長老收養......

天資極高,修行進度遠超同儕,十八歲宗門比試勇奪北峰第一,二十三歲西玄山大比榮膺第三......

二十四歲時和西峰長老獨女虞姣兒一見傾心,結成道侶......

......

這一瞬,無窮無盡的念頭鑽入安伯塵腦海,關於這陳太極的生平往事,幸好他如今才二十六歲,平生事蹟有限,也不知過了多久,安伯塵漸漸緩過神。

深吸口氣,安伯塵站起身,就覺胸口處微微怪異,低頭看去,只見胸前插著柄飛劍。

“老天......我變成了陳太極?”

安伯塵瞠目結舌,低聲喃喃著。

話音落下,他又是一怔,這聲音很是陌生,卻又有幾分難以名狀的親切,非是他自己的聲音,而是西玄山北峰第一弟子陳太極的聲音。

安伯塵頓立當場,此時此刻,安伯塵如何不知,他非是變成了陳太極,而是陰差陽錯的奪舍,魂體佔據陳太極的肉身,既獲知了陳太極的生平往事,又能操控他的一言一行,總之很是怪異,就彷彿披著一層皮囊,而這皮囊又和他融為一體,久而久之竟和安伯塵原先的肉身無異。

正當安伯塵不知所措時,腦中陡然一痛。

他雖奪舍陳太極,魂與肉身緊密相連,可肉身的痛感他並無多少知覺,此時此刻腦門卻突然發痛,安伯塵好不奇怪。

“報仇...報仇...報仇......”

隨著劇痛傳來的還有一股濃若稠雲的怨氣,怨氣中只有兩個字——報仇。

“報仇......”

安伯塵,抑或說是“陳太極”茫然的坐在地上,喃喃低語著,半晌搖了搖頭:“我非西玄山之人,偶經此地,大匡是是非非尚沒解決,何談為你報仇......”

話音剛落,安伯塵就覺一股濃濃的失望之情從怨氣中溢位,鋪天蓋地,似想將他擠出陳太極的肉身。

搖了搖頭,安伯塵輕嘆口氣,化作虛影飄然而出。

奪舍陳太極只是陰差陽錯,他也無法久留於此,更別說為陳太極報仇了。

不過......自己既然來到這,說是天意也好,說是命運也罷,總之這裡應當自己想要的東西,等解決完大匡之事,或許能帶著司馬槿來此一遊。

心中如是想著,安伯塵思索片刻,尋了個山洞,將陳太極和虞姣兒的屍身搬入洞中,用草土虛虛掩埋。離身而去,安伯塵依稀能感覺到他和陳太極間玄而又玄的聯絡,或許因為適才那一番奪舍的緣故......

......

日升月沉,月升日復沉。

海邊礁岩上,少年全身僵硬,和礁石一般紋絲不動,遠遠望來誰也想象不到那兒有人。

也虧得易先生所擇之處偏僻荒涼,風景雖美,卻鮮有人跡,這才使得安伯塵的肉身得以保全。神遊七日未歸,將肉身隨意無比的丟在海邊,實乃託大之舉,危險至極。

海風撲面,安伯塵緩緩睜開雙眼,神遊前的失明之症已不在,雄渾的大海沒入眼簾,壯闊美麗。

魂體神遊在外,肉身卻憑著安伯塵離去時的念想自行煉化太陰太陽二氣,七日之後,太陰太陽二氣從雙目消褪,雙目也發生了令安伯塵難以想象的變化。

左目煉太陽,太陽即天頭紅日,普照萬物,安伯塵運勢於左眼,目光所及,十里之地的景緻歷歷在目,清晰無比。雖無法像魂體出竅時俯察天地那樣神通廣大,百里之地事無巨細皆入心中,可畢竟不用神遊出竅,僅憑一目觀十里,很是方便。

“倒有些像傳說中的千里眼.......不過當真要能看到千里之外也不知要煉多久。”

安伯塵哂笑一聲,運勢於右目。

右目煉太陰,太陰者幽冥之物,安伯塵極目遠眺,就見東海上飄著一圈灰色的霧靄,霧靄中隱隱有什麼在遊動,細細看去卻是一條條孤魂野鬼,彷彿行屍走肉般面無表情,行動遲緩而麻木。

“右眼能看鬼魂.......這些應當就是海船失事未入地府的鬼魂。”

安伯塵自言自語著,心道有趣。

收勢,那圈灰霧以及霧中鬼魂蕩然無存,雙目所見又和往常一般。

遠遁東海,一得神遊洞天福地,二得雙目陰陽神通,禍福所依,不外如此。

撣了撣衣衫上的沙礫,安伯塵起身,拔槍,遙望北方。

“長門.......”

海風捲起少年的長髮,隨風而舞,許久,安伯塵笑了笑,雙目卻宛若寒潭,踩著綿軟的沙礫,向北走去。

無邪東出,一槍北上。

他這一走,天下大勢亦隨之而變。

東海之上,天穹之下,風起雲湧間的暗流,豈是塵世中人所能看見。(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