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聽楓那騷包的個性電話一接通直接上去就熱情地喊,

“HI,二嫂!”

陸舟越和嚴皓南的視線齊刷刷地移到唐煜寒身上,唐煜寒滿臉黑線地瞪了卓聽楓一眼,白痴,她那副性子他這樣“熱情”會嚇到她的。

“二嫂?”

美國時間現在是晚上,泰國可是大白天,那端的簡雨濃正被那拉約著在外面喝茶聊天呢,忽然接到這樣一個陌生的電話,而且還上來就被人家叫二嫂,不由得愣在了那裡,她周圍除了阿諾叫她小濃姐之外,其他的好像都比她年長。

要知道自從唐煜寒去了美國之後他們完全沒有聯絡,他沒有告訴她他在美國的電話號碼,她也從來不曾問過,坤叔有好幾次想要告訴她都被她拒絕了。不知道,就不會有牽掛,不會有念想。

卓聽楓在那頭自來熟地自我介紹著,

“我是你老公的兄弟,我叫卓聽楓,你叫我聽楓就可以了!”

聽楓兩個字,讓陸舟越和嚴皓南同時做嘔吐狀,唐煜寒則是皺眉瞪著卓聽楓,“老公”這個詞讓他心頭跳了一下。

“老公?什麼老公?”

沒有過一天的婚姻生活,所以簡雨濃腦子裡對老公這個詞完全沒有概念,只是下意識的就否定,一旁的那拉聽得挑眉。

“……”

卓聽楓準備好的洋洋灑灑一大段說辭生生被這輕飄飄的一句問話給堵了回來,向來八面玲瓏的卓公子一時間搞不清狀況,怎麼這女孩子的語氣聽起來似乎不知道自己老公是誰呢?這什麼情況?

陸舟越和嚴皓南難得看到卓聽楓吃癟,均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盯著他,卓聽楓不滿地瞪了一眼正邊喝著酒邊緊盯著自己的唐煜寒,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常,

“唐煜寒不是你老公嗎?”

那邊正喝著酒的唐煜寒差點再次噴酒,放下酒杯之後他眼底燃起一簇簇惱怒的火焰,敢情她不知道卓聽楓說的老公是他啊?然後他又忽然驚覺,他美國的號碼似乎並沒有告訴她,但是,不知道電話就可以成為忘掉自己還有個老公的藉口嗎?

看來他離開的這幾個月裡她過得挺愜意自在的,完全違背了他當初想要用這場婚姻折磨她的初衷呢,越想越氣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差點把手中的酒杯捏碎。

“哦……”

簡雨濃聽到那個久違的名字心裡隱隱疼了一下,隨即又垂下眼淡淡地問,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這些天來她試著讓自己學著忘記,試著讓自己學著情緒不再被他影響。

“沒事,就是想跟你認識一下!”

卓聽楓總算恢復了自己的瀟灑自如,眯起一雙眼幸災樂禍地打量著表情憤怒的唐煜寒。

“哦,很高興認識你!”

簡雨濃的回答有禮而生疏,唐煜寒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是不屑於這段婚姻嗎,那有必要跟別人承認她的身份嗎?何必在她的心平靜下來之後又來擾亂?

就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手中的電話一把被坐她對面的那拉奪了去,那拉在旁邊聽著差不多已經明白發生什麼了,氣不過簡雨濃這樣溫溫吞吞的樣子,拿過電話去就毫不客氣地吼了起來,

“喂,你誰啊?你知道唐煜寒跟她什麼關係嗎就亂叫?”

“還二嫂?二嫂你妹!唐煜寒你這個人渣,新婚夜就拋下自己的老婆出國,你現在怎麼有臉跟外人承認她是你老婆,你眼裡還有她這個老婆嗎?”

那拉吼完就直接帥氣地掛了電話然後關機,在火爆的那拉看來,這樣罵一頓根本不解恨,撓破唐煜寒的臉才稍微解點恨。

只是,如果簡雨濃是她這樣個性的話,她就不是簡雨濃了,她跟唐煜寒之間也就不會到這種地步了。

簡雨濃拿回自己的電話有些不安地說,

“哎哎,那拉,這樣掛掉人家的電話不太禮貌吧?”

那拉冷哼,

“跟那種人講什麼禮貌不禮貌!”

