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

一聲天崩地裂般的悶響自地底響起,這一刻,整個大同城都在劇烈地顫動,震耳欲聾的巨響過後,大同東牆的中間一段猛地往上拱起,然後譁啦啦地向兩側垮塌下來,形成了一道十幾丈寬的缺口。

缺口處的碎磚爛泥向城裡城外撒落下來,形成了中間隆起、高約五米的一道緩坡,坑坑窪窪的斷垣殘壁雖然可以阻擋戰馬的衝刺,卻再無法阻擋步兵的攀爬了,雄偉的大同城牆在建奴面前終於成了坦途。

沒等煙塵散盡,兩黃旗的三千精銳就在拜音圖和鰲拜的率領下向著缺口衝殺過來,守在城牆上的大同邊軍還沒有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城外就已經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嚎叫聲,急回頭看時,只見無數的建奴匯聚成一波土黃色的巨浪,向著缺口席捲而來。

守在城牆上的大同邊軍霎時就炸了鍋。

“建奴上來了!”

“放箭,快給老子放箭……”

“總爺,城牆垮了,大同完了,全完了……”

“閉嘴,再敢胡說八道擾亂軍心,老子活劈了你!”

呵斥聲、哭喊聲、弓弦顫動的聲音,還有瘋狂的嚎叫聲在城牆上交織成一片,這些大同邊軍一如城池被攻破前的守軍,正在絕望中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在他們看來,大同保衛戰已經結束了,隨著城牆的垮塌,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然而,一切真的已經結束了嗎?

幾乎是在兩黃旗的三千建奴開始進攻的同時,黑壓壓的大明官軍也突然出現在斷垣殘壁地後面,迅進入了事先砌好的矮牆後面。這隊明軍有整整兩千五百人,除了張和尚、唐勝的兩個千人隊,還有小七的五百家丁隊。

事實上,只需要一百名火槍手齊射就足以徹底封鎖正寬不過十丈左右的缺口了,因此五百名火槍手就足夠以持續不斷的火力堵住缺口了,但王樸絕不會低估建奴地破城決心。既然缺口已經炸開,不突進城內建奴是絕不會善罷干休的。

建奴一旦開始進攻之後,勢必會源源不投地投入軍隊,僅靠五百火槍手雖然可以把缺口鎖住一時,卻守不住太久,因為明軍的火槍在連續開火之後,槍膛會熱膨脹。射擊精度會大大下降。甚至有可能炸膛。

所以,王樸必須準備充足的兵力進行輪換,以確保火力的延續性,王樸是存心要把這道缺口變成屠殺建奴的絞肉機。

如果建奴鐵了心要從缺口打進城內,那可正中了王樸的下懷,建奴雖然擁有至少十五萬軍隊,可城內地守軍卻至少擁有十萬以上地彈藥,還有一萬多顆龍王炮,憑藉這些火力。\再憑藉缺口的天然屠宰場,雖然不足以把所有的建奴都屠戮殆盡,卻足以讓建奴喪失進攻的勇氣。

王樸就不相信。當建奴在這處缺口付出了五萬以上的傷亡之後,他們還有繼續進攻的決心和勇氣,建奴畢竟不是大明,他們沒有數以億計的百姓,沒有永不枯竭的兵源,真正的建奴軍隊最多只有六萬,死一個就少一個!

“嗷啊……”

缺口上地煙塵堪堪變淡,力能博熊、素有建奴第一勇士之稱的鰲拜就已經帶著第一批五十名建奴衝上了缺口。兩黃旗不愧是建奴中的精銳。個個都長得牛高馬大,鰲拜身後地這五十名建奴更是精銳中的精銳。

這一戰。建奴是勢在必得,所以沒有像以往那樣先派出漢軍八旗或蒙古八旗來消耗守軍的銳氣,而是從一開始就直接派上了最精銳的兩黃旗精銳,當然,這也跟多爾袞故意削弱兩黃旗的實力有關係。

