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師傅忽然出現在面前，這多少讓李文煥有一點侷促，他迅速調整了一下狀態，藉著施禮的瞬間打量了幾眼這位白髮老者。他稜角分明，眉目清正，氣質平和，眼神深邃，將溫厚長者和嚴厲老師兩個形象完美的結合在一起。
“見過殷前輩。”
“不必多禮，聽清寒說，你想入我門下？”
李文煥真沒想到對方這麼直接，錯愕了一下之後趕緊回道：“不瞞殷前輩，我因為修煉出了一點岔子，非前輩的靈轉歸元決所不能救，故此希望拜在前輩門下，修此道決。”
他明白在什麼人面前該誠實，誠實幾分，對於殷長生這樣的人來說，你越坦白才越容易得到他的欣賞。
“詳細道來。”
隱去了一些現在還不便表達的事情，比如朱玉志，小紫及結丹希望渺茫等等，連四象星河大陣，包括妖尊的推薦等該說的李文煥交代的通透。
聽李文煥說完，殷長生點了點頭，其實對他來說，並不在乎李文煥過去有什麼遭遇，他只是透過李文煥的經歷想瞭解一下他學藝的決心，聽完之後老殷還是滿意的，要說有什麼瑕疵，那就是原來不是因為靈轉歸元決本身的魅力，而是對方不學不行，這真是讓人無奈。
不過透過李文煥見面所表現出來的氣質和談吐，老殷已經動了三分收徒之心了，他久經儒家文化浸淫，對晚輩能夠不卑不亢的表現十分在意的，這點上李文煥做的十分好，和一般的後生見到元嬰長老那種慌亂勁可謂天差地遠。
“嗯，下面我要問你兩個問題，你要完全按照心底的本意來回答，明白嗎？”
“一定，請殷前輩提問。”
“我來問你，對一個人來說，你認為什麼最重要？”
這個問題對李文煥來講很好回答，他一向認為，一個人最重要的是要有掌控力，所謂掌控力就是對自己可以控制範圍內做恰到好處的控制，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管是沒掌控力的表現，什麼大事都不管同樣，掌控最核心的部分隨時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發生改變那才叫有掌控力，這是一種結合外在實力，性格，自身能力多方面總實力的最佳體現，無論事業還是情感。
但是面對殷長生這種人是絕對無法這樣回答的，這樣回答老頭肯定不是老頭想要的答案。
琢磨了一下，李文煥回道：“回殷前輩，我認為一個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原則，無論外在的事物怎麼改變，自身的環境和遭遇怎麼改變，總有些東西是自己要堅持，要守護的，一個沒有原則的人是無法得到朋友信賴的，無法得到異性的喜愛，無法承擔長者的期待，也無法獲得同伴的認同。”
李文煥這個回答自然是討巧的，人必須要有自己的原則，最起碼這是一個成功的人必備的素質，但是關鍵原則的底線有多高，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說這麼回答既算他李文煥的心裡話，也算一部分避重就輕了。他知道殷長老也不會深糾這個問題。
果然，他回答完之後，殷長生面露滿意之色。
“答的很實在，也說的很好，能堅守自己的原則原本比喊正直正義更難做到。第二問題你聽好，對一個修士來說，什麼最重要？”
第一個問題如果是考驗品質的話，那這個問題就是考驗修煉上的天賦了，只有把握最正確的道路，才不會走彎路，才會讓你的天賦早日變成碩果和成就。
“回殷長老，對修士而言，我覺得悟性最重要。”
第一個問題李文煥算是回答的相對比較實在，那第二個問題就回答的比較空泛了，誰還不知道悟性重要呢？”
“說說理由。”
“對於一個修士來說有的認為天賦最重要，這樣修煉起來事半功倍，有人認為道心堅定最重要，這樣可以面對任何困難毫不退縮，當然也有人認為悟性最重要，這樣能夠舉一反三，容易突破，這三樣其實大多數看來不分上下同等重要，而我覺得悟性遠比天賦和道心堅定重要。天賦決定的是速度，道心決定的韌度，只有悟性決定的是高度，當然，也不是前兩樣不重要，一個真正有所成就的修士，三者都是必備的素質。”
站在旁邊的夜清寒心中偷笑的想道：“這小子真是能說會道啊，看來老殷已經被哄住了，我還是別在這裡打擾人家師徒結緣了。”
她輕輕的走開了，李文煥沒在意，殷長生也沒挽留。
“文煥啊，你的回答和當初我的老師和我說的一模一樣，真是時過境遷啊，轉眼千年成雲煙。”
殷長生被李文煥的回答一下子拉進了千年以前，他入門的時候，當時，他的老師陸吾真君也是問的這兩個問題，殷長生自然繼承了下來、
