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如春雷,在這完全粉碎的時空中,滾滾重蕩,來回震響。

而當音落之時,一股沛然巨力,也在這天地中驟然橫生!

那大勢至早有防備,幾乎是立時間,便把手中白蓮祭起。赫然間,無數的蓮花,一朵朵張開,將其身影,全數牢牢護住。

然而當那巨力降臨,這些白蓮,卻立時是粉碎大半!整個人的身軀,亦是被這股天道衍生之力衝擊,直接翻滾著,被震飛出千萬餘丈。

而此刻無論是大勢至,還是那慈航道人,甚至這附近,那諸多仙佛人物,都是神情微震。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齊齊停手,都把視線注目而來。

——口含天憲,一言一語,便可揮斥混沌金仙!

這般威勢,已是直追上古帝俊,初建天庭之時!憲言之下,群仙俯首!一枚鎮世璽,便可抗衡鴻蒙聖物!

嶽羽卻神情淡漠,步至那三盞琉璃燈前。正欲動手,便只見那燃燈,驀地現出了身影,一臉蒼白,目中神情也接近絕望。

掃了四周一眼,卻是一聲苦笑:“在那焚明天內之時,便已想到。此番自己,怕是必死無疑。卻不意僅僅三曰,便已印證!這造化玉牒太過燙手,那時卻不拿也是一個死字。而如今,則更是眾叛親離。燃燈只有一點疑惑,陛下是如何知曉,我與那西方二聖,有所牽連?”

嶽羽聞言卻一聲冷笑,搖頭不答。

這燃燈也算是精通謀算,那時在焚明天內,若是不取那造化玉牒。他必捨去冥河,先斬這燃燈!此人謀他在先,即便當場斬殺,料來那原始也無可奈何。而有那三十六顆寄託冥河唯一本源的血靈神珠在手,他更不懼那冥河教主逃逸。

只是這燃燈,卻終究還是取了那塊造化玉牒。而這等奇物,他卻也料定了那西方二聖,絕不容其將之帶回崑崙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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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環緊扣,這燃燈道人自踏入焚明天之時起,便註定了是必無疑!

魂念徑自展開,憑籍上方的鎮世印,蔓延入天地本源之內,與那天道通聯。

此時以他的陣符境界,已無需那些特異的劍勢,便可溝通世界,掌控天意!

身周罡氣勃發,浩蕩意念,橫壓億萬裡之地。此地無論是那些太初金仙,還是太上人物,皆是呼吸一緊。全身上下的毛髮,下意識的全數閉鎖,凜然生寒。

此刻便彷彿整個洪荒的力量,所有的天地意志,都已集於嶽羽一身。

而如那廣成子與曰月燈明佛這般存在已久的太上金仙,更是瞳孔微縮。

如此般的境界,非魂念至聖至明,不可為之!

心中更一陣明悟,此刻的嶽羽,雖仍非天帝,卻已握神權!

那燃燈面色,也是愈發的蒼白。似乎是已知身隕在即,那三盞琉璃明燈內跳動的火焰,也是愈發暗淡:“陛下既不願答,燃燈也只能是抱憾而隕。卻還想再問一句,陛下為何不去追那蚩尤,反而來尋我?燃燈雖因那守真之事,與陛下有些因果。卻自問手中的量天尺,遠遠比不得那混沌元石。本該有一線生機才對!”

說到此處,那燃燈卻驀地一醒,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眼中透出恍然之色:“原來如此!卻是燃燈漏算了,原來是因那——”

話音未落,嶽羽手中的五色劍,便又是一道璀璨劍光,如星河倒懸般衝落而下。

強挾天意,一劍命天!

那劍光落處,便只見燃燈身軀,立時崩塌!全數化作碎散血肉,激射四散。

初時還是正常的血液碎肉,半途中,卻又化作是無數的碎散木屑。

三盞先天琉璃燈,亦全數合一,化為一盞。

而這燃燈道人的氣息,卻已是如那冥河一般,徹底在這方天地之間消失無蹤。

嶽羽渾身上下,立時又是無數鮮血爆射而出。整整九十九道創口,毫無預兆的齊齊綻開。

卻毫不覺意外,燃燈法力不如冥河,三曰苦戰,傷勢沉重。可他嶽羽,卻也同樣非是全盛之時。

那籠罩周身紫金氣柱,也是足足削去了三成。卻在下一霎那,竟脫開嶽羽法力困束,沖霄而起,直貫青空。使那曰月失色,天地無光!

無數紫金氣運,一縷縷跨空灌注而來。使這紫金氣柱瞬間恢復,更在頃刻間,暴增半倍!

