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羽心神微怔,接著便又是一笑。這時那雲空中,卻又是幾道光華降下。只聽鎮元子的聲音道:“你如今既已成就金仙魂印,這洪荒之內,便已有了你一席之地,我便不再留你。曰後自己小心!我知你還需一朵兜率真焰,我這裡雖有,卻無法助你。可去西方一行,至當年夸父逐曰,身死之地,或者能有所得。還有這些東西,乃是當年你師祖紅雲之物。交給你,也是名正言順。”

嶽羽眉頭一挑,將那幾道光華接在手中。那須彌空間內,立時有一物,震動不休。

“是九九紅雲散魄葫蘆的碎片?”

嶽羽心中一震,將手中的幾團光華,全數收入袖內。然後是鄭而重之,朝著山巔的方向,微微一禮。

接著是只聽一聲長笑,那山巔處的五莊觀與人參果樹,都隱去無形。

嶽羽直起身,又看了上方一眼,不由是一聲輕笑。

“紅雲師祖能有這等摯友,實是幸事!只可惜——”

想及之前鎮元子的言語,嶽羽神情不由又是一陣凝然。

“受天之嫉,不在我師祖之下?”

冷冷一哂,嶽羽又稍稍內視了一番。只覺體內是法力鼓盪,超出以往十倍。肉身的九轉玄功,亦是成功進入至第七重境界。

而那真仙之鎖,解開之後。力量展開,便連嶽羽自己,此刻也是無法準確估算。

忽的心念一動,將那一直藏在袖內的玄冥安天圭取出。稍稍感知之後,不由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居然真是一百一十兆信眾!這覆海大聖焦魔,倒是言而有信——”

哪怕是這些信願之力,天庭要分去三成,也是極其龐大。估計再積累數年,便足可供他凝聚出十八階的水神神格。

這個數目,甚至足可維持一個十九階的神格。神位幾可與蚩尤隕落之前相當。

記得他前次離開帝庭之前,便曾有交代,說過在他返回之前,不得輕易擴張。

想來那微明子與魏青,是不會違他之意。而即便有軒轅秋,在下界為帝庭收攏香火。也斷無可能,擴充套件得如此快法。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覆海大聖,依言主動退讓。

“此人一諾千金,若是真如那李長庚所言,倒確是個可交之人——”

再試探著,艹縱著內中的神力。使整塊玉圭,通體混元,不漏分毫。卻仍舊有著幾個隱蔽之極的漏洞,往那天庭,繼續輸送著那新聚集的信願之力。

“果然!”

嶽羽冷聲一笑,目中透著幾分不屑之意。

他此時氣運大增,名位命格,已得天地認可。即便是強行把這玄冥安天圭中的暗門補全,也不是不可。只是實在沒必要,在這時候,與那天庭翻臉。

目光閃動了片刻,嶽羽接著又法力一展,直捲雲空。將那水雲霧汽,全數卷走。接著是遙望著上方百萬丈處,冷冷一笑:“不知二位,準備在此看到何時?”

天空中,先是一陣沉寂。直過了半息時光,兩個人影驟然從那百萬丈高,空無一人處踏步走出。其中一位,雖是男子,卻秀美絕倫,正是慈航。另一位,則是之前鎮元子壽宴,曾見過一面的黃龍真人。此刻正是神情尷尬,又有些羞怒,臉上脹紅。

那慈航真人,卻毫不在乎被嶽羽察覺。笑意盈然:“恭喜陛下,既然已是安然在此。想必已經是渡了玄仙之劫,成就出金仙魂印。方才那五災七劫,我亦為陛下擔憂不已。能將之輕鬆怯退,陛下這身法力神通,實是了得!”

嶽羽負手身後,也不置可否,只神情淡淡,笑問道:“二位在此候我,莫非是尋我有事?”

慈航真人氣息微窒,接著又是毫無芥蒂的一笑:“說來陛下,也是與我闡教有緣!當初師尊青眼相加,任你為北方大帝。如今陛下,果然是勝任有餘。卻不知何時,陛下能至我崑崙玉虛宮一遊?掌教師尊,極想見你一面!說來你我兩家,雖是有些恩怨,有些因果,卻也不是無法化解。何不坦誠一談,解開誤會?”

嶽羽的眼,頓時微微眯起。接著是微微搖頭:“能化解過往恩怨,自然也是淵明所願。只是那血戮天君,亦是我紅雲一脈。你們闡教,就真能不在乎,那數百萬弟子之死?”

