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廠房內,手電筒的光束中塵埃飄動,在光束抵達無法繼續深入探索的地表,安靜的趴著一具看不見臉屍體。

這具屍體穿著奢華的西裝,即便它沒有掛在商店櫥窗裡被價籤標註好等級,但從面料上來看也能讓人瞧出價值不菲。住在富人區的週末知道,蒙泰克能穿得起這種西裝的人,不會超過五個,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是這五個人其中的哪一個成為了這具body。

週末開起了警察模式,彷彿這已經成為了一種慣性,一旦看到屍體就會從表面上能夠得到的一切資訊中去找尋線索。

他拿出手電,順著克裡斯蒂娜照射出的光束走了過去,在屍體旁邊慢慢蹲了下來,仔仔細細的用手電在屍體上檢查了一遍,又在屍體周圍檢查了一遍。

他是誰?

為什麼被殺?

和剛剛消停下來的tt幫、墨西哥人到底有沒有關係?

腳呢?

儘可能把可以還原整個案件的問題都問出來,在調查過程中一一解答就是週末的破案法門,這種方法他在當警察這些年屢試不爽。

“看出什麼來了?”

克裡斯蒂娜對週末尊敬了許多,估計這會她腦袋裡已經沒有了失蹤老公的那根大-吊,剩下的只是眼前這個‘菜鳥’。

週末沒說話,將手電筒挪到了屍體腿部,又仔細觀察了好一會才問道:“你看出什麼了?”

“死人、這不是第一現場、死亡原因不明,咱們也沒有翻動屍體的權力,不然應該會多一些。”

他們倆在廠房裡用手電照著轉了一圈,在倉庫的一角找到了一對被擺成‘m’字形、還連著腳脖子的腳。

“變態。”克裡斯蒂娜如此說著。

週末卻好奇的問了一句:“你知道蒙泰克的幫派報復中,有這種方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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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廢棄廠房的房門,順著院落向門口汽車位置走去的時候,克裡斯蒂娜回答道:“他們會覺得砍頭更酷,《絕命毒師》就是這麼演的,這種殺人方法,應該適合亞美尼亞人,你應該看過《盾牌》,那個髒話貫穿著整部戲的美劇。”

“還是個電視劇迷。”無奈搖搖頭之後,週末不在提出任何問題了,克裡斯蒂娜已經被完全定型,這就是無法走出街區、永遠生活在自己圈子裡的巡警典型。

克裡斯蒂娜拿出車上的對講器向蒙泰克警察局彙報了現場情況後,他們的職責就是在這裡堅守:“周,你還沒告訴我到底看出什麼來了。”

“這是一具想傳遞出資訊的屍體,我覺得不可能是黑幫,要是黑幫的話,這個人的死亡地點又不太對。眾所周知,黑幫習慣最直觀的報復方式,比如槍殺、你說的砍頭,這種方式充滿震懾力,能讓他們得到對手的畏懼,可周圍沒有血,從棄屍地點的選擇上來說,遠沒有丟在街頭效果好,所以,可以否定黑幫,那對被擺出m形的腳也不會是黑幫名稱的縮寫。”

週末一邊思考一邊說道:“另外,這也不是最聰明的棄屍方法,最聰明的方法是在自己家內……”

“周,你開什麼玩笑,誰會把屍體放在家裡?”

面對克裡斯蒂娜提出的疑問,週末盯著她的眼睛說道:“我會。”

克裡斯蒂娜明顯在對視中把頭往後移動了些許,可是接下來週末說出的話讓她在目光裡產生了恐懼:“我不光會把屍體留在家裡,還會主動打電話報警。”