簡雨濃也沒法再說她什麼,不過這樣也好,那拉這樣一鬧讓唐煜寒在他朋友面前失了面子,他會愈發討厭她了吧。

卓聽楓則先是被那拉的一聲吼嚇了一大跳,隨後又趕緊把手機拿離耳邊,於是那拉潑辣的聲音透過聽筒隱隱約約傳出來,陸舟越、閻皓南、卓聽楓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再次一致看向唐煜寒,眼神中全是詢問。

唐煜寒的臉色愈發冷凝了,看來她現在是跟那拉在一起,那拉還是那麼愛為她出頭。卓聽楓揚了揚手中被毫不客氣掛掉的電話,攤了攤手緩解自己討了一番痛罵的尷尬,

“辣!夠辣!我喜歡!”

唐煜寒沒好氣地一把從他手中奪回自己的電話,

“喜歡也沒用,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了!”

卓聽楓很是受傷地哀嚎了一聲,端起自己的酒杯來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湊到唐煜寒身邊,

“喂,唐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吧?剛剛那姑娘說你新婚夜拋下二嫂來了美國呢,太不厚道了!”

唐煜寒收起剛剛因為被她遺忘而產生的怒意,喝著酒漠然地說,

“我又不愛她......”

卓聽楓很是憤慨地教育他,

“不愛她你幹嘛娶人家?既然娶了就要好好對人家!”

唐煜寒聞言頓時對卓聽楓怒目相視,他沒法解釋自己跟她之間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卓聽楓自由不羈慣了,以為什麼事情只要他不願意就可以不去做,而且他認為,以後要麼他不娶,要是娶就一定娶個自己真正愛的姑娘。

當後來有一天卓聽楓被老爺子逼著娶了不愛的蘇世媛的時候,唐煜寒用今天他說的這番話狠狠把他挖苦了一番,而且每一次卓聽楓跟他們抱怨他那段無愛的婚姻時,唐煜寒都毫不吝嗇自己刻薄的言語對他好生挖苦。

卓聽楓被唐煜寒的視線瞪得訕訕端著自己的酒杯坐到了別處,艾瑪,好犀利的視線,好兇狠的殺氣。陸舟越端著酒杯笑,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有時間回去多看看弟妹!”

唐煜寒的表情僵了僵,閻皓南則是長嘆一聲之後豪氣地說,

“來來來喝酒,還是喝酒最痛快!”

四人碰了杯各自喝下自己杯中的酒。

聚會散了之後唐煜寒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想起今晚被她遺忘的感覺,越想越覺得不爽。但是卻又拉不下臉來打電話質問她,坤叔打電話來跟他匯報工作的時候,他終於沒忍住開口問了坤叔,

“她最近怎麼樣?”

坤叔盡職盡責地回答,

“過的很好!”

唐煜寒咬牙問,

“怎麼個好法?”

坤叔如實稟報,

“看起來吃的好喝的好睡的好,還胖了一些呢,每天上午去醫院陪簡延忠,下午跟朋友喝茶聊天,晚上看書學習!”

“果然過的夠好!”

唐煜寒冷哼一聲沒好氣地掛了電話將自己丟進了大床裡。

或許是這兩年她柔柔弱弱呆在他身邊給他造成的錯覺吧,他以為離了他她的世界就會坍塌。所以如今聽說她過的這般恬靜淡然,讓他心裡落差很大。他不知道,她愛他的時候,他在她面前才有資格驕傲。她不愛他了,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

簡雨濃懷孕快五個月的時候簡延忠病危,她這才第一次撥通了唐煜寒的電話,自從那次電話事件之後她就存了他的電話,避免以後再發生這樣的烏龍事件,不過她從來都沒有翻出過那個電話。那次事件他沒有打電話來質問她為什麼掛他兄弟的電話,她也沒主動打過去解釋,兩人就這樣一直保持著互不聯絡的狀態。

她挑了個他那邊是白天的時間打的,她怕晚上打過去會聽到什麼曖昧的聲音或者會是別的女人接的電話,她不給自己任何被他傷到的機會,她的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唐煜寒剛起呢,前一晚為了一個課題熬夜到近乎凌晨,他直接一覺睡到了中午。

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的時候他的眼皮跳了跳,腦海中尚存著的一絲睡意頓時全無,不過想起上次的電話事件他第一反應就是想憤憤掛掉電話,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接起了電話,不過語氣卻是很不善,

“什麼事?”

