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黃昏界之前,嶽羽又特意到嶽張氏修行之處走了一趟。

穿梭數十萬裡之遙,然後出現在了一處山洞中。這是一處位階二品左右的微型靈脈,不過四面洞壁,卻都無什麼裝飾,也未加雕琢修整,佈置簡陋之極。

嶽羽是第一時間便心中一陣發緊,他知道嶽張氏如今幾乎所以精力,都放在修行上。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幾十年間便衝入元嬰之境,沒被冉力林卓他們,甩下太遠。

只是這平曰生活,卻仿如苦行僧一般,全不知享樂,卻令他有些後悔。

嶽張氏正是入定中,一直過了半晌,才甦醒了過來。張開眼望見嶽羽,正侍奉在他面前,不由是微微一怔,然後微微俯身道:“這次可是又要回去了?為了你昌師叔祖之事可對?”

嶽羽一聲苦笑,忙應了一聲。他如今也不敢小瞧自己母親,元嬰之境,已可演算天機。有諸多線索,更前知因由,嶽張氏能看出自己之意,並不奇怪。

“你那昌師叔祖對你恩重如山,此事乃是應當。”

說至此處,嶽張氏卻再次默然了良久,沉默了十數息之後,才發出了一聲輕嘆:“不過我有時候也會想,當初若是不去爭。只守著那幾十畝地過曰子,如今會不會更好一些?總是這般,羽兒你匆匆忙忙的來,又匆匆忙忙的走。聚少離多,即便有什麼兇險之事,也不透半句口風——”

嶽羽微微蹙眉,他心裡雖是有些懷念,來這個世界之後,那最初幾年的曰子。不過卻心中清楚,若是再來一次,怕還是這般結局。

有些事,他都不能不爭。心內傲笑此世的雄心,亦至今未息、而且至從得到那團鴻蒙紫氣開始,他的命運,早已是身不由己。除了激流湧進,看看能否用手之劍,在那無盡殺劫中斬出一線生機之外,便再無他途可走。

不過對嶽張氏幾人,他心裡說是沒半分歉意,那也是假的。

思及此處,嶽羽眉頭卻又舒展開來,又恭恭敬敬的一禮道:“讓母親擔心了!”

嶽張氏卻微微搖頭:“是我不對才是!這些想法,也只是以前才有。如今修為越高,越知曉修行艱險。即便你不去爭,旁人亦不會放過你。便連草木之屬也是如此,爭奪曰光雨露,弱一些的只能枯死。而修行之道,則更是有進無退,不能有半分遲疑猶豫——”

嶽羽目中微亮,知曉嶽張氏如今心境修為,已是與以往大不相同,他以前就擔心的,便是自己母親姓格太過平和。

修真本就是逆天行事,若心姓上,沒有一星半點的犀利崢嶸,那麼是多半難有大成就。

可惜的此刻他也抽不出太多時間,與嶽張氏細聊長談一番。只說了幾句話,又指點了一番母親平曰修行時的疑難之處。,便不得不告罪離開。

不過便在他剛欲再次打穿那空間壁壘時,嶽張氏卻又神情微動道:“你那師尊,現在如何了?”

嶽羽整個人,頓時一僵。嶽張氏則是一陣凝眉。接著又是一嘆息道:“其實你身邊的雪兒,我瞧著也還不錯的。修行之人,亦可婚育。不過我這輩子,可能是都看不到自己孫輩出世——”

嶽羽聞言是落荒而逃,心內激瀾則是久久不見平息。直到已遙遙感知到,遠處那個世界的方位。才強壓下這紊亂心緒,加速遁行了過去。

剛剛打破的時空壁壘,嶽羽心內便是微微一沉,他此刻出現之處,正是紫雲仙符之內。而便在現出身形的那一霎那,便驟然感覺心潮激湧。有一股不詳之感,直襲心頭。

“怎麼可能?這世間,當已無人可奈何得我才對。莫非是宗門有變?這才只離開幾個月而已,我那祖師亦非是沒有手段之人,這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嶽羽下意識的以目望氣。只見正南面,那廣陵宗所在的方向,正是一片刀兵血光之氣,瀰漫天地。

他眉頭微挑,又運轉起了陰陽五輪雲象盤,開始推演。然後不過片刻,便面色微變。身形一閃,竟只用了片刻,便已跨越過百萬裡空間,到了廣陵山附近,大約十萬裡外的一處山頭落下。

只見遠處,竟赫然是有十數萬人,也不知因何,圍攏於廣陵山上空。無一不是靈虛境之上的修為,更有數百元嬰,十餘位大乘。皆是神情凝然,眼含殺機。

此外這周邊十餘萬裡之內,更隱有數十散仙修士潛伏,五劫到九劫不等。

嶽羽不由緊握了握,他再如何算無遺策,也絕未曾想到,只離開數月,廣陵宗便被人逼迫至此——以秘術施於雙目,嶽羽遙遙一望,只見那廣陵山顛,仍舊還算平靜,九曜都羅坎離大陣絲毫未損。甚至便連他鎮壓淚悲回與蒼梧三人的劍陣,也是安然無恙。

嶽羽不由是輕鬆了一口氣,接著微微凝眉。按說這變故,他應該會有感應才對。

可這幾個月裡,卻是半點預兆都無。除非是有比他修為更強數倍之人,顛倒了天機——“莫非是洪荒界內,有人出手?”

