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微黯,極天目中,頓時是現出了幾分失望之色。不過轉瞬之後,便又苦笑一聲,皺眉不語。

便連左側的極渙真人,亦是面現愁容。

嶽羽卻是自始至終,都是神情淡然。

他不是看不到,極天極渙二人眼裡的期冀。不過如水雲劍這等當世頂尖的劍訣,每進一步,都是困難之極。一百二十年時間,便將十六式縮成八式,便是擁有演天珠之助的他,也只是勉強辦到而已。

更遑論,是那資質才不到中上的淵明。若是此刻答應下來,要麼是被這二人當成大言之輩,要麼就是惹來猜疑。

“能有小成,其實也算是很不錯了!”

過了良久,極天才強笑了笑,接著又目視著極渙道:“進入那太明玉完天的時間,便不能再延長一二?”

極渙神情黯然,微搖了搖頭:“這進入三十三天的名額,闡截二教弟子,又有那個不是緊盯著。這太明玉完天的十年時間,已是仗著那位師叔祖的名號,好不容易爭取得來。想要更多,哪有那麼容易?下一次,怕是至少要等到二十年之後,才有可能——”

嶽羽眼中不由是透出一絲愕然之色,極渙的輩分,其實可算是極高了。這洪荒之內,能被其稱上師叔祖,實在不多——

能夠讓那闡截二教,都要賣幾分顏面之人。則是更少。

極渙見嶽羽滿眼的疑惑,卻是會錯了意,又轉過頭解釋道:“淵明你入門已萬餘載,向來也該知道。這天水國內的三大宗門中,華焰宗為這天水國煉器。而我水雲宗,則是專掌這四時節氣,與那雲雨變化。只是最近,難面那羅靈宗,卻與我宗頗有齷齪,聽說正是四處尋覓,那專擅行雲布雨的高手助陣!我與你極天師伯算來算去,也只有你這八式水雲劍,才能有至少六成勝算!”

嶽羽眉頭一挑,眼中已是多了幾分瞭然。羅靈宗他也知曉,乃是難面金城國的兩大宗門之一。水雲宗與其本無恩怨,更不用爭奪什麼靈脈。

只是既然雙方各自效力一國,那便自然是有些利益衝突。

——這天下間水汽,都有其定數。若是一個地方厚了,其他所在也就定然攤薄。

這金城國與天水國,既然是相鄰。那麼這幾萬年裡,怕是少不得要為雲雨之事而爭鬥。

據嶽羽所知,水雲宗因水雲真人的秘法傳承之故,以往都是壓著這金城國羅靈宗一籌。使這天水國,常年都是風調雨順。雖是在三大宗門之內,忝居末席,卻總能屹立不倒。

不過而今掌教下落不明,便又多了幾分變數。

——怪不得,到最後這懲罰是如此之輕,更如此大方,給了他十年時間,入那太明玉完天修行。

這興雲佈雨之事,又關係水雲宗地位,自然是不容輕忽。

嶽羽不由是微微冷笑,心忖這倒真是意外之喜。不過若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再有什麼顧忌,直接便把那集英殿的殿尊,連同那淵靜一起斬殺便是,免得留下後患,不過如今,卻是後悔也是晚了。

“原來如此!”

微微沉吟,嶽羽便又俯身一禮道:“若是兩位師伯,真是擔心到時應付不來,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此法,卻有些稍稍行險——”

極天本來是正透著愁意的雙目微怔,透出了幾分精芒:“行險?你說!”

嶽羽神情淡然地抬起了頭,與極天對視道:“弟子若能在入那太明玉完天之時,帶這水雲劍一起進入。或有把握,在百年之內,將那八式水雲劍完成——”

極天的目光,頓時銳利如刀,神情更是陰沉如水。嶽羽卻是毫不相讓,與其對視。

其實將這口二品仙兵弄到手後,到底是否對參悟這水雲八式劍訣有把握,嶽羽也是不知。將其要來,只是找個藉口由頭,隱瞞自己的悟姓天資而已。

要用淵明這身份,總需一樣靠得住的防身本事。對這洪荒最頂階的水系劍訣,他也是頗感興趣。

至於為水雲宗,調節那四時節氣,便當做是能有機會,進入那太明玉完天的報酬。

那極渙亦是面色陰沉不定,接著卻又現出了幾分探詢之意:“若真把那水雲劍暫時借你,淵明你有幾分把握?”

“八成!至不濟,也可完成大半——”

嶽羽淡淡一笑,負手傲立於臺階之上。百二十年時光,足可做許多事情。說是八成,只是謙虛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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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天目光閃爍,接著是哈哈大笑:“既是如此,此劍借你何妨?”

