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要用槍殺掉一個人時,腦海裡只應該有一套程式在運轉,那就是尋找目標、舉槍、瞄準、勾動扳機。

克裡斯蒂娜就是要用槍殺人,可是她忘了自己並不是奧馬爾。

……

深夜,克裡斯蒂娜開著自己的那輛紅色汽車停在神父提供的地址時,她在車裡足足呆了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沒幹別的,糾結。

等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的時候,腦子裡裝滿了這是為了達斯特、為了自己的家、絕不是為了埃文-巴斯戴爾提供的那一萬美元時,克裡斯蒂娜才能拎著槍走向那棟房子。

身為一個警察的她完全不需要潛入程式,只要這棟房子裡的確藏匿了漢斯;甚至她都不用為自己找任何理由,一名警察發現曾經向自己開過槍的槍販子藏匿在一棟居民屋內、並且擊斃了他,這需要什麼理由?最多寫報告的時候添上一句‘怕疑犯威脅其他公民的安全’,就是這麼簡單。

ok。

克裡斯蒂娜走到了那棟房屋門口,穿著便衣雙手握槍,站在門口深深吸了兩口氣這才算準備完畢。

扣開保險,克裡斯蒂娜拿著槍站在房門側後方瞄準門鎖,這時,她已經制定好了全部計劃,其實所有計劃都只有一個字而已,快。

快速闖入,在漢斯還沒有逃跑的時候就瞄準他的腦門,最後,快速扣動扳機,下一個動作就是將槍口對準這個傢伙的男朋友。

殺人以後她都不用跑,只需要報警等到執勤的同事趕到時向他們解釋自己因為籌集兒子學問題壓力太大想出來散心,結果把車停在路邊發呆時看到了這棟房子裡有疑犯,緊接著衝了進來,然後,怎麼編都不是錯。

碰。

漆黑的夜裡傳來了一聲槍響,克裡斯蒂娜面前這棟房屋的門鎖被子彈撞的完全裂開,連門把手都耷拉了下來那一刻,她一腳踹開了房門。

空。

沒開燈的屋子裡有些暗,不過這一點都不耽誤裡邊的叫罵聲:“**……”

裡邊的人肯定是被驚著了,大晚上的自己家門口傳來一聲槍響,換了誰也受不了,更何況是曾經朝警察開過槍的槍販子?

光著膀子的漢斯只穿著內褲從房間裡衝了出來,他不傻,這種情況肯定不會走前門,只是,衝出臥室以後,他已經沒有機會靠近後門口了。

克裡斯蒂娜就站在那,黑夜裡,一個短髮黑娘們拿著德州警察標配的柯爾特手槍穿過了客廳雙手持槍堵住了兩個房間之間的走廊,倆人的距離不到五米,在這個距離範圍內,克裡斯蒂娜只要手指頭稍稍用力,槍響就會傳出,漢斯就會立即倒地製造出一片血泊。

“別殺我!”

求饒是一種本能,凡是沒接受過訓練、又極度渴望生存的人都會在面對槍口的時候這麼做,漢斯這麼做了,實際上眼前站著的是誰他根本就沒看清。

而漢斯下一個動作是下跪,屈服。

“我已經是個失去了一切的人了,沒有錢、沒有貨源、沒有地盤,難道現在你還要拿走我的生命嗎?還要在我死後砍斷我的雙腳嗎?”

“求你,我求求你,別殺我。”

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在面對殺戮時,就像是街邊的一條流浪狗,被無知少年的欺負讓它懼怕每一個從其身邊經過的人類,哪怕人類想要充滿善意靠近,它都會警覺的向後逃竄。

漢斯認錯人了,他以為要來殺人的是那個小鎮裡越傳越瘋的‘砍腳惡魔’,要是死在這個傢伙手裡,還不如被追他的兩個警察開槍打死。

“我還有個孩子……”

聲音在顫抖的漢斯只能把最自己的孩子拿出來當擋箭牌,孩子的可憐最容易觸動人心,失去父親的孩子無疑是可憐的。

克裡斯蒂娜處於絕佳的機會當中,扣下扳機她就能解決掉兩個麻煩中最簡單的一個,就那麼輕輕的一下,‘碰’的一聲,什麼麻煩都會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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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秒,克裡斯蒂娜的食指像是被灌了鉛,每一寸挪動都非常考驗心力,她心力像是在經歷一場拔河,惡的一方拉動一點,她的手指就會向後一點,善的地方拉動一點,手指就會迴歸到原位。這善是克裡斯蒂娜的警察框架,她既然選擇了以警察的方式幹掉漢斯去逃避法律責任,內心就必須要接受這個框架的禁錮。

你是個警察,警察也殺人,警察也會為了自己的安全殺人,但是一個警察在並不是執行公務、而且僅僅是要為自己免除麻煩的情況下殺人,得需要多麼強大的理由來支撐才能下得去手?

