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念峰。南宗山麓。

龜不同踩踏著厚厚積葉,頗為疑惑道:“少主,以你我之能,何須等他人來接?”

無涯不答反問道:“不同,你看以我如今修為可否穩得天淚?”

“少主,依老奴看來,不出意外可得天淚,若是意外麼……”龜不同口裡說著,眼睛卻看著無涯神色。

這老龜盡拿好話哄我!無涯搖頭道:“不同,你倒是會正話反說啊?實是該打!”

“少主恕罪,老奴不敢。”龜不同趕緊討饒。

哧溜,火靈兒從近旁樹杈上竄下,揪住龜不同的鬍鬚,盪鞦韆似的擺了起來。

“哎喲,火靈兒也饒了老奴吧,老奴沒了這把白鬚,豈不是成了那不男不女之輩?哎喲。”龜不同忙從法寶袋中取出幾枚靈果,哄火靈兒罷手。

火靈兒得了靈果,便不再理會龜不同,獨自玩耍去了。

“哈哈哈……”無涯大笑,一會,正色道:“天淚盛會,赴會者皆為高手,必定爭奪激烈。我若是出其不意,或許還有幾分勝算,何人能想到我一個道脈被毀的廢人又有了修為?即便我親口說,也無人能信。故而不得天淚之前,我又怎會自曝修為?”

“何況,服了絕道丹後又能重新修道,此事太過詭異,若是為他人先得知,勢必會對我起戒心。到時,我還未赴會,就成了眾矢之的,再想要奪得天淚,豈非比登天還難?”

少主果然心思縝密!龜不同暗贊一聲,卻又擔憂道:“天淚盛會之後,少主道脈已復一事,當為天下驚。老奴恐怕欲找少主麻煩之人不在少數啊。”

“呵呵,不同無須憂心。”無涯一笑:“到時,我就說,我曾在東海靈墟,巧遇下凡之大羅神仙,蒙他垂憐,指點了我一二。上仙離去時,還給了我一個傳訊法器,我若有難,他必來救。”

“妙啊,他人若聽說少主有如此強助,便是心有邪念,也會止步。”龜不同大為歎服。

“哼哼,就算還有那不知死活的過來,來一個,斬一個;來兩個,斬一雙!”無涯冷哼一聲。

無涯正與龜不同說話間,一朵碩大青蓮從峰頂飄落。

一個赤腳女子下了青蓮,見到無涯他們,便朝龜不同狂奔過去,口裡叫著:“小師叔,是你來了麼?”

小師叔?我老龜無門無派,何時有了這麼一個美貌如花的師侄?龜不同瞪大眼,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女子,心裡一陣嘀咕。

哧溜,火靈兒跳到女子肩上,蓬鬆的大尾巴,掃過女子姣好的臉龐,癢癢的,惹得女子一下停住,捧著火靈兒,女子遲疑道:“火靈兒麼?怎的,一身毛髮成了紅色?”

火靈兒吱吱回應,顯得極為親暱。

這位女子是誰?眉眼依稀似曾見過,且又與火靈兒相熟?無涯凝神想了想,歡喜地叫了一聲:“婉兒麼?”

婉兒聽得有人喚她,忙抬頭去看,在黑夜中極為醒目的一頭銀髮,依然那麼年輕俊美的臉,就像是剛從自己的夢中走出似的。

哎呀,險些認錯了人,婉兒有些害羞,遠遠的看著無涯,方才近乎瘋狂無所顧忌的勇氣,在無涯的笑眼中,一點一點化去。

婉兒磨磨唧唧走近無涯,紅著臉,低著頭,只是抬起眼梢,用餘光偷偷打量著無涯。

以往蜜糖似的粘著自己的小小丫頭,如今也長成大姑娘了,無涯心中感慨,不過細細一想又啞然失笑,若非兩人皆為修道者,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雖說自己比婉兒大些,但這一百二十多年來,用在五行鼎煉和靈氣煉體上的時日倒有近百年之多,真要論起來,自己或許還不如婉兒世故。

心兒跳的略平穩些時,婉兒抬起頭,想開口問無涯這些年來過的如何吧,有些羞赧,只好先把話頭引到龜不同身上:“小師叔,這位老者是?”