“你比我強多了，當年我答的一塌糊塗，回答完我就想，這次肯定完了，呵呵，當時覺得自己的書都白念了，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緊張的不行，腦海一片空白。”
“不滿前輩，我也緊張，只不過是故作鎮定罷了。”
李文煥摸著鼻子一聲苦笑，他能感受出來，殷長生已經對他隨和了許多。想必這老頭已經接受了他吧。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地，竟然真的被陸老師收下了，陸老師有十三個弟子，除了我以外個個天賦異稟，出類拔萃，只有我是最差的一個，其他同門都說我是拖後腿的，當時我就發誓，一定要出息個模樣給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所以當時我除了聽老師講道之外所有時間都在洞府裡苦修，可每次取得一點小成就欣喜的時候，出去一看，他們進步的腳步比我更快，到了最後，我也沒擺脫拖後腿的命運。。”
“可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對我觸動很大，在我們十三個弟子裡，天賦最好的是我的二師兄唐傾，當時修行界就有終南小唐，清微絕燕的說法，清微絕燕就是清微後來的歸真宗師列公燕北辰，可見當時唐師兄是多麼出色，就是這樣一位驚豔整個終南甚至修行界的唐師兄，在一次閉關的時刻走火入魔隕落了，我至今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師傅他老人家坐在唐師兄隕落的地方久久不語，一坐就是七七四十九天，一個字都沒有說，可他落寞的身姿，對我們每一個弟子來說，都有種無法言語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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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師讓我們散去，唯獨留下了我，他對我說，長生，師傅知道你一直很努力，其實，平安就好。”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了他老人家對我們的感情，其實我們每時每刻做了什麼，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只是平時不曾表露，那一夜我想了很多，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被人說拖後腿又怎麼樣呢，和師兄弟較勁又能怎麼樣呢，以我的資質大概今生也就這樣了吧，如果我也發生唐師兄那樣的事情，那師傅…………”
“後來我依然努力，只不過不在那麼鑽牛角尖了，沒想到是修行速度卻水漲船高，原來，那些一直都是我的心魔，一旦放下，我並不是別人想象的那麼不堪，能被陸老師收入門的，怎麼會有差的弟子呢，其實，我也可以很不錯的。”
“再後來我竟然和後來的內子孫曉婉一起成了參加天下英雄會的門派弟子，雖說第一輪就被淘汰了，可它至今都是我的榮耀，能代表終南參加本身就是一種無上的認可，也是因為那個機會，我才和曉婉互相瞭解，後來成為道侶。”
“陸老師最終在洞玄峰前坐化了，他走的時候敲著我的頭說，沒想到我收下弟子中，最終能繼承我衣缽的，確是最相對最平凡的一個，以後等你有了後輩門徒，希望也可以像你一樣，成為在天下英雄會上代表終南的人。”
“老師去了多年，我也有了自己的弟子，卻沒一個能完成老師的囑託，其實我知道對老師來說，弟子的快樂比成就更重要，所以雖有遺憾吧，我也並沒什麼不滿足，弟子們像小貓小狗一樣圍著自己的身邊，這感覺也很不錯。哈哈，其實我也並不像外人傳言的那麼頑固和嚴厲。”
李文煥被殷長生的回憶感染了，他能從對方的描述裡能深刻的感受到陸吾對殷長生，殷長生對自己的弟子那如父子般的感情，這不光是一種神通道法的傳承，更是情感與生命的延續。
“所以了，小子，進門以後給老夫掙點氣。”
殷長生話鋒一轉，李文煥聽罷大喜，這就意味著，只要自己做完內門任務，入老殷門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他趕緊伏地拜倒。
“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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