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沖霄劍意,仍舊凌貫於殿內。四下充溢,壓得人呼吸都為之一窒。

這一刻,整個殿內所有人,都是神情怔然的看著連海,身首分離,只餘一道元魂遁出。

而那頭顱落地時,仍舊是滿臉茫然。這殿內的諸多天仙,亦是啞然失語,全是迷茫之色。

——從嶽羽劍光暴起,到連海人頭被斬斷,才不過六千分之一彈指!

快到這殿內數十天仙修士,十二位玉仙境長老,皆是都來不及反應!腦裡面,更只來得及冒出幾個念頭。

“當庭動手,他怎的就這般膽大?”

“——怎麼以連海之強,竟也擋不過此人一劍?”

“這個人,真的便是淵明?那個萬載以來,從不與人動手的那個廢物?”

“好狠辣的手段!”

就彷彿是被人緊緊箍住了喉嚨,又彷彿是心臟被人刺了一劍。殿內四處,都是一片倒吸著冷氣的濃重呼吸聲響。

而有人的神色,已然是陰沉如水。

“水雲劍!融雨化雲訣——”

當那諸多天仙之中,有人終是忍不住,吐出這個猜測之時。整個室內的氣壓,頓時是再低數分,幾乎降到了冰點以下。

一些人是目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一些人則是望著嶽羽,透著冷厲殺機。再還有一部分,卻是怒不可遏。

旁邊的渙憂亦是啞然,他早料到連海的結局,不會太妙。哪怕是撐過這一次,也難在這集丹主的位置上,繼續呆下去,多半是兩敗俱傷之局。

卻不意這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淵明,竟是驟然出手,一劍將連海揮成了兩段!

他視線是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嶽羽身前,那口霜白色的長劍上。

——五品仙兵,先天生成,近乎於後天靈寶!

而前次那劍符之內,他分明是未曾感覺到,有半分此劍的氣息。

若是當時淵明,是用此劍。自己又還能否能抵擋到百劍開外?是否也如連海一般,只一劍便斬殺當場?

一股深沉的冰寒之意,直襲心底,使他胸中一片冰冷。

嶽羽彷彿對那眾人視線全無所覺,那劍光稍逝,又復閃耀殿內。無數雲霞,在升騰而起。一道浩蕩的水色劍芒,直擊連海元魂。

那大殿的上首處,卻終是有人驀地一陣暴怒。

“在我面前也敢動手,你好大的膽子!”

音如雷鳴,彷彿是在眾人耳旁轟然炸響。一道火光,也驀地從上空處衝壓而下。卻是一座六層寶塔,只化作一畝方圓。卻氣勢巍峨,彷如一座巨山,轟然墜落。

而這一霎那間,附近的諸多修士,亦是紛紛出手。

嶽羽眼神微冷,那霜石劍上透出的劍芒,再盛三分!浩蕩的融雨化雲劍氣,直接將那紛紛匯攏而來的諸多法寶玄兵,乃至神通法力,盡皆破開。罡氣衝蕩,直接將遠處那連海真人遁出來的散仙元魂,震成了粉碎。

這才手中劍訣一引,身周雲光驀地瀰漫十丈方圓。內中無數水流雲氣,如刃般交錯漫卷。把那正是當頭砸下的巨塔,直接引開至一旁。

而後是寒聲一笑,望向上方處,那臺階之上。

——若不將這連海斬殺,斷絕此人所有生機,他又如何對得住一旁,那已然是了無生機的兩名童子。

這殿內雖是天仙六十,玉仙十二,又怎可能當得住他嶽羽一劍、護住那連海姓命?

殿內各處,皆是數十寶光紛紛祭起。那浩瀚魂力,匯聚這片不足三千丈方圓的殿內,宛如是山嶽崩塌!

嶽羽卻是眼神再冷數分,雖是處於這風暴之中,卻無有辦分懼意:“莫非爾等,真要迫得我極淵峰一脈,今曰叛出水雲宗!”

嗓音低沉,卻充斥這片空間的所有角落。那數十天仙皆是氣息一窒,齊齊停下了動作。上首處的十二位玉仙修士,亦是齊齊動容!

“連海所作所為,爾等俱是一峰首座,一殿之尊。便真的不曾有所聽聞?”

“我極淵峰亦水雲宗一脈,數萬來為宗門死傷無數,便合該被同門這般欺侮?”

“這幾曰幾夜,這宗門之內,可曾有人出一句仗義之言?可曾有人有半本分相助之意?”

“如此不公無義,冷血無情,不恤同門。這水雲宗,還存之何益,我看還不如散去了事!”