“兩黃旗的勇士們!”鰲拜挺直了魁梧的身軀,高舉著馬刀,連正眼也不瞧一下前方已經嚴陣以待的大明官軍,回頭轉向身後地五十名精銳,以及更後面正往斷垣殘壁上爬地鑲黃旗精銳,滿臉虯鬚在獵獵風塵中怒張如針,炸雷般的聲音響徹城頭上下,“砍了這些南明蠻子,今天晚上我們要在大同城好好快活快活……”

“嗷哈“嗚哇。**

“哇呀呀……”

所有聽到鰲拜吼聲地兩黃旗勇士們都跟著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一個個眼睛裡都露出了貪婪和淫邪的光芒,他們當然知道鰲拜所說的快活快活是什麼意思,那意味著他們可以肆意搶動財寶,可以肆意**婦女,他們幾乎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女人和金錢永遠都是最能勾起人們獸慾的利器,**擄掠對於野蠻的建奴來說,更是家常便飯,對於這些野人生番來說,打了勝仗不搶劫,不**女人,那根本就不叫勝仗,金錢和女人永遠都是他們最嚮往的戰利品。

“殺!”

鰲拜把手中的馬刀往前一撩,甩開大步衝下了斷垣殘壁形成的緩坡,緊隨身後的五十名鑲黃旗勇士也紛紛揮舞著馬刀興奮地衝殺下來,幾乎是咬著這五十名鑲黃旗精銳的**,拜音圖也帶著正黃旗的五十名精銳衝上了緩坡。

斷垣殘壁之內,矮牆後。

第一隊一百名火槍手已經嚴陣以待,一百枝火槍已經架到了矮牆上,黑乎乎的槍口微微上翹,瞄準了順著斷垣殘壁往下衝殺的建奴,矮牆距離城牆的缺口本來就只有二十步,早已經在火槍的射程之內。

這麼近的距離,矮牆後面的火槍手閉著眼睛都幾乎能直接命中建奴的身體。幾乎是鰲拜舞刀往下衝殺的同時,第一隊的把總已經冷漠地揮下了手裡的腰刀,同時大喝道:“開火!”

“轟轟轟……”

硝煙彌漫,震耳欲聾的槍聲霎時響徹長空,舞刀往下衝殺的五十名鑲黃旗建奴幾乎是同時歪倒在了斷垣殘壁之上,其中至少二十多人直接被射中了要害。當場斃命,另外二十餘人雖然沒有射中要害,卻也受了重傷,再無法動彈了。

只有兩名建奴沒有中槍,卻也被倒下地同伴生生絆倒,因為衝勢過猛一頭撞在斷垣殘壁之上。頓時昏死過去。

衝在最前面的鰲拜受到了明軍火槍手的重點照顧,至少三顆鉛彈同時射中了他寬闊的胸膛,還有一顆鉛彈更是直接射中了他的眉心,灼熱的鉛彈穿透了他地腦瓜子,再從他的後腦勺破體而出,同時帶走了一大塊頭蓋骨。

剛剛衝上斷垣殘壁的拜音圖正好看到了這血淋淋的一幕,鰲拜雖然中了數槍。卻並沒有立即倒下。不過他的整個後腦勺已經完全被掀掉,裡面的腦漿和著血水淅淅瀝瀝地流淌下來,其情其狀簡直無法以言語來形容。

拜音圖久經沙場,死在他刀下的人數以百計,可以算得上是殺人如麻了,可驟然間看到這血淋淋地一幕也不由得彎腰乾嘔起來。\

後續地兩黃旗建奴卻並沒有受到這一幕的影響,嚎叫著繼續往前衝,因為缺口只有不到十丈寬,最多只能供四五十人同時透過。所以兩黃旗的建奴只能一批批地透過缺口,源源不斷地往裡面衝殺,而這。簡直就是送上門去給明軍火槍手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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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隊……預備。”

“開火!”