“哦,這是龜不同龜仙長。”無涯隨口答道。

“噯,少主謬讚了,老奴怎當得起仙長二字?”龜不同介面道。

少主、老奴?無涯小師叔明明是個凡人,但這位老者,卻隱隱有分神的境界,他二人怎會是主奴?婉兒甚為不解,不過,小師叔身邊有這等高手,自個倒不必時時為他的安危揪心。

婉兒側身向龜不同行禮,龜不同慌忙擺手道:“折殺老奴了,婉兒姑娘無須多禮。”

三人寒暄後,婉兒終究按耐不住好奇,問道:“百年風霜後,小師叔怎還是一如當年?剛才婉兒差點就把龜仙長當做了小師叔。”

“這個嘛……”無涯略一想,答道:“我曾機緣巧合路遇金仙,蒙他賜了一顆靈丹,故而容顏不老。”

婉兒雖說也有百歲,可難得在紅塵走動,也沒去深究,只是暗暗為無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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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就納悶嘛,我啥時有了這麼個美若天仙的師侄,原來是沾了弓背白鬚的光了,呵呵……”龜不同特意打趣,把話頭岔開。

恰在此時,傲晴道姑帶了一眾人駕著各色法寶也匆匆趕到,見到無涯後,也是吃驚不小。

無涯與她們見了禮,把剛才對婉兒講的,又講了一遍。

“無涯師弟宅心仁厚,故有此福緣。”傲晴稽首道:“師弟是即刻就去朝天宗面見掌教師伯嗎?”

想到以往種種,無涯心裡始終對掌教清玄真人難生親切,便搖頭道:“朝天宗麼,遲幾日去也無妨。今日已晚,我還是先回北宗休憩吧。煩請傲晴師姐回去稟告青曼師叔,明日一早,我即去南宗看她老人家。”

看來無涯師弟對過去之事仍無法釋懷啊,外出百年才回,心中只掛念青曼師叔,卻絲毫不待見掌教師伯,傲晴道姑無奈笑笑,也不去勸解,又稽首後,對婉兒道:“你送無涯師叔去北宗吧,百年已過,怕是留守北宗之人,都不認得無涯師叔了。”

此言正中婉兒下懷,她巴不得有此一說,忙應承下來,升起青蓮帶無涯、龜不同直往北宗而去。

一峰修竹,皆在搖曳,聲如潮湧,似萬人嗟嘆。

玉泉院依舊,聽雨閣依舊。百年時光,恍如一夢。

我終究還是回來了,無涯站在三絕師尊的畫像前,暗自神傷。

“小師叔,你看此地收掇的還算乾淨麼?”儘管服了金仙所賜的靈丹,可無涯師叔畢竟還是凡人,以百多歲凡人之體怎可如此傷感?婉兒好不擔心,忙尋話道。

“多謝婉兒費心了。”

“小師叔說哪裡話?這些年來,我每逢傷心時,便來此地看看,也怪,我一想到小師叔當年趣事,就會高興起來……哎呀,瞧我胡亂說些什麼呀,小師叔今日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無意中說漏了心思,婉兒大窘,便是再有心多陪無涯一會,也只得忍痛舍了。

“也好,待我明日拜見青曼師叔後,再與你敘舊吧。”無涯心中仍是把婉兒當做往昔那個可愛、略有些淘氣的小丫頭,怎會知道如今婉兒的心思,故而也不在意。

送走婉兒,安頓好火靈兒、龜不同後,無涯入定蒲團,只是往事太多,紛紛擾擾實難以心靜。

無涯索性也不強求,思緒慢慢回溯,人也恍恍惚惚,似睡非睡。

砰、砰,眼前突現黑白兩道煙氣,散盡後,一黑一白兩個鬼差蹦跳著走近無涯。

黑的那個,一手捧生死簿,一手拿勾魂筆;白的那個,一手搖招魂鈴,一手舞索命鏈。

黑白兩個皆是尋常人模樣,只不過黑的胖些,白的瘦些而已。

這二人是什麼來頭,怎會在此地無聲無息出沒?

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何況二人只有區區心動境界的修為。無涯心中雖奇,卻也懶得搭理,眯著眼,看他二人到底玩出些什麼花樣來。

黑的那個勾魂筆在生死薄上狂舞,口中喝道:“一筆勾去,生死立判!”

白的那個搖動招魂鈴,舞著索命鏈,叫道:“魂魄離體,速速隨我來!”

二人鬧騰了半天,無涯也瞧得有些心煩,便道:“二位,是否還有新花樣?”

黑白鬼差正一頭霧水,此人明明在生死薄上,怎的行了半天法,也不見有動靜?

突聞無涯發話,二人一驚,差一點索命勾魂不成,把自個的鬼命嚇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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