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空冥弟子,遙想當年,我空冥一派何等興盛,歷代祖師修成金仙之體,在仙界稱雄者也不在少數……”逍遙子默默嘆息道:“唯有我,雖說是入室弟子,但頗喜雜學,又留戀塵世,故而年逾六百才得以飛昇,記得當日……”

往事不堪回首,逍遙子神色忽而大變,整個人就如輕煙薄霧在無涯眼中漸漸模糊起來。

“前輩,你怎麼了?”無涯不知究竟,又驚又奇。

“呵呵,說來慚愧,娃娃,老道每每思及當日情形便七魄難聚,若非在此魚湖洞五行地,七魄一散,這世間就不再有老道我嘍!”隨著幾聲苦笑,逍遙子的身形又慢慢清晰,見無涯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又道:“娃娃不必驚訝,待老道說完,你就清楚了……”

“那日正值三月,空冥新綠,春色無邊。眼見天邊烏雲卷席,耳旁雷聲陣陣,老道心知時辰已到,便身披七寶掃霞衣,懷揣定魂珠,手持寒冰玉簫,緩步登上高臺,直面九天劫雷。”說罷,逍遙子傲然一笑:“雖是度劫飛昇,但對於當年空冥派來說,並非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前輩們留下的度劫法寶數不勝數,更有空冥開山了空祖師,體恤門下,不惜損折修為,從仙界下凡,佈下十方玄都天焰陣助空冥弟子度劫。老道心中略有忐忑,呵呵,卻也不不懼。”

“劫雷如期而至,剎那,地動山搖,空冥色變。老道催動十方玄都天焰陣,與那劫雷相抗,一連九道劫雷之威,都被天焰陣輕易化去。此時,雲淡雷隱,天地又復一派祥和,一會後,五彩祥雲從天而降,老道腳踏祥雲,直上天門而去……”

“修道人度劫後,便會有接應仙使捧了仙牒在天門等候。修道人錄了仙牒,入了仙籍,在化仙池洗淨塵俗,方可經天門登臨仙界。千萬年來,莫不是如此。唉……,誰知老道我飛昇時,天門卻遲遲不開,放眼望去,陰雲如海,更有金色劫雷似潮襲來。那雷遠比度劫時厲害,一個照面,七寶掃霞衣成了飛灰、定魂珠兒也碎如齏粉。沒撐過一炷香,老道就魂飛魄散……”逍遙子一臉戚容。

魂飛魄散?那眼前這位逍遙子前輩是……?無涯一時大駭。

“魂魄俱全方可為鬼,娃娃,我現在這副模樣,比鬼尚且還差了三分!”逍遙子見無涯神色大變,遂緩和臉色道:“若非當初我留了一絲神念在寒冰玉蕭上,只怕你我就無今日相見之緣。饒是如此,也足足耗費數百年之功,才聚齊散失的七魄,而那三魂卻飄蕩天地,不知去蹤。幸好,老道得了機緣,承蒙高人指點,趁劫雷稍弱之機,憑寒冰玉蕭之能,逃離苦海,借魚湖洞五行寶地,才得以重現人形。”

“只是此地雖好,對老道而言卻是囚牢,唉,三萬七千年了,試問這天底下,有比老道更久的囚徒?”

原來逍遙子前輩的遭遇竟這般慘烈!不過這等秘辛事,他對我和盤托出,又是何意?無涯同情之餘,不免更添疑惑,問,自然不方便,不作聲,也太過失禮,想了想,抽出腰間玉簫,恭聲道:“前輩,這玉簫是何等樣的法寶?怎能與無盡雷劫相抗?”

“娃娃,天地初開生五行,五行靈氣孕萬物。寒冰玉蕭乃是先天至寶,相傳為開天闢地時,極北之地五行之水所化,原本存於仙界,被我空冥了空祖師從仙界帶回,留於空冥,作歷代弟子飛昇護持之寶。”

“先天至寶?難道就是神、仙器麼?”

“呵呵,非是那些個所謂神、仙器可比擬的。先天至寶可鎮氣運,不沾因果……,呵呵,日後你用時,自會知道它的妙處!”逍遙子微微笑道。

我也用能這樣的法寶?如此說來,我道脈修復之事,逍遙子前輩定然胸有成竹了!無涯心中暗喜,正欲出言相詢,卻見逍遙子一陣唏噓。

“唉……,這支玉簫,我本該飛昇後送還空冥的,誰知世事弄人,一困就是數萬年,滄桑變幻,如今空冥早已不復存在……,唉,道法不昌,一代不如一代……,娃娃,你可知道法凋敝,所為何因?”

