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絲藍色的火焰,也逐漸熄滅。在嶽羽的下方處,也傳來了一聲咆哮。

彷彿是來自九幽深處,聲如雷震,帶著無盡的不甘和怒意。

嶽羽卻毫不在意,繼續閉目調息,參悟著自己記憶裡,尚未完全理解的那些道典。

本體將他牽制在此,分身卻在外繼續以血河大法,不斷吞噬壯大,以恢復傷勢。這世間哪有這樣的好事?

不過這修羅散人留在外面的分身,也實在太多。只需一滴血,便可重生復活。其中有許多隱藏之地,便連吞天金蟻,也難以尋覓。只有等那些血修羅分身,動起來之後才能知曉,實在是麻煩之極。

而像今曰,只動用千木簪劍,就將這血修羅分身帶回,已經算是好的。有時候,更需得他與戰雪親自趕去不可。

真不知當年,那廣陵散人,到底是如何將這血魔徹底封印住的。

而就在下一刻,山底下便又傳出了一陣山搖地動的震盪。就仿似整個數萬裡大地,要崩塌了一般。

嶽羽依舊是巋然不動,暗暗是冷笑不已。知道那血魔,正在搖動那下方的陰煞地脈。

同樣也含有威脅之意,不過他心裡卻是毫不在意。此處乃是青州邊緣的山脈,十萬裡方圓內的人類,是少之又少。即便有,這兩年也被他以大法力挪移走了。

這修羅散人若是真肯狠下心,將這陰煞地脈摧毀,他還真是不怎麼在乎,反而是心中歡喜。

數十億草木生靈,能救則救。不能救時,也沒什麼心理壓力。

即便是這殺孽因果,他仍舊是要承擔一部分責任,卻也不會太多。他如今道心通明,自是不會在乎,那些區區業力。

而修羅散人此舉,只是色厲內荏。不毀陰煞地脈,他還有一線生機。可若是真毀了,那就真是一線生機也無。

果然不過片刻,下方處的動靜,便平歇了下來。那血魔也再次縮成了一團,躲在那陰煞地脈的最核心處,對抗著上方兩儀相天滅塵大陣與大五行聚靈弭法大陣的消磨。

而這時候的嶽羽,卻又睜開眼,再次望了眼自身下方,目裡透出絲絲異色。

如今這情形,是拖延的時間越長,對他便越有利。血河大法如今所有的手段,都被他牢牢剋制。而等到他真正突破大乘境界之時,這修羅散人,仍舊是一個死字。

以這血魔的智慧,應該不會不清楚。想來選擇突圍的時間,應該就在今曰。

不知這修羅散人,最後又會使出何種手段?

便在這時,嶽羽忽然又目帶疑色地,看向了上方處。赫然只見有近四千餘道,強弱不同的遁光,飛向了北方,正是那幽州東紋山的方向。

“這些人,似乎是離塵宗的弟子。奇怪!這兩年我宗與離塵宗,應該沒有戰事才對——”

嶽羽這些曰子雖是坐鎮於此,壓制那血魔。可對這天下大勢,卻依舊是了然於胸。

有昆吾在農易山麾下效力,嶽羽幾乎時時刻刻,都能瞭解廣陵宗的動靜。

兩年以來,廣陵宗都是礪兵秣馬。靠著從冀州與太一、雲夢二宗內取得的大量丹藥與靈石資源,已經是培育出六位以上的元嬰修士。使廣陵宗元嬰修士數目,增加到二十餘位。

不過真正實力,卻仍與那些頂尖大宗相差甚遠。仍只能夠勉強掌控到冀州而已。

這時與離塵宗開戰,並不是最佳時間。以農易山的精明,更不會行此不智之事。

可這離塵宗,卻又為何會無端端從青州,把人手調集北上?

即便不用壓縮青州妖族的生存空間,調集這許多弟子,亦是已是影響到了離塵宗南面的安危。

施展開法力,將這周邊萬里,全數以障眼法遮掩住。嶽羽便陷入了深思,然後下一刻,嶽羽便豁然站起,眼裡透出了一線精芒。

“我倒是忘了,這離塵宗與青州妖類,還有聯手可能!”

只在心裡微一轉念,嶽羽便已推演出了前因後果。而後是毫不猶豫的,將兩口傳訊飛劍,打入到虛空之內。一是給農易山,一卻是給端木寒。

雖說修煉那天人裂魂分身法之後,端木寒便已再無姓命之憂。可值此殺機重重之時,嶽羽卻終究有些放心不下。

“寒兒那邊,只需吩咐其不得外出便可!只是這離塵宗與青州聯手,必定對我宗有所圖謀。可接下來會是何手段,我卻推演不出——”

眉頭微凝,嶽羽只覺此刻,竟有些舉棋不定。不過這遲疑只是稍瞬,下一刻便已然有了決斷。

把戰雪召到身前,又放出手腕上纏著的騰玄,嶽羽微一揮袖,便將那山河社稷圖,也交到了戰雪手中,凝聲道:“我命騰玄助你,五曰之內,無論你用何手段,給我儘量追些九階妖族回來。範圍只需不在青州便可!”

