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高寒沒有深究,指指不遠處的小攤:“那家牛奶冰不錯,給你買碗?”

“……好,謝謝。”朱珠擦擦額頭上的虛汗,抬頭微笑。

捧著牛奶冰和高寒一前一後地走,朱珠這才發現他其實很高,比180的爸爸還高出不少……爸爸,想到這裡朱珠不由心虛,她放學沒直接回家的事,但願不要被加班的他和繼母知道。

朱珠專注地思考著這件事,絲毫沒有意識到身後有人逼近,直到高寒突然丟掉她手裡的牛奶冰,拽她上車,她才回神:“他們是誰?”

“廢話,當然是仇人。”高寒猛踩油門,聲音冷淡,“上次揍得他們叫娘,這次趁老子一個人就想報復,想得美!”

高寒還在罵著,朱珠卻已緊張地拽住他的衣襬。高寒為之一頓,罵聲漸漸止住,車速也降下來。

“還想吐嗎?”他目不斜視。

“不了。”朱珠小心地扶著他的後背,冷風刮過她的面頰,她能感受到來自心臟的強烈跳動。撲通,撲通,一次比一次響亮。

高寒最後將車子在江邊停下,他先一步下車,居高臨下地看著仍坐在後座的朱珠。

她的瞳孔明亮,大概是因為受了驚嚇,閃耀著潮溼的光。高寒很滿意她現在惹人憐愛的表情,雙手扶住她的肩,毫不猶豫地吻下去。

那是朱珠的初吻,卻因為太過突然,而忘記反抗。直到高寒試圖撬開她的牙關,朱珠才一個激靈,猛地推開他。

“流氓!”她的巴掌清脆地甩在高寒臉上。

沒想到高寒卻一抹嘴,略帶嘲諷地笑了:“說出來玩,你不會天真地以為就是兜風吧?”

朱珠咬住剛被吻過的嘴唇,不說話。

高寒見她一副要哭的表情,煩躁莫名,重新跳回車上:“不準哭!再哭就不送你回去了!”

機車沿路折返,高寒摸了摸仍隱隱作痛的臉,好氣又好笑,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朱珠正努力保持著和自己的距離,不由故意將車顛了兩下。

朱珠果然失去平衡,撲倒在他的後背,見她掙扎著又要拉開距離,高寒終於惱羞成怒:“你再動一下,我就把你丟在這裡!”

朱珠傻眼,只好順從地一動不動,沒想到高寒十分受用:“這就對了,不過你真麻煩,以後都懶得找你出來玩了。”

一種奇異的心緒在朱珠心間蔓延,她說不出是失落還是如釋重負,最後只好沉默。

【4】

那之後,高寒果然沒再找過她。起初朱珠還曾在校門口見他載別的女生離開,雖然他也看到了她,但見他一副無視的姿態,朱珠也就十分識趣地沒有打招呼。

學校裡曾傳言高寒是絕情到說一不二的人,朱珠終於覺得八卦有了可信度。

然而就這樣過了不久,新的流言又開始密佈,只是這次講的不再是高寒傷了哪個少女的芳心,而是他終於闖了大禍。

不同於學校裡的鬥毆,這次他們都說,高寒砍傷了人,對方不是在校學生,而是社會上的混混。高寒終於吃癟,被對方老大下了江湖追殺令。

“據說他這回已經很久沒來上過課了,雖然以前也經常逃課,但現在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啊……真浪費他長這麼帥的一張臉了,幹什麼不好非要混社會!”班裡的同學惋惜道。

彼時正值放學時分,學生們三三兩兩地離開教室,朱珠木然地收拾著書包,等到走出校門,人群已散了大半。

然後她看見高寒。

失蹤一個多月,準確說是三十七天的高寒此刻正站在離自己五米開外的地方,朱珠覺得整顆心臟快要跳出來,淚水簌簌落下。

高寒今天沒騎車,額頭似乎是掛了彩,貼著塊半個巴掌大的紗布。見到她,衝她招招手,朱珠便像丟了魂般不受控制地走過去。

高寒吻了她。

和初吻的意外不同,這個吻充斥著霸道。高寒甚至拽住她腦後的馬尾,痛感陣陣傳來,朱珠覺得頭皮緊繃,卻捨不得鬆手,最終,是高寒先放開了她。

“你有病啊,叫你過來就過來!”

朱珠不說話。

“老子也是有病,剛把事解決了就想著要來找你!”

高寒一腳踹開旁邊的垃圾桶,復又望著她:“為什麼不說話?”

