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存神色頓時黯淡下來,王燕潔的這番話,剛巧說中她的心坎。

現在王家炙手可熱,雖然一直低調行事,但是權勢和財富比十年隱退之前,只增不減。

自己這些外嫁的女兒,目前二哥擔任家主,他念著兄妹之情,對自己還有自己嫁給的楚家眷顧有加,但是如果換了其他一個家主,尤其把王燕如的兒子扶持上去,對自己和楚家,可不是什麼好事。

畢竟,王燕如活著的時候,除了和王燕谷走得較近,對王燕存和王燕潔可沒有什麼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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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王燕存心底的一絲親情終於被利益淹沒,看著王燕潔,壓低聲音:“那.......我們怎麼做?”

王燕潔知道自己這個六姐,沒有什麼主張,但是他身後的楚家,可是京城二流家族之中的領軍家族,哼了一聲:“現在說這些還早呢,說難聽點,這個野種能不能進得了我楚家,還不好說呢,咱們冷眼旁觀,尋找機會就是。”

王燕存點了點頭,想起楚家之內的分裂,種種頭疼的事情,也長長嘆了口氣:“唉,撐持一個家,真是不容易。”

王燕潔瞟了六姐一眼,不屑地冷笑:“楚家小門小戶的,能娶到你這樣的千金小姐,那是他們祖宗積德,你在楚家,誰敢給你氣受?”

一說起楚家,王燕存的神色更加不好看,嘆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楚家老太公當年娶了兩個老婆,留下兩脈子孫,我們家老楚,當然是嫡系。”

“本來已經把楚南天那個老混蛋給趕到了南梁,可是幾個月前,這個混賬東西居然又帶著他的兒子到了京城,表明身份,硬要我們家老楚把家主的位子讓出來,反正鬧心啊。”

“什麼,居然還有人敢和你們家老楚爭家主,還把咱們咱們王家放在眼睛裡面嗎?混蛋!”

王燕潔好像火燒了屁/股,頓時叫了起來,她雖然不成器,但是卻知道家族的權威,不容冒犯:“簡直無法無天,二哥也沒有為你出頭嗎?”

“唉,你不知道,這件事很棘手,我的那個婆婆當年可是宋家的人,心狠手辣,都沒有滅了楚南天,別說我這麼老實了。”

“而且爹已經透過二哥傳話給我,說楚南天也是楚家的嫡系,讓我好自為之,真不知道爸是不是老糊塗了。”

說到這裡,王燕存有些哽咽,差點落下淚來,王燕潔一聽是老將軍的意思,身上頓時涼了半截,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好言勸慰六姐。

兩人正在談論,遠處一個魁梧的壯漢,扶著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走了過來,老頭五十來歲,臉上有著淡淡的死寂之色,但是一雙眼睛卻黑得發亮,顯出一股懾人之威,正是楚南天和楚青龍父子。

不是冤家不聚頭!

王燕存立即哼了一聲,面上好像突然罩了一層寒霜,轉身就走,王燕潔卻迎了過去,聲音也有些不客氣:“喲,楚大哥來了,不知道有何貴幹?”

楚南天看也不看王燕潔,聲音枯澀冷淡:“聽說王伯父大壽,楚南天特來為伯父賀壽。”

王燕潔看著這一對被楚家打壓的父子,聲音之中有著說不出的譏諷之意:“楚大哥,你好意我們王家心領了,我替父親謝謝你,不過我父親的脾氣,一向不喜歡奢華熱鬧,今天咱們舉行家宴,只邀請了我們家族內部的人,實在不好意思。”

她把“家族內部”幾個字咬得很重,譏諷的意思更明顯,因為王燕存的關係,王燕存丈夫楚南江不是外人,但是你楚南天算什麼東西,有資格進入王家的家宴嗎?

楚南天不理睬她,只是輕輕喚道:“青龍.......”

楚青龍立即從懷中,掏出一個請帖,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特邀賢侄南天過來小聚.......”的字樣。

一看那墨跡淋漓,猶如長槍巨劍的筆跡,王燕潔就知道這一封請帖,竟然是父親親自手書的,頓時目瞪口呆,作聲不得。

本次家宴,原則上只請家族內部的人,還有親戚,還有一些特別要好的朋友,但是如果老父親發出請帖,邀請自己的私人朋友,誰特麼管得著?

