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北城,走卒雲集,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

掀開車簾,向外望了一眼,劉朝又坐回了馬車裡,心中思潮翻滾。

洛陽帝都,果是名不虛傳,不過現在金陵也不遜色。

據說現在去西秦的航線已經確定,一兩絲綢就能兌一兩黃金,還有茶葉和瓷器,都是西秦需要的貨物,一船貨就能換半船銀子,今年海關收的滾滾都是銀塊,回庫就融化了變成銀圓。

洛陽繁華,皇上取得的話,就不知是不是重遷到此。

“大人,到了。”有人打斷了劉朝的思考,劉朝帶著淡淡笑意,一雙丹鳳眼,向外瞥去:“讓人先過去尋個好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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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已打發人過去了,請大人放心。”

因在著外面,劉朝來的這些人,都直接稱劉朝為“大人”。

大人這可大可小,就算一個九品小官也可以稱,因此並不顯眼,而且劉朝穿著相對樸素,隨行的隨從不少,穿戴做了些變化,不讓人看出特別來。

北城這邊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新開了一家明珠坊。

雖是中下層百姓居住的地界,開在這裡的享樂的場所,卻還是不少。

說到底,還是從事這等服侍人行當都是賤業,房子裝修的再華麗,也不可能被允許開在官員所聚居的區域。

這座明珠坊,應是有些勢力的人,假託手下之手開起來,只從這裡這樣大的規模,在這市井之地還能開的安穩,生意興隆,可見一斑。

劉朝所乘的馬車行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行了半柱的時間,終於停了下來。

聽著外面傳來隨從的聲音,劉朝睜開眼睛,一掀厚厚的車簾,從裡面跳了出來。

隨從忙攙扶著他,劉朝淡淡的說著:“不用了。”

雖一副文人模樣,其實劉朝自幼也是習過武,騎**通,豈會連車都下不來?

因著他生的俊秀,翩翩公子模樣,往來的一些人,不住的將眼睛往他身上瞄,讓劉朝笑容略收斂了一些。

抬頭去看,坐落在眼前的這座三層樓閣,不算極為的華麗,卻很是雅緻,在這條街上,也算是引人注目了,在樓閣的最上面,有著一面匾額。

“有些意思。”劉朝摸了摸下巴,看著這書,說著。

“大人,位子已經備好了……”隨從提醒的說。

劉朝收回目光,向裡走去。

走進去知曉,這裡格局,是三層直通到頂,在一樓有著一座高臺,應就是進行演出的地方。

二層三層,中間與一層是通著,只周圍一圈走廊以及房間,將高臺圍住。

劉朝一進一層,靠門幾桌短打裝束的男子,將目光投了過來。

見進來的不過是一個年輕人,看穿著,並無特別,又將目光很快收了回來。

這幾人怕是這樓裡所僱的打手了。

這地方僱傭的打手,多半是當地的混混,地頭蛇,給了他們足夠的賞錢,又每日好吃好喝的供著,讓他們在這裡坐著,幫著生意了。

只不過,他們平日裡只是在旁待著,遇到事情,方會出手。

劉朝順著樓梯,上了二樓,隨從緊緊跟著,在左右保護,一行人到了二樓的一處雅間坐下,樓下這時已經開始有人起鬨了。

向高臺上望去,有著幾個耍著把式的人在逗趣著。

這裡有著酒菜的,讓隨從叫來夥計,要了兩桌酒菜,一行人在這裡吃喝著。

說是隔間,其實不過是隔著一層木板罷了。

隔壁說話聲大了,可以聽的清楚。

這一行人自不敢胡亂說話,這裡很是安靜,劉朝剛喝到第二杯酒的時候,隔壁的幾個男子,喝的有些多,從唸叨家裡的瑣事,談論這洛陽來使之事。

本地的百姓,自是心向著鄭國公,幾人所說的話,讓劉朝周圍的人都臉色不是很好看,被劉朝手勢阻止了。

劉朝面無表情的繼續喝著酒,聽著隔壁的議論聲。

不一會,臺上又有了藝人出來表演,幾個人一同翻著筋斗,做著各種雜耍,比口技遜色不少。

下面坐著的人,看著,吃著酒菜,說說笑笑。

“大人,洛陽城都在議論來使的事,這似乎有點不妥!”

“你我是什麼身份,還想左右了國公不成?”有人斥責的說著,看樣子正巧也是個官身!

“卑職不敢,卑職只是在想,這滿城議著,也不是事。”立刻有著謙卑的回話:“是不是打個招呼,禁說這事?”

“罷了,你所想的,其實我也有所擔心,這次回去,將所見所聞一同報上去吧,總不能這樣讓滿城喧譁,議論紛紛!”

