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奔波,又面對著龐大的晉商集團,張恪身心俱憊,算盤珠響得和火銃一樣,他反倒睡得格外香甜。

滿屋子人都在忙著,就他一個清閒,不由得老臉通紅。歉意地問道:“沈姑娘,可是都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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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啊,我不是神仙。”沈青煙笑道:“剛剛算好了萬曆三十年到萬曆三十五年,王家施捨的賬目。其實也只是一部分,王家手筆之大,同樣是經商世家,小女子可是慚愧無比,就連我那位表哥……哎,也不是不值一提!”

“沈姑娘,先別感慨啊,在下的小命可都在這些賬本裡面呢,王家的錢到底去了哪?”

沈青煙粲然一笑,分外的明媚。

“張大人,你的腦袋肯定沒事,除非朝廷昏聵到了顛倒黑白的地步!”

沈青煙當即不緊不慢地把情況介紹一邊,王家和這個時代大多數商人一樣,喜歡修橋鋪路,造福鄉里,搏一個好名聲,又能結好權貴,便於擴大商業。

王家的手筆比起普通商人更大,五年時間,支出了三百萬兩,比大明朝一年收入還要多,晉商之富令人咋舌。

而他們花錢的本事同樣厲害,這三百萬兩之中,除了二十萬兩用來修橋補路,開設粥廠,賑濟百姓之外,剩下的二百八十萬兩有五十萬兩用來資助各地的書院學堂。

不光是山西,南北直隸,浙江,福建,江西,湖廣,總之幾乎整個大明都有王家資助的私塾。

王家拿自己的錢,辦學興校,給寒門學子讀書的機會。這聽起來是好事,可是好事就不能過頭……像王家這樣資助成千上萬的學子,在裡面總會出幾個進士舉人,這幫人進入官場之後,飲水思源,自然要幫助晉商說話。明朝多少有識之士都向著徵收商稅,緩解財政危局,結果都被晉商給擋住了。

張恪早就知道晉商的手段,可是真正看到他們的手筆,還是令他瞠目。

“沈姑娘。還有兩百三十萬兩哪去了?”

“這就有些奇怪了!”沈青煙疑惑地說道:“另外二百三十萬兩雖然打著種種名目,但是都流向了江南無錫的昌隆票號,主要被兩個人拿走了,一個是劉賀,一個是李三多。沒聽說有這麼兩個人物啊,他們拿那麼多錢幹什麼?”

張恪從躺椅上爬起來,拿著幾頁紙,嘴裡喃喃唸叨著:“萬曆三十一年,無錫。白銀五十萬兩……萬曆三十三年,無錫,白銀二十三萬兩……”

怎麼都是無錫,要這麼多銀子幹什麼?

張恪在地上轉了幾圈。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忍不住跳了起來,興奮地拉住了沈青煙的胳膊,哈哈大笑。

“我知道了。我知道怎麼回事了!真是太謝謝沈姑娘了。”

沈青煙被張恪盯得小臉通紅,推開他的胳膊,嬌羞地說道:“張大人。有那麼多人呢,別胡鬧!”

“沈姑娘,你還沒見過我真正胡鬧呢!”

張恪突然伸手摟住沈青煙的肩頭,小丫頭就像觸電一般,渾身僵直。

“你們都聽著,以後沈姑娘就是我張恪的夫人,都給我小心伺候著,敢惹惱你們姑娘,小心我張恪的刀!”

面對著霸道地宣誓,在場的賬房全都嚇傻了,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兩個和沈青煙年紀差不多的小女孩拍起了巴掌。

“姑娘姑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沈青煙總算是清醒過來,小臉漲得通紅,幾乎滴出血液。

“兩個小妮子,再敢胡說,我撕碎你們的嘴!”

“姑娘,我們不敢了,不敢了!姑爺,您快管管她吧!”

三個女孩廝鬧,張恪哈哈一笑。

“青煙,我說話算數,等我把事情辦完,就去你們家求親!”

張恪說完,轉身拿著賬本一溜煙兒就跑了。看著遠去的身影,沈青煙竟然呆住了……

“恭迎欽差大人!”

杭正清帶領著一班文武,正要跪倒磕頭,曹於汴擺擺手,強忍著怒氣說道:“別忙,後面還有呢!”

果然,黃克纘、王體乾、徐倫、五太保洪石柱先後趕來,杭正清看到這五位,心裡頭又是苦澀,又是尷尬。

曹於汴強壓著怒火,說道:“杭大人,聽說在我們之前有人假冒欽差,到了大同?”

“什麼?”

杭正清渾身一顫,眼睛瞪得老大,驚駭地問道:“上差,那,那個張恪是假冒欽差?他怎麼那麼大的膽子?”

“他膽子一直不小!”曹於汴氣哼哼說道:“聖上欽命辦案的大臣就是我等,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張恪!你們身為地方官吏,竟然昏庸到了這個地步,實在是不可救藥!”

撲通!

杭正清跌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下官,下官實在是不知道啊!”