看那空中二人的神情,都是一僵。嶽羽也懶得再與之糾纏,直接是稽首一禮道:“二位道友,告辭!”一個跨步,便直接穿梭萬里之遙,離開了這萬壽山腳。

再信手一揮,便已是換過一身衣物。把那龍袍與十一梁旒冕收起,換成了一襲青衫。法力盡皆收束,似乎是再普通不過的青衫道人。

竟然是步入那地仙雲城之內,身形沒入城門中,再不見蹤影。

而此刻那雲空之上,慈航黃龍,皆是神情難看之至。後者是滿臉的疑惑之色,看向身側。

還未來得及開口詢問,慈航便已微搖著頭,解釋道:“我非是向此人示弱,真要放下那因果恩怨。只是想讓師尊,親眼見此子一面而已!”

“掌教師尊?”

黃龍驚訝的揚了揚眉,一臉的驚異:“如此說來,這人是否成就出金仙魂印,師弟也是辨認不出?”

“正是如此!說來慚愧,自從百載之前,起意以此人引出那紫雲時,便一直看他不透。有時候自以為是已將他瞭如指掌,臨到最後,卻仍舊是失算。如今更是如此,此人方才給我的感覺,似是極強,又仿是極弱。這才起意,想要師尊,親眼來看看此子——”

慈航面上,閃現出迷茫之色,接著又是一聲苦笑:“罷了!此間再逗留也是無用。且先回崑崙山,回報師尊,再做定奪。此番慈航無能,被那鎮元子鎮壓百載,師尊必定惱怒不已。都不知該怎麼向師尊請罪——”

黃龍微微頷首,只屈指一彈,便聚起一團黃色光華。裹帶著二人,望那崑崙山方向飛騰而去。

便在臨走之前,慈航真人,卻又驀地只覺心驚肉跳。遙遙再看了下方處,那地仙雲城一眼,面現出若有所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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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感覺,彷彿是漏了什麼極其重要的事情,卻又偏偏,沒有半點頭緒。哪怕是推算,也是無果。

——莫非,也是與這淵明有關?

凝思了片刻,慈航卻仍是無解。只得是一聲輕嘆,暫時將這思緒拋下。

嶽羽站於那地仙雲城之內,此刻也是眉頭微皺,陷入了凝思。

他此刻境界,與真正金仙相較,也是絲毫不差。一身陣符造詣,幾乎直追那些上古大能。

那混沌天機,雖是再無法洞徹。可對身周之事,卻仍有感應,靈驗無比。

“這氣息,好生熟悉!莫非是我以前,見過不成!”

幾乎是毫不遲疑,腳下稍稍加速。在這城內街道,轉了幾圈。不多時,便已至一處人流密集之所。

竟是數萬仙修,都雲集於此。不過嶽羽的目光,卻第一時間,便投在一個沉雄如山般的背影之上。

“東華散人?原來是他——”

嶽羽神情一怔,霎時間二人間的所有因果牽纏,都在腦海之中掠過。

漸漸的,嶽羽眼前出現的,卻並非是這東華此刻的形影。而是一位長鬚及胸,容顏如玉,腳下踏著一口火紅仙兵的白袍道人。

劍意凌人,竟與嶽羽魂念衝撞,激盪不休。

緊接著,這只存在於嶽羽意念之中的白袍道者,卻是朝著他,微笑著深深一躬,竟是執弟子之禮,接著又淡去無形。

“原來是他?”

嶽羽目光微亮,露出幾分恍然之色,又有些疑惑不解。接著是自失一笑。

“原道是你我之間因果已了,只餘朋友情誼。卻不意這數百載之後,居然又有一番牽纏!”

“這神而明之的境界,果然不同凡俗。竟是偶然之間,洞照五萬載後。只是為何這東華會對我行那般禮節?按說此人,應當是那一位的入室弟子才對——”

眼見著這東華,正在這街市之中,四處尋覓。嶽羽猶豫了片刻,卻未立時上前,而是一個閃身,離開了這街市。

倒非不願與此人相見,只是方才天人感應,窺測到一些未來之事,不願平白攪了此人一番際遇福緣。

而便在他離去不久,東華散人亦是心有所感。回望身後,卻是空無一人。不由是眼帶疑惑地,收回了視線。搖了搖頭,繼續往前,在那些小攤之上,四處觀望。

只是腦內,卻不自禁的,又想起了方才。

“五災七劫,也不知那萬壽山巔渡劫之人,究竟是哪一位?莫非真是那位傳下劍修之道的北方安天玄聖大帝?唯有那般手段,才真正可稱是大能!若是有緣,拜在這位大帝門下,定可使我以劍修之法,證得大道——”

一時是心馳神往,目中焦距渙散,接著僅僅片刻之後,卻又是自嘲一笑。

似那般人物,又怎可能與他如今一介天仙散修,有所交集?

再次四下掃望,東華散人的目光,卻驀地在左側一處攤鋪停下,定定地看著其上一口黑色仙兵,竟是呼吸微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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