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客廳內,一盞老式檯燈在沙發旁的茶几上散發出昏黃燈光,燈光下,一位老夫人帶著眼鏡坐在那,她很安靜的捧著一本書在仔細閱讀。這幅畫面無論出現在任何人眼中都會讓人產生誤會,或許在她白色襯衫與黑色長褲的搭配下,很多人都會覺得她應該是某學校的校長,尤其是那絲毫都未曾走樣的身材,依稀還能讓人看出這位老婦人年輕時,美貌的影子。

咔。

響動聲從門鎖處傳來時,她伸手摘下眼鏡看向了房門,短髮隨著這個動作產生了一點點震動,那時,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進來,稍微有些疲憊:“媽,還沒睡麼?”

老夫人合上手裡的書,並未回答問題,直接問道:“商量的怎麼樣了?”

那個男人將身上的夾克脫下,伸手仍在沙發上,隨後坐到了老夫人的旁邊,一張臉在昏黃的燈光下從陰影中探了出來,低聲道:“那幾個老家夥決定對咱們家的事置之不理,我的意思是,咱們家唯一的一條街,就這麼沒了。”

這個男人擁有一雙滲人的眼睛,當他處於冷靜狀態下時,那目光像是低著頭行走在草原上的狼,而精神集中那一刻,則宛如這頭狼發現了獵物,眼睛裡全是近乎呆滯的兇狠。

“多科,我記得和你說過了,對於現在的咱們來說,地盤永遠不是最重要的……”老夫人在勸慰著。

“是的,我知道,最重要的是人,這個道理我懂。只是,沒有了地盤,哪會有人跟著我?”

老夫人抬起手順著多科的後腦撫摸到他的後背,輕輕拍打了一下說道:“別忘了,只有你擁有多科的稱號,而整個亞美尼亞人所在的區域,完全由多科家族統治。”

多科沒說話。靜靜的聽著,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副畫像,那幅油畫中有一張很古老的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威風凜凜的中年男人。如果說現在的多科是一頭狼,那麼,這個中年男人則是狼群中的‘頭狼’。

“多科?”

他開口了,話語中卻多了一絲無奈的自嘲:“十年前,這是一個可以震懾整個亞美尼亞區的名字。可是當這個名字扣在了我的頭上,卻成了笑話。母親,誰都知道如今統治整個亞美尼亞地區的是短視的薩斯家族,他們已經取代了多科家族的地位。儘管每次家族會議上我依然可以坐著那張象徵著身份的黃金椅子,可是,我從沒有在會議上說話的機會。”

“多少年了,薩斯有過一次正確的選擇嗎?當年遠在紐約的意大利人和猶太人一起來到洛杉磯尋求幫助的時候,薩斯用冰冷的態度選擇了拒絕,他讓亞美尼亞人失去了成為真正公司性幫會的機會,至今還停留在家族性黑幫的狀況中;俄羅斯人、哥倫比亞人同樣沒能說服那個頑固的老家夥。他故步自封的認為和這些人合作會威脅到我們在洛杉磯的位置,這麼多年了,他唯一次和其他幫會合作居然是將一批--妓--女—送到了蒙泰克,結果惹來了墨西哥人的怒火,他的兒子第二天就被槍殺,這個警告一直還懸掛在整個亞美尼亞人的頭上。”

“在這種情況下,我能做什麼?別忘了在家族會議中全都是臣服在薩斯家族的混賬。”

“我,我--他--媽--都快放棄了。”

老夫人笑看著進退兩難的兒子,她似乎對自己家族所處的困窘情況毫不在意:“你能挺住,你擁有你父親留給你的寶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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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堅韌、隱忍、面對多麼困難的環境也會選擇抗爭到底的性格嗎?”

二十年前。多科是亞美尼亞人聚集區內最著名的家族,這個名字所帶起的血雨腥風讓各自為戰、幫派林立的亞美尼亞人迅速進入了大一統時代,從那開始,亞美尼亞人擁有了堅強的後盾。他們不用在懼怕黑人、白人、古巴人、西班牙人和俄羅斯人各個幫派的欺負,也是從那一天開始,在沒有任何一個亞美尼亞人向外人交過一美分的保護費。

老多科用一次次血腥傳遞著亞美尼亞人的意志,他們拿著獵槍、手槍將端著mp5的哥倫比亞人趕出去了社群,讓這個社群的白天再也沒有毒--販,儘管他們佔了90年代米國政府大力打擊--毒--品--銷售的便宜。可是他們還是贏了這場神奇的戰爭。