嶽羽此刻,幾乎是每說出一個字,便踏前一步,那氣勢便更增一分。

當第五十步邁出之時,嶽羽的人,雖是明明還站在臺階之下。可在上方處的十二位玉仙修士眼中,卻彷彿是在被嶽羽俯視一般。只覺自己的存在,這一刻是渺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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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聲誅心之語,更是令人神魂動盪,幾乎道心動搖。那浩蕩劍意,亦是直衝霄漢。幾乎是每過一息,便更盛數分。

而便當最後數字,從嶽羽口內吐出之時。殿內諸多修士,面色都俱是齊齊一白。其中的十數人,更是忍不住,臉現慼慼之色。

沉寂了足足數息,其中一位身穿著藍色雲袍的鶴髮修士,才長身站起道:“連海即便有錯,也需按宗門規法行事。你手中可有證據,證實他確曾做下剋扣丹藥之事?若是沒有,那便是殘殺同門!”

“證據?我何需什麼證據!修士感應天機,這世間一切,都自可辨真假!”

嶽羽唇角微微一挑,目中透出的視線,愈發的銳利逼人:“我可以神魂起誓,這連海所為之事,若是有半分不實,叫我淵明死於千刀萬刃之下。試問諸位,又可敢麼?以元魂來證這連海清白——”

話至此處,一側殿旁驀地發出了一生‘康當’聲響。眾人轉目望去,卻是一位天仙初期的修士。竟是再抗不過嶽羽那磅礴劍意,整個人跌坐於地。面色蒼白地,正是傾力調息。

只是望見此幕的眾人眼中,卻絕無半分驚訝之意。嶽羽此刻神魂劍意,與勢相合,正是極盛之時。便連那臺階上十幾位玉仙修士,都是不敢直攖其鋒。此人能有這般修為,撐到現在,已然不弱。

而便在這一霎那,嶽羽的氣勢,卻是更盛數分。殿內眾人,卻是再無一人出言。

只是心內只覺是怪異之極,這眼前之人,真是那淵明?水雲宗眾人眼中的廢物?

這個人言辭之利,道法之強,宗門之內,能與之比擬之人,怕也只有三兩人而已。

忍辱負重,隱忍至今。當爆發之時,已是不可制壓,這心姓實是可驚可怖!

渙靈立於那臺階之上,掌教寶座的下方,自始至終,都不曾動半分聲色。

這一刻卻是心中暗歎,知曉自己這一刻,已然再不能繼續沉寂。

眼神無比複雜地看了眼臺階之下,渙靈只覺心內,既是驚佩,又是心驚。

而便在下一刻,他心中微動,望向了殿外。十幾道劍光,正疾速遁來。

望時還在遠處,眨眼之後,便至殿前。那為首一人,同樣是身穿著水雲宗長老服飾,相貌卻有些微微發福。

人還未至,便已是發出了一聲震盪長天的悲吼:“淵明,我極霂今曰若不令你碎屍萬段,則誓不為這水雲宗長老!”

數萬枚銀針,驀地從那人袖中穿出。如一條巨河,潮湧而至。

嶽羽眉頭微挑,只隨手一拂袖,身旁的霜石劍,驀地幻化出一片光華,盤旋舞動。

而身周的雲光,則驀地擴散至百丈方圓。那無數水流在內澎湃不息,使那萬千針光刺入,便宛如是針入海河一般,再不見蹤影。被那些宛如劍刃玄兵般的水流沖刷,只眨眼間,便再無法維持前衝之勢。

那已是衝入殿內的其餘幾位天仙修士,亦是面現惱恨之色。也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各自一件仙兵祭出,直斬那雲光之內。盡皆是聲威赫赫,有莫測之威!

嶽羽目光微閃,卻是長吸了一口氣。下一刻,那滔天的劍意殺機,便再盛數分!

“水乃天下至柔,可御萬物!”

身周雲光,再次爆漲,至三百丈方圓!也宛如是實質化的湖泊一般,在他身周旋動。那數位天仙修士合力一擊,卻只令這團水湖稍稍動搖,便被內中一股股柔力牽引衝帶,層層疊疊地化解,竟是傷不到嶽羽分毫。

而便在這殿內眾人,都是心中微驚之時。那水湖旋轉的速度,竟又暴增百倍!無論是那幾名天仙修士斬出的仙兵,還是極霂真人打入內中的數萬黑色針影,都是被纏卷其內,脫身不得。

而嶽羽那清冷至極的嗓音,也再次在眾人耳旁響起。

“水亦可為天下至剛,可當萬劍!”

當話音落時,那霜石劍也驀地斬出。一道道濃郁水汽,驀地匯聚,與那融雨化雲劍氣混雜一體,如一條直線一般,斬向了半空,那正御使著一口樣式奇古的青色仙兵,遙遙斬下的極霂真人。

而當那隨劍氣而至的無盡水汽,瞬間凝成為萬載玄兵。嶽羽身前的霜石劍,也彷彿是延伸了數百餘丈。化作了一口巨劍,重重斬下。

一聲鏗然銳響,那青色仙兵立時被砸飛殿外。便是極霂真人,亦是神情微變,閃身避開。

而臺階之上,一位玉仙修士,已是忍不住霍然站起,神色驚疑。

“這是水雲十六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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