隨手一拂,那祖師畫像之下供奉的水色仙兵,便已是落在了嶽羽的身前。接著袖內,又飛出了一張符牌,一個儲物袋道:“此是進入那太明玉完天的憑證,仔細拿好了。不過若丟了,卻也無妨,直接說是水雲宗弟子便是!倒是那袋子裡的仙石,切記不可有失。”

說完話,極天便衝著極渙點頭微禮,然後飛身揚長而去。

極渙卻依舊安坐於臺階之上,神情複雜無比地望著下方,一聲冷哼道:“可滿意了?這一次,我極淵峰一脈,卻是被你淵明玩弄於鼓掌之上!真是好大的膽子!”

嶽羽心中微動,並不露聲色,就當做是未曾聽見一般。

那極渙果然也並不糾結於此事,又轉了語氣道:“不過你能崛起,對我宗而言卻也是好事。此次那羅靈宗之事,我與你極天師伯,最後多半都難以出手。調節這一國雲雨之事,只能靠你。”

當說到此處時,極渙的面色,卻又出乎意料地,轉為凝肅無比:“你可知,我這次和你極天師伯相商的條件,便是你淵明不得再插手這掌教之位的爭奪?”

嶽羽這一次,卻是真正感覺意外,是錯愕無比的看了極渙一眼。然後心情又瞬間平復,不管這緣由到底如何。能夠脫身這水雲宗事外,他是求而不得,正中下懷。

只是不等他在心內開始猜測,極渙便又是微微一嘆,整個人彷彿老了幾十歲:“我與你極天師伯相爭,說到底,也只是理念不同而已。都不欲看這水雲宗,衰敗沒落。不讓你卷進來,也是為宗門留下一線希望。淵明你好自為之!”

直到極渙離去片刻之後,嶽羽才回過了神,接著是啞然一笑,看來這水雲宗,能在那水雲真人隕落之後,再傳承數萬載,並不是沒有道理。也並不是他想象中的不堪。

回至浮空島,嶽羽在此處,也沒什麼要收拾的東西。只交代了明道明修幾句,又稍加指點了一番,留下些丹藥。便直接是沖天而起,往上空遁去。

他如今在水雲宗內,唯一有些牽扯的,便是這二人。當初代承遺願,一便是淵明之師,二便是他這兩個徒弟。可能是本身,並未曾真正掌管過極淵峰,一直都只是潛心修行的關係,對其餘極淵峰弟子,倒是未有什麼執念。

嶽羽不願多惹麻煩,自知自己,是放不下的姓子。一旦有了情誼,便會傾力維護。一旦有什麼兇險之事,也很難做到袖手旁觀。

故此那其餘千餘弟子,嶽羽是避而遠之,生恐是再惹上什麼因果。

當攀升至一百八十萬丈時,嶽羽便已經感覺到此處上空,那三十三處讀力的空間。

東西南北,各有八重天境。加上那最高妙法大羅天,以及三清道祖開闢的太清境大赤天,玉清清微天,上清禹余天,合共是三十六天世界。

此處的太陽真火,早已是熾烈之至。罡風凜冽,直透九竅深處,便連他這九轉玄功之體,也有些吃受不住。

嶽羽卻是早有準備,將那霜石劍引出,懸於頭頂,再催動起了融雨化雲真氣,果然是感覺清涼不少。然後再以魂識感知四周,過不多時,卻是眉頭一皺。

“傳聞自那不周山天柱斷裂之後,這三十三天世界中,除那邊妙法大羅天之外,已是極不穩定。此言不虛!”

嶽羽一路遁往東面,尋了許久,也不見那太明玉完天的入口。心中是無奈之至,心忖若是得了這出入名額,卻又找不到進入這天境的辦法,那便是真正的笑話!

正欲張開真龍之眸,四下裡再次細看之時。卻忽見遠處,一道青色遁光微閃。他心中微動,便跟了上去,遙遙尾隨。

果然行了大約四千萬裡,嶽羽便已可遠遠感應到,不遠處正是一處空間重疊之處,恰是那入口所在。

只是此處之旁,那巨大的雲層之內,卻漂浮著一座巨城。內中竟是駐紮著十數萬兵丁。而入口處,更有一位威嚴無比,身穿著明光甲的武將,帶著數百輛戰車,在此處駐守。

嶽羽見狀,卻是心中微怔。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可感知這武將,最多也只是大乘境的修為而已,卻有股令天仙為之凜然之勢。

而最令岳羽驚愕的,卻是此人身上的那一身澎湃神力。便是他麾下的其餘兵丁,亦是莫不如此。

“此人所修,竟是神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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