而且,能得到王老將軍親自邀請的人,身份地位,都明顯比普通嘉賓重要很多。

楚青龍把帖子亮了一下,然後恭恭敬敬地把帖子收回,扶著楚南天,眼睛都沒有看王燕潔一眼,就走進了大門之中。

說是家宴,但是因為人數實在太多,家中沒有空餘地地方擺餐桌,只好擺在院子之中,大概有二十來桌,都是清一色的紅漆八仙桌,還有條凳,院子四角,掛著紅燈籠,透出喜氣。

這個場景,要是不知道的人看見,還以為偏僻的農村辦喜事呢,現在就算農村辦喜事,也多半喜歡擺闊,包餐廳,包豪車,掛禮炮,誰能想象得到,王老將軍這個共和國的締造者之一,生日宴會竟然這麼簡樸。

這個大院之中的每一個人,走出去跺一跺腳,地皮都要顫三顫,但是現在卻好像小學生似的,乖乖地坐在木凳上,眼觀鼻,鼻觀心,肅然不語。

王小石走進王家大院,就從心眼之中感到親切,這是母親當年的家,她練武生活的地方,一草一木,似乎都留著母親的味道,想起腦海之中,那個清遠飄渺的身影,王小石不由得有些發呆。

其它的人,特別是王家一些後輩子弟,看向王小石的眼神之中,卻充滿了厭惡之意。

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在王老爺爺的壽宴上砸場子,簡直沒有把王家這些王孫少爺放在眼中,要不是王正林家主親自帶他進來,只怕早已經有人按捺不住,和王小石為難了。

王小石懶洋洋地站在院子中間,他不是沒有發現背後很多人充滿敵意的眼神,而是沒把這些人放在心上,這些人還沒有資格讓他留神。

家宴還沒有開始,王小石無聊之下,從正房側面的一條小路,繞了進去,對於母親當年生活的地方,每一個地方,都讓他充滿好奇親切之意。

小路彎彎曲曲,繞進去之後,卻是一個很大的後花園,這是當年鐵帽子王府達官貴人賞花的地方,但是現在卻被人改成了一塊塊菜地,種著綠油油的青菜,紅通通的西紅柿之類的小菜,長勢喜人。

在菜地的一邊,是一個傳統的練武場,兵器架上,刀槍斧鉞樣樣俱全,而且王小石注意到,這些兵器可不是擺著觀賞的鐵皮做的東西,而是真正上陣,可以殺人的利器,每一樣兵器閃爍著金屬的光澤,看著著實猛惡。

除了兵器架之外,還有沙袋、石鎖,甚至還有一個完整的八卦梅花樁,木樁水桶粗細,兩米多高,在沙坑之中矗立,木樁上被人經常踩踏,已經變得很光滑。

菜地上,有兩個人影在忙忙碌碌,一老一少,正在忙著給青菜澆糞。

只見老者不過六七十歲,頭上的白髮稀稀疏疏,額頭高高隆起,光亮可鑑,頭髮稀少,但是下巴上卻留著一叢長長的鬍鬚,一直垂到胸前,眼神平和,微微有些潤澤之意。

他半蹲在地上,正把糞桶之中的大糞,一瓢瓢往青菜上潑,整個動作猶如溪水潺潺,有一種連綿不絕的味道。

王小石瞳孔收縮,老者的這個動作,雖然簡單普通,但是看在他的眼中,又是另外一個味道。

他就這麼不設防地蹲著,簡單自然,但是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任何一處可以攻擊的地方,猶如無邊無際的大海,一碧萬頃,平平靜靜,看上去人畜無害。

但是誰都知道,一旦大海發怒,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絕對可以摧毀任何事物。

絕頂高手!

王小石的手心沁出冷汗,他在歐美地區縱橫睥睨,遇過很多高手,回國之後,更是在藏龍臥虎的華夏大地,屢遭驚險,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給他這種高山仰止,無法攀比的感覺。

眼前的這個老者,好像疆域無邊的海洋,好像壁立千仞的高山,也像神秘莫測的宇宙星空,他的本身,就彷彿神奇的大自然一樣,看上去平淡無常,但是越認真看,越覺得深不可測。

以往王小石遇到的高手,無論怎麼遮掩,始終都帶著國術高手獨有的氣質,如楚南天的死寂之意,如崔兇的霸氣張揚,如鳳凰臺女子的清華飄渺之氣,如紅馬梁後山,死在王小石手中的刀王的粗野凌厲,印度和尚的慈悲禪意。

總而言之,都有獨特的氣質。

但是,這個老者沒有,他不用刻意收斂氣息,本身就沒有任何氣質,彷彿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兒而已。

但是,王小石卻知道,這個老者絕不簡單。

他的目光,好像遇到了磁鐵,被深深吸在老者的身上,自己都沒有發覺。

就在此時,老者咳嗽一聲,站了起來:“小夥子,你找誰?”

“啊.......我.......”

活了這麼大,王小石還是第一次腦子轉不過彎來,心神的震駭,讓他的腦子都有些遲鈍了。

不過,也就是一瞬間,王小石立即反應過來,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貪看風景,貿然闖進來,打擾了你老人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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