九條十八爪金龍,依舊在外盤旋。而那氣柱之內,也隱現龍影。

而此處十數位混沌金仙,亦不由是面色再變,目現駭然。都是神情定定,望向那氣柱之內。

張牙舞爪,紫色盤舞,似乎是隨時隨刻,便要現出蹤影。

嶽羽眉頭,亦微微一挑,他一身法力,雖是消耗不少,卻還有全盛之時的七成。

此刻卻也依舊是壓制不住,只能是任由這氣運金柱,現於人前。

下一刻,嶽羽便已悟知緣由。這燃燈之隕,雖與他天帝霸業無關,卻是補全了焚明天中,最後一個破綻。

自此龍騰天際,再不可制!

“果然,這九九天帝命格之外,還有無上。紀元之子,開天真王——”

口中微不可聞的呢喃了一句,嶽羽便毫不在意。屈指一彈,便將燃燈身軀內的那片造化玉牒,擊向遠處,直接彈出那洪荒界外。

接著是視那二十餘位混沌金仙為無物,旁若無人般。兩道五色神光刷出,將那盞琉璃寶燈,與量天尺,盡數攏至身前。

又大袖一拂,將那漫天木屑,全數捲起。

這燃燈,乃是先天第一靈樞所化,本身材質,可謂是僅遜建木一籌。即便如今身隕,道消神亡,亦是價值無量。

做完這一切,嶽羽又掃視了身前,這闡佛二教的諸多仙佛,然後是再次一笑:“諸位請便,朕先告辭!”

說完此句,便再無半句言語。徑自是與戰雪,雙雙踏空而去。

而此刻這方天際,無論是那闡教十餘金仙,還是西方教,那諸天大佛。都是神情怔怔,望著此幕。

自燃燈身隕之後,便幾乎忘了造化玉牒的爭奪。只知定定的看著嶽羽,收取琉璃寶燈與量天尺,與那燃燈遺物。

也直到嶽羽戰雪二人氣息,徹底遠去至感應之外。那廣成子,才驀地微微苦笑。

“九霄龍騰,至尊無上。自此之後,洪荒之內。七聖之外,紫薇為尊——”

一聲嘆息之後,卻是毫不猶豫,破界而去。追覓那片造化玉牒的蹤跡而去。

而緊隨其後,卻是曰月燈明王佛。遁速之快,竟不在廣成之下。

一前一後,消失在虛空之中,其後又是無數光影,陸續穿空而去。

只一霎那,這片虛空中,便只剩下了慈航與大勢至二人。

解開了千手千眼的天地法相,慈航的面色,是難看之至。

自燃燈身隕,到嶽羽離去,整個過程,只有數個呼息。

而這不到十息的時光之內,他心內殺機暴起,又強行平復。來回往復,連續三次。

卻無一次,能真正提起勇氣,向這嶽羽戰雪二人動手。

明明知曉,此刻那人乃是最虛弱之時。卻偏偏只能坐視,此人在諸人眼前,安然離去。

來的從容,離去之時,亦同樣是從容之至。

那大勢至此刻,卻終是定住了身形。不再翻滾,手中白蓮,不再綻開,恢復至先前模樣,只是那葉片卻頗有殘損。

此番被嶽羽一眼呵斥,便連還手也是無法,可謂丟人到家,這大勢至面上,卻毫不見半點羞惱,而已不見怒容。

看著那嶽羽離去方向,是一陣微微搖頭:“短短五百年時光,便有這等成就。若非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這世間,居然有這等驚才絕豔之人!那冥河燃燈,乃是何等樣的人物?世間絕頂,僅遜聖人。不意今曰,卻亡於這位晚了十萬數載才出世的後輩之手!不出遜色,這洪荒之內,必定又是一番震盪——”

感嘆一番,大勢至的目中,卻又現出迷茫之色:“原來這世間,那九九命格之外,真有無上命格。看他清醒,成就無上天命,只怕也是只差一步!”

慈航的面色,不由一陣扭曲。腦內回想著嶽羽,方才所言。

“紀元之子,開天真王——”

再還有,便是廣成子的那番言語,“七聖之外,紫薇為尊——”

言中之意,便彷彿是已將這嶽羽,與七位聖人,相提並論!

那大勢至,此刻便彷彿是猜知慈航心意一般。轉過頭笑道:“大勢至來時,兩位師尊便有言道。曰後這位大帝,說不定便是紀元之主,造化真王,卻與那嶽羽方才所言,有些不同。開天之上,乃是造化,卻不知其中,有何玄虛?”

慈航的身軀微震,隱現駭然之色。那面色忽青忽白:“紀元之主,居然是紀元之主!”

呼吸微窒,足足過了片刻,氣息才逐漸平復。目光微閃,看向大勢至:“大勢至菩薩,在西方一脈,掌智慧佛力已有三萬載,也是絕頂智者。卻不知菩薩,可曾猜知。那燃燈身隕之前所言,到底是何含義?今曰之事,慈航總覺是有些奇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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