他們說著,周圍幾桌說話聲,漸漸大起來。

這時的民風,沒有地球上明清嚴謹,百家學說,這時還有一些殘餘影響,並沒有完全斷根了。

雖是亂世,許多學說卻流傳的很廣。

因此哪怕是鄉野中,也不乏議論國事。

這裡,本就是三教九流皆有的地方,不同想的人,反應不同。

雖說“天使”到了洛陽,普通百姓並不知道來意,但在一些有心人的訊息滲透下,不出幾日,洛陽城的上上下下,相繼知道了這件事。

連最尋常的百姓也知道了來使的意思,洛陽的人紛紛議論著。

“……雖說洛陽是一座大城,原本也是帝都,但終是一城一州罷了。與平定南方各郡的大成朝,不能相比。”

“你們思量一下,大成朝昔日平定的地方,哪一個不是有著數萬精兵?可還不是被一一平定了下來?”

“現在佔了半個兗州,可半個兗州剛剛被攻打下來,人心不定,百廢待興,只是不朝裡面扔銀子就是善事,還指望著這半個兗州抵禦外敵?”

“反正鄭國公又沒有稱王稱帝,大成天子對歸順他之人一向優待,降了的話,這鄭國公的帽子說不定不但能保住,還能在新朝轉正,我們這些百姓,也免了戰亂之苦,豈不是一舉兩得之事?”

“對極,正是這個理!”

“此話有理……”一些人聽了,點頭稱是,說到底,誰做皇帝,對他們來說並無多少區別。

話音才落,有些人聽了立刻有些急了:“鄭國公擁兵十萬,虎視四方,為什麼要降了南朝?就算不可戰,也未必定要歸順南朝,不是還有胡人嗎?”

結果,話一出口,這人立刻有些後悔了,只因周圍人看他的目光立刻起了變化。

“說了半天,原來是胡人派來的狗!某家在幷州的親戚,一家十幾口都死在胡人手裡,莫非你要害我也落得這田地不成?該打!”有大漢聽到這裡,再忍不住,一拳揍倒在地,鼻血飛濺。

周圍的人見了,都是解恨,哈哈大笑起來。

更有人呵斥:“按你這廝所說,降於胡人是降,既是降了,為何不降了大成?大成皇帝至少是漢人吧!”

這些呵斥,熱鬧,都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劉朝心中大定,只看洛陽這人心,就知道大勢了,洛陽究竟還是幾朝帝都。

聽到這裡,不再多聽,劉朝恢復了微笑,喊著:“夥計,結帳。”

下樓時,心裡將得到召見的估算時間,又向前推了幾天。

事情鬧的滿城風雨了,鄭國公不可能繼續裝病了吧?

他們來到洛陽有些時日了,考慮的時間足夠了,想必鄭國公也要做出一個選擇了。

想到遞表上去一直沒有回應,劉朝心下卻並不著急,這情況,在來前已是料到了,本來陛下收降劉滿,就持著有之者喜,無之者戰的想,沒有懷有過多希望,只是先禮後兵,堵住眾人之口,也是給大成更多準備。

洛陽城池雖大,不過彈丸之地,怎可能抵擋的大軍攻伐?

“大人,是直接回去,還是?”劉朝上得馬車,吩咐:“先回去吧。”

所乘的這輛馬車,從原路返回。

他們從明珠坊出來的時,裡面正在表演著口技,一人在臺上,先是雀鳥之聲,後面是馬鳴虎嘯,後來有著千軍萬馬的聲音,從臺上傳來,下面未曾親臨過戰場的人,被這場面嚇住了。

待藝人下了臺,好一會眾人叫起好來。

“他們回去了。”一張角落處的桌旁,有人低語的說著。

“回去了?今日可以早點回去了。”坐在那裡的人感慨:“可有人繼續盯著?”

“已派了兩批盯著,不會出了差錯。”頓了一頓,又說著:“這些人實是可惡,私議國事,是不是要……”

“算了,你也忙碌了好一會,坐下喝幾杯吧,這些都已經點了菜,不用白不用!”這人卻擺了擺手,表示不要追究了,鄭國公還沒有下定義,自己又何必作惡人?

要是日後降了大成,現在抓了這些說大成好話百姓的自己,就會碰的滿臉是灰了。

就算鄭國公不降,自己也不能太過顯眼,作絕了,對誰有好處?

只有眼前這年輕人卻不明白這點,太衝動了。

“謝大人。”提議的年輕人,聽了果是有些失望,只得坐下,頓時,一陣陣歌聲縈繞在房間裡,茶香和煙霧混在一起,朦朧成著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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