“由於科技的發展,殺人者犯案後最容易露出馬腳的地方就是對屍體的處理,指紋、血液、dna、纖維、腳印都能直接或者間接證明一個人是否殺人。不過這裡是米國,只要我把一個人誘惑到自己家門口,不是我去迎接他,而是讓他自己走過來,隨後在街邊攝像頭能夠拍到的位置和他發生爭執,激怒他、迫使他動手或者闖進來……這時,在房間裡一槍幹掉他在報警,我就是無罪的。因為攝像頭無法記錄下在房間裡的聲音,我只是槍殺了一個闖入者而已,還只開了一槍,屬於自衛。發生爭執的原因和殺人是否是防衛過當完全看律師的辯護能力和能否編出一個圓滿的謊言。”

說到這,週末想起了自己的家,追加道:“要是換個地方,我就不會這麼幹了……”

“當然,這與這件案子無關。”

克裡斯蒂娜從望著週末的雙眼產生躲避到目光中出現恐懼,隨後又在他的陳述中一點點陷入進去,這一切轉變都在幾句話的時間裡,她發現有點不認識身邊的搭檔了,光從對方不經意間露出的這些痕跡上來看,自己充當他的訓練官簡直是個笑話。

“你接著說。”克裡斯蒂娜對這件案子產生了興趣,她想知道更多的東西。

週末比克裡斯蒂娜興趣還大,在國內的時候他可沒碰上過變態殺手。

“殺人者和棄屍人通常是一個人,假設他們是一個人的話,我覺得這個人將會是很棘手的傢伙,你相信麼?不管這個傢伙在突擊隊和鑑證科的人來了以後發現了什麼樣的致命傷,恐怕都從這個傢伙身上、腳上都無法提取出任何指紋,他,應該屬於那種沒有太多的犯罪經驗,卻懂得掩蓋一切線索的傢伙。”

最後半句話週末帶有一絲疑慮,這句話目前來說只是個猜測,僅憑犯罪現場得到的猜測。他猜測的結果應該是兩個極端,一個是連環殺人案的老手,一個是初次犯罪的新人,假如他可以翻動屍體的話,或許這個問題可以解決。

“就憑現在看到的這些?”

週末沒說話,仔細思考了一下說道:“這種犯罪一般可以排除圖財、為情、報復殺人,這些案件達到目的就會罷手,可我剛才檢視屍體雙腿傷口看見了多次砍、剁造成的痕跡,你想一下,我說的這幾種殺人方法都不會用很長的時間去砍下一個人的雙腳。克里,你知道麼,衝動只是一瞬間的事,也許一個人可以保持這種衝動的**很久,一旦衝動成為現實,腦海裡的**變成了某一種行為,並且這種行為產生了後果,那麼,人很快就會清醒下來。有可能是一分鐘、也有可能是十分鐘,你確定在清醒的情況下能一下一下砍下別人的腳,看著同一種生物的**一點點裂開,連肉絲都清清楚楚出現在眼前?一般人做不到這一點。”

“這只是殘忍的砍斷雙腳,不是腦海裡有著‘只要把屍體砍成碎塊就不會被抓’的想法支撐、增強忍受能力,衝動殺人也好、情殺、報復、圖財害命都不會使一個人的忍耐力達到這一點,他們的目的是讓人死,僅此而已。殺人的原因不過十六種,只是這十六種原因的終極目的只是讓被殺者死亡,眼前這具屍體絕不僅僅是死亡這麼簡單。”

“停!”

克裡斯蒂娜趕緊伸手打斷週末的話,隱隱有著向外嘔吐的感覺,她把週末說出來的每一個畫面都認認真真的想了一遍,也就是說,週末腦海裡的畫面是靜態的、最多配上解說文字,而克裡斯蒂娜腦海裡全是動態的,還腦補了血肉噴濺,變態嗜血殺人狂猙獰笑臉什麼的,大白天的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不說,弄的直反胃。

好不容易舒緩點了,克裡斯蒂娜扭頭衝著週末說道:“培訓的時候好像不教這些吧?”