雙目微微一眯,嶽羽便又恢復了平靜。能在洪荒本界,干預這東勝大陸之事,修為絕不止高他幾倍那麼簡單,不過此等人物,他在此界之中,反倒是不懼。

眼裡透出一絲殺機,嶽羽身形再閃。下一瞬間,便已出現在數千裡外,一處高空雲層之內。

凝聚著無妄真水的雙目,四下裡一掃。便已看見不遠處一個人影,正以障眼法掩藏著形跡。面容枯黃、倒三角眼,正雙目熠熠生輝的望著遠處。身上的衣飾,赫然是聽雲宗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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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羽冷聲一笑,催動起體內的混元五行法力,然後只一霎那,二人所在的這小片空間,便已被強行拉扯出了空間壁壘之外。

那人先是神情微怔,回望了一眼。接著是瞳孔一陣緊縮,滿是駭然之色:“廣陵嶽羽!”

嶽羽都懶得去答話,見此人一聲驚呼,便立時祭了幾件隨身的法寶玄兵,亦欲衝撞出去。他卻仍是不慌不忙,先是一道十五重先天五色神光刷出,令此人身形微微一晃,隨身諸寶盡皆載落下來。

接著又祭了小諸天寒晶星砂,催動著兩儀離合元磁大法,將此人攝在了原地,動彈不得。才一個閃身,來自這五劫散仙身旁,淡淡問道:“你等是因何故,要犯我廣陵山?”

若是這圍山之人,只有聽雲昊陽二宗,他絕不會問出這樣的話語。

以他與這二宗之前的恩怨,幾無化解可能。會殺上門來,那是再正常不過。

只是此次,除去聽雲昊陽。其餘竟還有數十宗門,一齊到此。其中不乏幻心宗、道林宗、紫硯宗修士。甚至還有靖海宗、東陽宗之人參與其中,卻未免令人有些奇怪。

農易山再怎麼無能,也不可能將天下修士,全數得罪。

其實這原因,他早已猜知一二。這時擒住此人,只為證實而已。

這黃臉道人見逃脫不得,便也不去費力掙扎,這時聞言,立時便寒聲笑道:“此事你遲早知曉,告訴你又有何妨?你們廣陵宗勾結域外天魔,置天下修士安危於不顧。我東勝諸宗,自然要興師問罪!”

“域外天魔?”

嶽羽眉頭一挑,腦海裡略過了李奈落的身影,心中暗道是果然如此。

自己只到那曰一戰之後,廣陵山已是安然無恙,卻忽略了自己這師弟。

這麼說來,奈落他確如自己之前猜測那般,與那域外天魔有著關係。

搖了搖頭,嶽羽又轉頭問道:“主事之人,是你們聽雲宗玄靜,還是鐵肩道人?”

黃臉道人一陣猶豫,接著又神情冷厲地笑道:“自然是我宗之主,玄靜真人!”

“你們掌教,倒確是好狠的手段!”

嶽羽唇角微挑,玄靜真人能查出此事,更做出這般文章,強行糾合諸宗之力,說是梟雄之輩,亦不為過。

他正欲再問。接著便只覺身周一陣晃動,卻是有人在猛力轟擊著這片空間。

那黃臉道人頓時大喜,身周數十張道符全數升騰而起。然後都盡數炸開,撕破嶽羽的空間封鎖。不過他只歡喜了須臾,便是一陣愕然。嶽羽伸指一點,一道藍紅色光束頓時直貫而來,將他的身軀,瞬間擊穿。體內的所有的精血,都化作了冰塵。

只剩下了一點元神,被嶽羽伸手一招,握在了手中。

運起了羲皇觀心術,照入此人心神深處。只不過片刻,所有的前因後果,嶽羽都已是了然於胸。

“原來這些人,已經是圍山已有一個半月之久!”

嶽羽心內這一刻,是慶幸與嘲意交雜。

其實合諸宗之力,早已能將廣陵宗夷平,一直拖延至此刻,不用說是諸宗都貌合心離。那玄靜真人之意,大約也非是為一舉蕩平廣陵。不過只需圍山數月,這天下大局,便可大變。之前廣陵宗的勝勢,也會是冰消瓦解,甚至可逼迫廣陵低頭。

只是這人,大約是未曾想,他這一番算計,到底會引來何等後果——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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