克裡斯蒂娜不是奧馬爾,她沒有過從加入幫派那一刻已經自己定義為‘壞人’的框架,殺人從來都不是她的職業,更不是為了活下去的唯一選擇。

目光慢慢從漢斯身上挪開,克裡斯蒂娜望向了對方衝出來的房間,房間內若是但凡有點動靜,她都會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畢竟,誰也都不想死。

可是房間裡的那個男人就木呆呆的躺在床上看著,目光中充滿了恐懼,這位‘漢斯的男朋友’很顯然已經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換句話說,這個傢伙只是個普通人,這輩子都沒有經歷過的場景會讓他記一輩子。

呼、呼、呼。

克裡斯蒂娜呼吸開始沉重,雙腳不斷擺動,連拿著槍的雙手都連續幾次去重新緊握那把手槍,為的就是想讓自己更加堅定。她進了最大努力去做最後的抉擇,這時,要是繼續由克裡斯蒂娜多掌控一秒鐘也許她都會堅持來時的初衷,只是……

“誰在那!”

警燈的藍色在窗外晃了進來,手電筒的光芒直接從門口照到了克裡斯蒂娜的腳下,門口那位警察可不管裡邊的人經歷了怎樣的天旋地轉,他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以救人的姿態大喊:“蒙泰克警察,屋裡的人放下槍慢慢的趴在地上,不許轉身,否則我立刻開槍!”

克裡斯蒂娜憋的要炸了,她多想如同一個正常女人發洩時一樣蹦起來跳著腳大喊,這種壓力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鮑勃?克裡斯蒂娜,我用槍正對著一個王八蛋,上次拘捕他的時候,這個王八蛋衝著我和周開了三槍。”她根本就不用報警員編號和工作單位,在蒙泰克鎮,沒有不互相認識的警察。

“哦,**。”

門口的警員傳來一聲驚呼,放下正在瞄準的手槍快步衝了進來,他沒有半點懷疑的進來以後,直接一腳將那雙大腳印在了跪在地上苦苦求饒了半天的漢斯臉上:“**-you!”

空。

漢斯應聲而倒,這一覺對於他這個剛剛經歷了生死的人來說有一種坐過山車般的幸福感,都忘記了疼痛的呼喊。

“這裡邊還有一個!”

“你,馬上從床上滾下來雙手抱頭趴在地上,now!”

門口進來的警察順手開啟了燈,燈光晃的長時間處於黑暗中的克裡斯蒂娜猛一閉眼,彷彿在地獄裡走了一遭以後又回到了光明的世界。

“鮑勃,關上房門。”開燈的警察順手解下警棍往克裡斯蒂娜手裡一塞,輕聲道:“現在沒有目擊證人,要不然你只能等到把他裝進警車裡在動手。”

他給克裡斯蒂娜警棍的目的很明確,這種時候沒有一名警察會用條條框框去護著疑犯。

克裡斯蒂娜還有個機會,那就是用警棍直接打死漢斯,只要下手夠狠,用力夠大,第一棍子把漢斯打倒後都不用多打,第二棍子命中後腦就能馬上解決問題。

克裡斯蒂娜瞪著眼睛拎著警棍看著漢斯,被踹倒的漢斯微微抬手虛擋著,他已經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這個時候求饒根本沒用。

“啊!!!!”

瘋了一樣喊出一嗓子的克裡斯蒂娜揚起棍子幾乎是閉著眼睛打了下去,她知道自己沒機會了,一個心理揣著正義、想當英雄的警察可以向逃跑的槍販子開槍,但是,一個備受折磨連自己內心都無法安撫的警察說什麼也對跪地求饒的漢斯無法勾動扳機,更何況是殘忍的用棍子殺人。

一下、兩下,漢斯身上傳來幾下‘碰、碰’的悶響後他疼的開始嚎叫,扯著嗓子恨不得把周圍所有鄰居都喊起來,不這樣這頓打指不定什麼時候是能結束。

克裡斯蒂娜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除了機械性的揮動手裡的棍子外,她找不到任何發洩的渠道,那時她雙眼已經模糊,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流眼淚,會哭。

“wow-wow……”房間的門開啟以後一個男人光著屁股趴在地上,渾身肌肉還曾經向剛剛穿越到蒙泰克警察局的週末炫耀過的鮑勃一把抱住了克裡斯蒂娜,在他的巨大力量下直接將克裡斯蒂娜用肩頭扛起走出了通道,在客廳內安撫道:“好了、好了,再打下去你會親手幹掉他,為他犯罪值得嗎?回到警局以後你有的是時間,這個時間fbi那些大老爺們不會在咱們的地盤上。”

“呀!”

趴在鮑勃肩頭的克裡斯蒂娜順手把手裡的警棍衝著漢斯砸了過去,咬著牙大喊,她恨的不是別人,是她自己,一個想當英雄沒有腦子、當了壞人還沒有狠心的普通女人。

啪。

警棍毫無準頭的飛行軌跡中砸毀了一幅畫,畫框落地後,上面的玻璃碎了一地,克裡斯蒂娜知道,這預示著她的警察生涯也徹底毀了。

被扛出房間放在警車車頭上坐著的克裡斯蒂娜用雙手抱著兩個膝蓋,以彎曲的脊背和低下去的頭證明著自己的失落,自言自語道:“我就是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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