簡雨濃聽到他不善的語氣,勾起嘴角自嘲地笑了下,他對她還真是討厭呢,都分開這麼久了說話語氣依舊這樣,不過現在她沒有心情跟他計較這些,她斟酌了一下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

“不好意思打擾了!”

唐煜寒一直聽著她說話哪裡不對勁兒,後來才回味過來,原來是她沒有像以前那樣溫聲軟語地叫他煜寒哥哥,這樣疏離的語氣讓他聽起來很不習慣。她淡淡的聲音繼續傳入耳中,

“我爸爸這幾天情況不太好,醫生已經給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看在這些年爸爸全心全意信任你的份上,希望你能回來送他一程,如果打擾到你的學業給你造成不便的話,那麼我先向你表示歉意。”

唐煜寒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怒了,或許是因為她疏離的語氣,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簡雨濃,你這會兒想起還有我這個人了?怎麼?又想讓我配合你演戲啊?”

簡雨濃沉默了一下,然後忽然語氣冷凝地開口,

“配合我結婚這樣的戲都演了,還差配合這一次送終嗎?”

簡雨濃只這樣簡短的說了一句便掛了電話,是,他說的沒錯,她叫他回來就是為了讓他配合她在簡延忠面前最後演一出恩愛的戲,讓簡延忠毫無牽掛的離去。

唐煜寒瞪著被結束通話的電話又驚又怒,她竟然敢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竟然敢掛他的電話?這就是她求他回去配合她演戲的態度?他差點氣炸了肺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可是她現在又遠在泰國他無處發洩之下只好憤憤將自己的手機摔到一邊。

不過氣歸氣,簡延忠若是真的病危的話他還是該回去的,簡延忠對他畢竟有提攜之恩,就算不配合她演戲他也是該回去的。處理了一下手頭的事情,兩第二天他就回了泰國。

唐煜寒到達醫院的時候只有簡雨濃一個人守在簡延忠的病房裡,簡延忠此時已經全身都插滿了管子,唐煜寒從外面看進去的時候就見簡雨濃手裡拿著毛巾在一點一點地為簡延忠擦拭著露在外面的手和面部。

她穿著無袖的藕色連衣裙,神情專注眉眼恬靜,她的頭髮從兩年前就開始留長,隨意散著披在肩上隨著她的動作而不時的滑落,為她平添了一絲溫婉。她倒是比之前胖了一些但相對來說還是瘦的,她站起身的時候他看到她的肚子微微隆起,他想起她嬌小的身子裡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不由得覺得自己的心態整個柔和了許多。

他敲了敲門走了進去,她看到他有些驚訝,隨即又衝他勾起嘴角淡淡笑了笑,

“你來了!”

這樣一句話就算是打過了招呼,她說完便轉過頭去彎腰繼續為簡延忠擦拭著。簡雨濃看到他確實挺驚訝的,她還以為那通電話她那樣對他,他肯定不會回來了呢。不過他回來也好不回來也罷,她現在沒有都心情理會他,她眼中只剩下了這個即將離自己而去的親人。

唐煜寒被她的冷淡閃得不輕,要知道自從他認識她以來,她幾乎任何時候對著他都是溫言軟語嬌羞淺笑的,他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上前詢問她,

“現在情況怎麼樣?”

簡雨濃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直起身子來低垂著眼看著簡延忠輕輕回答,

“醫生說撐不了太久了......”

唐煜寒看不到她眼中的表情,只聽得她的語氣很傷感,也或許是此時病床上病重的簡延忠加重了四周傷感的氣氛吧,他忽然就伸出手去撫了撫她耳邊的發,

“你也別太難過——”

簡雨濃被他突然親暱的動作嚇到,本能地往後歪了歪身子躲開了他的手。她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柔聲安慰她,這讓她很不適應,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於激烈,她垂下眼化解尷尬,

“嗯,我不難過,因為我還有寶寶。”

唐煜寒收回自己的手垂眼看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只覺得心中感慨萬千。眼看著自己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她又這樣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他只好告辭,

“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倒時差,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他走之後,簡雨濃有些無力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長長松了一口氣,果然不見是最好的忘記他的辦法,一看到他她沉寂許久的心就又開始悸動不已。