無涯搖搖頭。

“世人多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此言不假,但也不全對。凡人也罷,道門也罷,總有些許私心,師父若是讓弟子輕易勝過,豈不會貽笑大方?因而,往往等到羽化時或飛昇後,才會把一派精華傳於門下。修為不足飛昇的羽化之輩,即便有所心得,又有幾何用處?飛昇的,原本登臨仙界前可有短時返回凡間教誨弟子之機,只是天門不開,一去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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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空空師尊說,現時道法遠不如古時精深,竟是這個緣故!無涯不由恍然大悟。

“當年我愛惜你師尊三絕之才,不忍看他終究走上與我一般的絕路,但劫雲雖至,天門不開之事若流傳於世,只怕世間大亂,故而傳了他不朽金身化仙訣,實是指望他遲些飛昇而已。天門不開,哪怕他日後修為可比靈仙,也進不了仙界,不過,憑此修為,或可逃過無盡劫雷之難……”

此事不可對我師尊言,怎就可對我說?無涯更為不解,又想到那無盡劫雷可怕之處,脫口而出道:“如此說來,這世間再也無大修為之人了。”

“娃娃,這倒未必!一來劫雷之威已不復當年;二來飛昇者,並非個個如老道昔年一般的修為,老道我沉迷雜學,故而道法不精,唯求仙籍,不思其他,但卻有極少修道人度劫前強行壓制修為,意圖飛昇後在仙界作為,以他們之能,或許可全身而返。只要他們把修為再次壓制住,便不會觸發雷劫,當可安然存於世間。”逍遙子說罷,看看無涯:“世人修道,不外乎悟、奪二字,娃娃,你可明白何為悟、奪?”

“立地成道為大悟,破除瓶頸為頓悟,前輩,不知我說得對否?”無涯想了想答道。

逍遙子含笑點頭。

“至於何為奪,我就不知了。”不知為不知,無涯又老老實實道。

“娃娃,吸納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可謂奪,豪取他人元神也謂奪……”

這奪人元神可是妖邪所為,怎的在逍遙子前輩口中說來,竟如此輕描淡寫?無涯修為雖低,卻也知道奪取元神實是正道中人大忌,情急之下插話道:“前輩,奪人元神為己所用也可算是修道正途?這也太過狠毒了。”

“天地何辜、日月何辜?怎麼取之就理所當然?”逍遙子正色道:“娃娃,修道切不可拘泥世俗,信那些道貌岸然者的歪理邪說反倒失了本心。試問若是為非作歹者被你撞見,你是放過他們元神,待他們修成鬼仙後再來尋仇糾纏,還是當斷則斷,叫其形神俱滅?”

“自然是乾乾脆脆,不留後患!”無涯思及自身遭遇,恨聲答道。

“既然滅其元神,不取來一用,實是糟蹋靈源。娃娃,不分好歹,刻意取人元神增加修為方是邪魔外道,若得來坦坦蕩蕩,則無需擔心因果!”逍遙子直視無涯,目光清冽,彷如一下看到無涯心裡。

逍遙子前輩說的是啊,既是作惡之人,我取其元神,便是用其靈源贖其罪,有何不可!無涯暗想自個若能如此快意恩仇,也不枉修道一場,心中既有所想,這臉上也難免露出了些豪邁激昂之色。

逍遙子是已歷萬載之人,怎會猜不出無涯心思?當下哈哈大笑道:“娃娃,三絕小友將你託付與我,我怎敢有負所託?老道曾對三絕小友說過,自碎元嬰不算奇,便是絕脈也可修道,此話絕非老道妄言。”

自服下絕道丹後,無涯就斷了修道的念頭,但胸中一口不平之氣,始終難消,加之掛念黃姑兒,極渴望此生能與她再見上一面,故而表面看似微瀾不驚,實質心中時時翻騰不息,苦不堪言。前些日,空空師尊雖也提及道脈可復,不過,此番話從逍遙子前輩口中說出,更令無涯難耐意動。

無涯一雙眼熱切切望向逍遙子,長揖道:“請前輩明示,有何妙法可修復小子道脈?”

“只需重塑肉胎,道脈自然完好如初。”

重塑肉胎,若無大乘期的修為,便只有重入輪迴一途,無涯站起恭恭敬敬向逍遙子叩首道:“小子但求前輩成全!”

“哎,娃娃,老道我只不過是幾縷殘魄,又非大羅金仙,怎會逆轉陰陽,白骨生肌。”逍遙子擺手不受。

一會說絕脈修道非妄言,一會又說自個無重塑肉胎之能,這逍遙子前輩葫蘆裡買的什麼藥?無涯心裡越發糊塗,真不知該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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