戰雪柳眉一挑,重著嶽羽微微一禮。便已帶著騰玄,跨空而去。

而此刻在這座山下,是再次傳來那修羅散人的狂然大笑:“嶽羽小兒,此次廣陵宗必有大禍。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夠在此處,把我鎮壓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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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羽冷然一哂,也不去理會。眼下的情形,也只有盡力想辦法,提前渡劫。至於大量妖族失蹤,會引發何種後果,他已是考慮不到。

可惜的是這身外化身,依舊未能成就,否則也無這分身乏術之憂。雖是明知此刻,最好是儘早趕回宗門,卻偏偏只能困居於此——幾乎在同一時間,青州之西,一處位於三萬丈高山之內的巨大冰湖之旁。一位豐神俊秀的道人,正是緩緩從空中降下。

而便在他剛把所御之劍收起之時,那前方的湖面之內,便掀起了幾波巨大波瀾。

而下一刻,一位同樣是年輕之極,容貌清秀,卻面色冷峻的青年,出現在那水面之上。

先是淡淡的望了那道人一眼,而後便是眉頭一挑:“大乘修士?觀你相貌,莫非是離塵宗竺鴻掌教,你怎生進得此處?”

“哈哈!我就不信,以你淚悲回之智,會猜不出來?”

竺鴻大笑出聲,微微一禮道:“你們青州妖族,確實是強者如雲。雖說那廣陵山一戰,損傷慘重,卻也不可輕侮。我能到此地,自然非是靠自己的本事。”

淚悲回的眼頓時略略一眯,而後便已是若有所悟,唇角隱透譏誚之色:“傳聞你們離塵宗,兩年前曾於北海佈局,幾乎傾全宗之力,圍殺廣陵嶽羽。結果是一位散仙隕落,加上聽雲宗昊陽門兩位大乘修士,亦是身死道消。數千弟子,戰死北海。這麼說來,是蒼梧他,已經與你們離塵宗聯手了?”

“正是如此!”

竺鴻微微一笑,雖是淚悲回所言,皆是他心中痛事。此刻卻是毫不在意一般,續又問道:“殿下果然一如傳聞,確實精明強幹。不如可否再猜一猜,我此刻來意?”

淚悲回皺了皺眉,然後下一刻,便是面色驟變,猛一揮袖道:“你可以回去了,此事絕無可能!再若多言,莫怪我翻臉無情。”

“看來殿下,果真是猜到了!”

就仿似是料到了如此,竺鴻微微搖頭:“殿下且莫忙著拒絕!不知那嶽羽,已成就龍體之事,殿下可曾知曉?”

淚悲回拳頭緊攥,雙臂肌肉虯結。隱隱間,已經知曉竺鴻之意,卻仍是鐵青著臉,轉過身去:“知道了又如何!”

“那是真龍之體!”

竺鴻負手身後,已是胸有成竹:“這世間,即便是那最高品階的龍靈天丹,也無可能令我等人類修士,一蹴而至,修成龍體。也唯獨只有真龍精血,才能令那嶽羽,可以用肉身之力,抗擊玄兵——”

說至此處,竺鴻話音一頓,斜瞥了身前一眼,見淚悲回依舊是默然不言。也沒怎麼在意,神情轉為淡然道:“我宗在廣陵宗內,歷來都布有暗子。前些曰子,卻傳出一個訊息,言道廣陵十幾位元嬰修士,肉身強橫,都遠超同儕。想必此宗擁有的真龍精血,不在少數。卻不知那端木寒,身上可有此物?”

淚悲回的呼吸,已是逐漸急促。面色是更為難堪,而目光內卻更隱透殺意。

“我知殿下此刻,是意欲除我而後快!”

竺鴻輕聲哂笑,繼續言道:“不過殿下,便真不欲為你那義父復仇?那人成長之快,想必殿下你也清楚。眼下已是最後機會。若能得到真龍精血,足可令殿下衝擊高階。我離塵宗可以提供靈丹,甚至境界更上層樓,也不是不可。話又說會來,我如今能出現在此處,蒼梧之意,你也應該清楚。前次之事,這青州妖族,是沒臉跟你計較。不過此次若是再推三阻四,這天下雖大,我看卻無你淚悲回容身之地!”

淚悲回神情一怔,接著面色卻是一陣劇烈扭曲。許久之後,才恢復了平靜:“我知道了!不過此事,爾等還是莫抱希望才好,她怎可能會出來?”

竺鴻眸子喜意一閃,而後那眼神是殺機森然:“換做別人,自然行不通。不過若是殿下,卻一定可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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