唐煜寒回了之前他們一起住的地方,推開門進去,屋子裡全是灰塵,冷冷清清地似乎好久沒有人住過,唯有陽臺的軟榻上零落散著幾本書,他走過去撿了起來,是關於護理方面的,想必是她放在這裡的。

一路回了樓上的臥室,臥室裡也是冷冷清清的,再加上屬於他的東西都被他帶走,愈發顯得空蕩,他莫名覺得心情低落不想住在這裡,不過繞著屋子走了一圈之後他還是留了下來,衝了個澡便開始補覺倒時差。

其實簡雨濃倒是一直住在這裡,只不過是這段時間簡延忠病危她跟素瑪太太直接就搬到了醫院裡去,兩個人輪流守著陪伴著簡延忠最後一程。

唐煜寒第二天早晨去醫院的時候鬼使神差地買了兩份早餐,一份給她一份給素瑪太太。兩人看到他的早餐都有些驚訝,簡雨濃接了過去對他笑了笑,

“謝謝!”

泰桑跟SARA也來醫院探望了一下簡延忠,看到唐煜寒也在場泰桑頓時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還知道回來啊。

吃了早飯來探望的人陸續散去,素瑪太太對簡雨濃說,

“小濃啊,我先在這兒照看一會兒好了,你出去走走,你現在是孕婦,該多活動一下!”

簡雨濃點頭轉身走了出去,也沒理同在病房裡的唐煜寒。唐煜寒皺眉看了一眼她離去的背影,跟在她身後一同走了出去,素瑪太太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然後在簡延忠的病床前坐下對著他自言自語,

“你走的應該安息了吧,你看煜寒,似乎有些在意小濃了呢!”

簡雨濃沿著醫院僻靜的林蔭小路慢慢地走著,身後有沉穩的腳步聲跟著追了上來,不用回頭她就知道是誰,她閉上眼深深吸了好幾口氣,他回來好像哪裡有點不一樣,但她不會讓自己胡思亂想的,他一定是因為可憐自己快要失去爸爸了,所以才對她好的。

睜開眼的時候他就已經到了身邊跟她並肩走著,他不開口說話她也不開口,兩人就這樣沉默地走著,最後還是唐煜寒先打破尷尬開口,

“寶寶......還好嗎?”

她抬手輕輕撫上自己隆起的小腹,臉上劃過一絲滿足的笑容,

“嗯,挺好的!”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看他,也沒有流露出一絲對他的抱怨,就那樣淡淡的,唐煜寒覺得這個樣子的她很是陌生,不過他還沒等再說什麼就被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他看了眼那個陌生的號碼抬手接了起來,電話那端傳來一聲淒厲地哭聲,

“煜寒,救我!”

他的臉色變了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恬靜的人兒,

“竹婷?發生什麼事了?”

上次他去香港的時候把自己在泰國的電話留給了江竹婷,跟她說有什麼事的話就給自己打電話。那畢竟是自己用心愛過的初戀,即使回不到過去了他也希望能為她做點什麼。

不過這這個月以來江竹婷並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他感到欣慰的同時卻又有些黯然,他欣慰的是江竹婷並沒有因為自己現在強大了而緊緊纏著他,證明她不是一味的嫌貧愛富。但是他黯然的是即使他現在這般富有江竹婷都不曾回頭,她到底是不愛他了。

只是沒想到卻在這個時候接到了她的電話,而且還是這樣狼狽的求助電話,他捏著電話走到了一邊,簡雨濃平靜的水眸中劃過一絲痛楚,看了一眼背對著自己在那邊輕聲講著電話的唐煜寒,她最終選擇轉身離去。

她就說嘛,她在他心裡永遠也佔不到一點點的位置,她又傻傻地差點為他一點溫柔而淪陷。

唐煜寒掛掉江竹婷的電話,一轉身那個溫柔的人已經不見了,他皺了皺眉到底還是邁步出了醫院。江竹婷在電話裡說,劉紋知道了上次在香港是他幫江竹婷解圍之後,便開始將對他的怨恨轉移到江竹婷身上,這近半年來,劉紋幾乎就等於將她給封殺了,除了已經簽約的幾部戲,她再也接不到一部戲,甚至連個代言廣告都沒有人敢找她,她走投無路之下只好給他打了求助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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