週末面帶笑容道:“哪個警察不看《csi》呀。”他又補充道:“這些都是推測,沒有證據支撐的環境下,空談而已。”

“你為什麼覺得犯罪者很棘手?很多變態殺人狂全是很隨便的棄屍。”克裡斯蒂娜似乎很喜歡這種毫無證據的推理,儘管週末持鄙夷態度,可她還是詢問著。

“咱們一點點分析,你說的那些變態殺人狂應該都是電影裡的吧?什麼《紅龍》、《沉默的羔羊》、《電鋸殺人狂》之類的吧?”

說這句話是從剛才克裡斯蒂娜提到《絕命毒師》、《盾牌》這些電視劇推測出來的,沒什麼瞧不起克裡斯蒂娜的意思,畢竟警察很可能這輩子也碰不上一宗變態殺人狂案件,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變態,那還不全亂套了?

“就從電影裡說,你看過的變態殺手一般都什麼樣?這些變態殺手一般都很孤僻,處理屍體的方法大多數還只存在於自己的享受之中,案件中可以合併為連環案件的‘儀式(特點)’不過是一種帶有個人符號的標誌,千萬別想的太神聖。”

“在看看這周圍,乾淨的讓人產生懷疑,我不光懷疑這裡不是第一現場,還懷疑這根本就不是第二、乃至第三現場。那麼,問題是這個殺人者為什麼輾轉這麼多次把屍體扔在這麼一個地方?這肯定不會是一種享受了,變成了一種挑釁。”

“挑釁誰?”

“警察,不然不會輾轉二次棄屍,恐怕這個傢伙正躲在暗處關注著某個電視臺的新聞節目,想要在警察的束手無策中獲得快感。”

“為什麼挑釁?”

“這才是衝動的來源,他要麼是不滿足於之前的發洩方式,在找到新的發洩方式以後自信到了不會被抓,想和警察玩個遊戲;要麼就是他的發洩方式已經讓他感覺不到刺激,並且覺得無聊,這才會把一個變態殺人案弄得這麼乾淨,這麼小心翼翼。”

話剛說到最有吸引力的地方,警笛聲大做,連續幾輛車停在廢棄的廠房院外時,突擊隊那些剛剛挖到屍體的傢伙和已經忙碌了整整一天的鑑證科趕到了。

週末看著這群人自顧自搖頭道:“要是可以進去一起採證就好了。”

在如此奇特的案件前,一個警察的好奇心已經大過了一切,週末徹底忘了就在來案發現場以前,他還是個混日子的人。眼看著突擊隊和鑑證科的人步入犯罪現場,週末透露出了一種渴望,一種老刑警面對這種刑事案件時,略帶一種煩躁卻渴望挑戰的表情。

“**-me。”

突擊隊隊長吉米-巴布斯滿臉惆悵的從廠房裡走出來的那一刻,自顧自的罵了一句,臉上的神態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克裡斯蒂娜趕緊問了一句:“嘿,吉米,鑑證科怎麼說?”

“不用鑑證科了,咱們倒大黴了。”

“why?”

“why?德瑞克的兒子死了,裡邊那個被砍腳的傢伙是警察局長德瑞克的親兒子!”

克裡斯蒂娜翻了個白眼,吉米-巴布斯繼續罵道:“現在誰他媽的來賠我的假期?明天我和老婆約好了要去夏威夷。”

“最好去趟聖安東尼奧市法院申請禁制令。”克裡斯蒂娜一下和吉米陷入到了一樣的情緒中。

週末疑惑的問著:“去法院幹什麼,現在又不急著申請搜查令,更何況咱們蒙泰克的搜查令一項都是德瑞克簽署的。”

鎮警察局長的權力很大,他們不光是警察局長,還擁有著司法權,更有甚者還兼任監獄長的職務。

“當然是把德瑞克和蒙泰克隔離開,暴君要是聽說自己兒子讓一個變態殺人狂給幹掉了,鬼知道他會不會炸了整個蒙泰克給這個花花公子報仇。”

“holy-**!”週末無奈的搖搖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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