“起來吧!”黃克纘突然擺擺手,不悅地說道:“曹大人,張恪說不定是聖上親自安排的,你我不知道也是正常。如今到了大同,我們就去看看,張大人到底查到了什麼!”

“哼,他一介武夫,能查到什麼!”曹於汴憤憤不平,但是他無論官職還是資歷,都沒法和黃克纘相比,只能老實跟著。

杭正清帶路,再度來到王家大院,此時王家大院二百米之內,全都是義州兵和錦衣衛戍守,就算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張恪穿著常服,滿臉堆笑地等著門前。

“黃老大人,晚生有禮了!”

黃克纘和張恪共事過,算起來張恪還是他的半個救命恩人,老頭子很客氣,下馬扶住了張恪。

“永貞啊,咱們又見面了!”黃克纘眉頭微蹙,說道:“你可嚇了我們一跳,什麼時候朝廷派你做欽差了?”

“部堂大人,當初還是先帝在日,就賜給晚生天子劍,讓我抓回碩託。找出背後的黑手。晚生慚愧,沒等破案,先帝聖駕歸天。小臣深受先帝洪恩,竟然沒能在他老人家生前破獲此案,晚生慚愧之至!然則先帝所託,小臣不敢不殫精竭慮。因此廣寧戰後,晚生就帶領部下,不顧危險,穿過草原,來到大同。為的就是擒獲大逆不道的賊子,告慰先帝!”

張恪說得正氣凜然,到了用情之處,眼圈通紅。其他人也感慨頗多,黃克纘不由得點頭讚歎,斜眼睛看了看曹於汴,老頭子頓時心生鄙夷。

東林的這幫人口口聲聲忠於朱常洛,結果他屍骨未寒就推翻朱常洛的遺旨,欺負孤兒寡母。把李選侍趕出來乾清宮。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永貞,這兩天你都查到了什麼,趕快和老夫說說吧。”

張恪擦了一把眼淚。急忙點頭。

“部堂大人,您裡面請,晚生的確發現了一樁驚天大案,比起碩託的案子還要大。請部堂大人定奪!”

張恪帶著黃克纘往裡面走,曹於汴的眼中精光四射,他故意慢了幾步。等在最後。熊煥急忙跑到了他的耳邊,低聲說道:“曹大人,要命的東西都燒了,不用怕!”

曹於汴終於長出口氣,心說還沒有糟糕透。他一轉身,邁步急匆匆跟上去。

走在方磚鋪就的道路上,看著四周雕樑畫棟,黃克纘滿眼的吃驚。

“早就知道晉商富甲天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哈哈哈,老大人,君子愛財取之以道,他們若是用正道聚財,哪怕是用金玉建房子,張某也只能豎起大拇指。可是他們來錢的路子他令人不齒,還請老大人主持公道。”

黃克纘人老成精,哪會輕易給張恪當槍,笑道:“永貞,空口說白話可不行,你要拿出憑據。”

“憑據都燒了!”

“你說什麼?”

難不成老頭耳朵不好,張恪大聲說道:“憑據都被燒了!”

“我還沒聾!”黃克纘氣得吹胡子瞪眼,說道:“永貞,你知道什麼叫做反咬一口不,你不怕,老夫還怕呢!”

黃克纘幾乎臉對臉,氣沖沖說道:“你小子辦事不挺精明的嗎,怎麼出這麼大的差錯?”

你當我想啊,張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老大人,您先坐下,晚生又查到了點東西,請您老過目!”

黃克纘強壓著火氣,坐在了太師椅上,張恪從懷裡拿出了幾張紙,送到老頭面前。黃克纘翻開沒看幾行,老頭子手就抖了起來。

“把鏡子拿來!”

從人急忙把老花鏡送來,黃克纘舉著鏡子,一個字一個字的看。

徐倫、曹於汴、洪石柱等人都等不及了。

“部堂,到底寫了什麼啊?”

黃克纘揉了揉眼睛,把幾頁紙放在了桌子上。

“寫的什麼?寫的是天下第一邪黨!”黃克纘說話之間,鬚髮皆乍,冷笑道:“諸位,籌建東林書院,光是王家五年之間,就拿了二百多萬兩銀子!曹大人,老夫倒要請教,你們到底用這些錢幹了什麼?”

曹於汴嚇得嘴唇顫抖,臉色鐵青。

“黃部堂,眾所周知,東林書院是顧大人花了八千兩銀子重建的,何來二百多萬兩,你,你血口噴人!”

在一旁的張恪臉上微微含笑,蔑視地看著曹於汴。

“你們東林書院每次講學,成千上萬的學子會聚,每個人的路費,吃喝,刊印文稿,就是一筆天文數字。一個月一小會,一年一大會,八千兩銀子,怕是茶錢都不夠吧!”

張恪的話就像是刀子一般,直刺曹於汴的心口,把東林黨的畫皮無情戳破!

“張恪,你不過是粗鄙武夫,東林乃是文章道德,天下仰慕,豈容你大放厥詞……”

“閉嘴!”黃克纘猛地一拍桌子,冷笑道:“曹大人,你路途勞累,接下來的事情不要攙和了,老夫和幾位大人一同處理也就夠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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