打那開始,亞美尼亞人在洛杉磯的圓桌會議上有了屬於自己的席位,還在內部組織了家族會議,當時,多科和薩斯兩大家族是整個亞美尼亞地區的支柱。

實話實說,在90年代那個混亂的世界裡,亞美尼亞人是支援這種幫派的,起碼他們願意讓保護費維持在每個家庭都覺得不痛不癢的水平線上,而不是像其他黑幫一樣,恨不得一口吸乾了你的血;他們願意讓社群的白天變得潔淨起來,人們在公園內再也不會發現滿地的針管和睡在長椅上的癮君子,只有在午夜十二點以後才會在公園內看到毒販;就連靠搶劫和偷盜為生的混混都不在向亞美尼亞自己人下手,開始紛紛活動在城鐵門口和各個公交車站。

如果說蒙泰克是屬於神父一個人的帝國,那麼,亞美尼亞人的社群內已經形成了更高一級的家族式產業鏈。多科和薩斯在這裡開設金店,將那些混混弄來的贓物明目張膽的擺在店內以低價賣個社群內的其他人;他們在這裡和無良律師合夥開設律師事務所,幫助那些身患絕症的人向米國保險公司進行詐騙。

多科用了十年的時間在整個社群內打下了完整的民眾基礎,這讓很多人願意冒著風險幫助他們將洛杉磯警察局通緝令上的重犯藏匿在家中。

可惜,好景不長,多科家族只輝煌了十年,十年後,老多科被癌症拖累的只剩下一具皮包骨的身軀,最終,不得不離開這個世界。

這位老夫人,也就是那位在檯燈下宛如校長一樣的女人用敏銳到極點的判斷力作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迅速放出在亞美尼亞區的控制權,與薩斯家族完成了一次在和平狀態下的禪讓。老夫人太知道薩斯的野心了,當年薩斯還是跟在多科身後當小嘍囉時,就願意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替多科入獄,現而今他已經成為了多科家族以外最龐大的家族,多科家族的擎天柱還塌了……這是唯一避免整個多科家族陷入災難的方法。

於是,老夫人釋放了手裡全部的地盤,在薩斯的野心吞噬下只保留了多科家族名號與家族會議中那個位置,除此之外,什麼都沒要的果斷撤離。

一個寡婦在如此兇殘的世界裡完整的保留了家裡三個兒子和一條街面的建制,儘管有兩個兒子不太爭氣,可是,起碼她還有大兒子可以指望。

這也是週末能掃平了一條街而亞美尼亞人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的原因,連單槍匹馬的泰德都敢過來踩一腳則更是因為這位老夫人有點看不清眼前的情況,她知道流浪區警察局內有人和薩斯家族勾結,卻根本不知道這是不是薩斯已經開始覺得多科這個名字礙眼了、想要名正言順的登基在借刀殺人。

“媽。”

多科在情緒平復下來以後,問著:“我們,還有希望麼?”

多科有點想放棄了,恐怕任何人都無法理解他每次出現在家族會議上那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再等等。”老夫人又一次開啟了那本書,津津有味的看著。

“等什麼?”

“薩爾瓦多人的野心。”

……

當、當、當。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多科在宛如洩氣一般的‘嗯’聲中緩緩起身,他走到門口開啟房門的那一刻,看見了在焦急中有些垂頭喪氣的兩個兄弟。

“多科,咱們的人全走了。”

聽見自己親兄弟嘴裡說出這樣的話,多科一下瞪起了眼睛,用沉吟之聲問道:“你說什麼?”

“咱們的人全都走了。”

另外一個留著長髮的男人接話道:“咱們手裡本來也沒有多少成了名的槍手,阿瑞格被抓後,失去了那條街的咱們根本無法留住任何人,沒人願意依附在一個連成名槍手都沒有的家族名下。”

黑幫的世界就是如此殘酷,成了名的槍手代表著一個幫派或者一個家族的武力值,依附過來的成名槍手越多,則代表著這個家族越鼎盛,這也是為什麼會有幫派在手下成名槍手成為通緝犯後、搭錢送他們跑路的原因,因為跑路的成名槍手依然擁有震懾力,而被警察抓起來的槍手,什麼都不是。

“讓他們走。”

屋子裡,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很鎮定的說道:“你們三個得永遠記住,當你們無法得到什麼的時候,都可以依靠手裡的子彈去搶,唯獨人心,得用你們被熱血包裹的那顆心去換。”

嗒。

一聲輕響傳來,整個客廳亮了起來,老夫人走向了屋子內的開放式廚房,系上圍裙後衝著門口喊道:“還愣著幹什麼?進來吃飯。”

沙發上,也就是她坐過的位置旁邊擺放著譯製版的書籍,若是翻譯成中文,那本書的名字應該是……資治通鑑。(未完待續。)

ps: 一會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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