“不知道說什麼……”朱珠訥訥道。

“那說你願意做我女朋友。”高寒伸出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

“我願意。”朱珠抬起臉,一雙眼晶亮。

高寒一把將她拽進懷裡,輕聲嘆息,或許傳言沒錯,她真是個狐狸精。僅僅三面,就把他的心偷去。

【5】

高寒這次能來,其實是因為危機已經度過。有人以加入幫派為交換條件替他擺平事端,高寒從此多出一個大哥。

江湖上的事,高寒自然不願向朱珠多說,朱珠也就沒有明白,對高寒而言,大哥到底意味著什麼。她只是個被戀愛衝昏頭的少女,一路徹底無視掉旁人的眼光,和高寒手牽著手離開,絲毫沒有想過明天會發生什麼。

大庭廣眾下接吻,高寒劣跡斑斑的檔案裡又多出一條大過。但令眾人跌破眼鏡的是,陪高寒發瘋的竟會是朱珠這個老師眼中的好學生。朱珠的班主任當場臉色大變,給朱珠家打電話的手都在顫抖。

可惜那幾天正趕上朱珠的父親外出開會,來人是朱珠的繼母。繼母和老師聊了沒多久,朱珠便以接受教育為由被帶回了家。

說是教育,其實是關禁閉,繼母向來跟朱珠禮貌生疏,根本不知如何跟朱珠溝通,只好將朱珠暫時關在房間裡,等父親回來發落。

朱珠樂得清靜,埋頭將作業做完後,趴在床上看小說。

故事裡,郭襄對楊過一見鍾情,可惜妾有情郎無意,最後郭襄遠走天涯,終生未嫁。人們都說一見鍾情誤終身,朱珠頓時萬分慶幸,好在她和高寒不是。

陽臺上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是在凌晨1點,朱珠迷迷糊糊睡得正香,睜眼竟發現高寒站在陽臺上衝自己笑。

朱珠頓時驚呆了,她家明明是二樓。

繼母已經熟睡,高寒拉著她輕手輕腳地從正門出去,解釋道:“老子沒關係,不過不想你摔斷腿。”

高寒從不是個溫柔的人,但對她卻始終呵護有加,和父親一味的控制以及繼母的生疏不同。朱珠想,這或許就是當初她願意為了這個人與世界為敵的理由。

他們手牽手去了附近一家賣米酒的小攤,高寒將斟好的米酒遞給她,看著她咕嚕咕嚕喝完,嘴角不由漾起一抹滿足的笑:“說說你喜歡我什麼?”

“一定要有嗎?”

高寒點了一根煙,想了想:“大概吧。”

“喜歡你給我買好喝的米酒。”

朱珠甜甜地笑了,頗有些年少不識愁的意味。那段關禁閉的日子反倒成了他們最好的時光,每個深夜,在繼母熟睡後,高寒便拉著朱珠的手,出來喝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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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很黑,有這雙手就不再怕的感覺,朱珠以為,一生只可一次。

【6】

朱父一回來,朱家便是一場地動山搖。

從沒有向朱珠動過手的朱父狠狠甩了女兒兩巴掌:“除非我死,否則你們休想在一起!”

朱珠捂著紅腫的臉,淚水不斷:“為什麼?他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他本質不壞!”

但也永遠不會成為長輩期望的那種值得託付的好人。

高寒的存在就是向這個社會主流規則的挑釁,他暴躁、易怒,擅長以暴力的方式解決任何問題,並且能解決得非常漂亮。

這就是高寒的大哥看上他的原因,假以時日,他將會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但這是朱珠所不能理解的,在她心中,高寒只是她一見鍾情並愛上的那個人,就算他對全世界壞,對她,卻是無人可比的好。

可他們的這場愛情卻並未因此順遂。

失去了前妻的朱父絕不允許女兒再做出格的事,對高寒的態度,就像看待一隻害蟲般無情。短短一年間,高寒便被十幾次送進醫院,最嚴重的一次,肋骨斷了兩根。但因為知道來人是誰,他既不報告大哥,也不還手,直到朱珠趕來,望著他的傷口拼命流淚。

“要是你老子高興,我配合一下也可以。”他笨拙地伸出手去擦朱珠臉頰上的淚珠,卻反倒惹她哭得更厲害。

朱珠是在十六歲的夏天離開家的。

因為那一年,高寒終於被送到了急救室搶救。

這一次,他還是沒有還手,因此在重症監護病房住了整整一星期。

辦理手續出院那天,朱珠卻意外地出現在醫院門口。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你願意做我的一切嗎?”她仰起脖子望著他,眼底有淚水。

高寒一怔,啪地丟掉手裡抽了一半的香菸,衝過去抱住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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