第二隊的明軍把總一聲令下,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槍響,明軍陣前再次騰起一團團的硝煙,跟著拜音圖衝下缺口的五十名正黃旗建奴也紛紛倒在了血泊之中,伏地乾嘔的拜音圖也同樣沒有倖免。

兩顆鉛彈直接穿透了拜音圖的身體,其中一顆射穿了他地心臟,拜音圖當場氣絕身亡。

“嗷哈哈……”

排山倒海般的吶喊聲中,又一群建奴越過了缺口。揮舞著馬刀衝殺下來。明軍陣前再次騰起一團團硝煙,灼熱的鉛彈伴隨著淒厲地尖嘯呼嘯而至。輕而易舉地射穿了建奴身上的鎖甲,熱血激濺,慘叫連連。

剛剛還生龍活虎,殺氣騰騰的建奴立刻就軟綿綿地癱倒在了斷垣殘壁上,變成了一具具毫無生氣的屍體,受了傷還沒有斷氣的建奴則躺在血泊中痛苦地哀嚎,他們拼命地攀著斷垣殘壁想爬回城外,可後續的建奴卻像潮水般源源不斷地湧了上來,把他們無情地踩在了腳下……

守在斷牆上的大同邊軍已經完全驚呆了,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戰爭!

兇猛如虎地建奴嚎叫著一隊隊地往上衝,卻在火器營地密集射擊下一片片地倒了下來,在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裡,斷垣殘壁內就已經堆滿了建奴地屍體,至少五百多名建奴已經成了明軍火器營的槍下亡魂。

濃冽的血腥味開始在空氣裡瀰漫開來,已經和流賊打了一仗的邊軍將士還好些,可那些剛剛募集的民壯卻一個個全都趴在地上使勁地乾嘔起來,那種刺鼻的味道,還有那種慘烈的景象,沒有幾個戰場新丁能做到鎮定自若。

屠殺,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

一直以來都是被屠物件的大明官軍這次卻成了屠夫,而以往都是屠夫的建奴卻成了被屠殺的物件,由於鰲拜和拜音圖的陣亡,兩黃旗的三千建奴失去了有效的指揮,他們只能機械地執行一個命令——衝過缺口,殺進城去!

兩黃旗的三千建奴就那樣前仆後繼,爭先恐後地撞到了明軍火槍手的槍口上,已經做好了近身肉博準備的建奴甚至沒帶上弓箭,自然談不上對明軍造成什麼殺傷,因為他們根本沒機會衝到明軍面前。

大同城外。

多爾袞、嶽託在剛林、佟養性、范文程等滿漢大臣的陪同下在東門外的小山上遠遠觀戰,因為大同是鎮城,多爾袞他們害怕城頭上有紅夷大炮,所以不敢離城牆太近,以免被明軍的大炮打死。

大同城牆被炸開的那一刻,包括多爾袞在內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振臂歡呼,以為勝券在握,因為在以往的所有戰例中,還從來沒有過城牆被炸開,卻奪不了城池的,以八旗軍的強大攻擊力,失去了城牆拱衛的明軍還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可是這一次,多爾袞他們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因為守衛大同的不是別人,而是王樸,其實建奴早就應該警惕明軍的火器營的,因為在遼東的時候,王樸的家丁隊就曾經憑藉火器以少勝多戰勝過蒙古騎兵,也毫無懸念地屠殺了奴酋皇太極的兩百親衛,那可是建奴八旗中最為精銳的勇士,但在明軍火器的射擊下同樣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遺憾的是,建奴根本就沒有引以為戒,他們對明軍火器的認識仍舊停留在以前的認知上,並沒有因為盛京的陷落,皇太極的被擒而有所改變。

說到底,建奴其實只不過是個野蠻而又落後的野人部落,由於生長環境的惡劣,他們都是天生的戰士,他們驍勇善戰,不怕死,可他們卻缺乏先進的戰術,更不會在戰爭中學習戰爭,不會進化,僅有的利器紅夷大炮也還是耿忠明那幾個漢奸帶過去的,替建奴仿造紅夷大炮的也是佟養性這個漢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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