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古玩店,伍子和老吳開啟畫卷足足看了一個多小時,越看越吃驚,董老爺子不愧為裝裱大師。人家重新裝裱的過東西,跟原裝老裱簡直一般不二,最大限度上保持了作品的觀賞性和經濟價值。如果不是親耳聽見,誰能相信這幅畫曾經被切割成幾十塊紙片,老吳拿出放大鏡仔細觀察,竟沒有看出一點銜接的痕跡。這就叫功夫,這才是裝裱大師的水準。對於另一幅古畫,兩人一點也不擔心,似乎修復好只是早晚的事。讓他們擔心的反倒是董老爺子的身體,老頭子九十來歲的人,實在折騰不起,為這事有個三長兩短,著實教人過意不去。伍子還想著以後再次拜會董老,伍家衰敗的內幕,董老肯定知情,或許可以從他嘴裡得到一些資訊。

時光流轉,不知不覺已是春末夏初,太陽的火力越來越旺盛,街道兩邊各種綠化的草坪樹木,朝氣蓬勃的生長,給這個鋼筋混凝土鑄就的城市增添了一抹綠色自然界的生機。人們的衣裝也在悄然發生變化,尤其是那些朝氣蓬勃的女孩,退去長褲,換上緊身的絲襪,將一雙雙美腿勾勒的楚楚動人。

在這個絲襪氾濫的季節,無論是人還是街道兩邊的樹木,都顯得那麼生機盎然、朝氣蓬勃。初夏是一個充滿浪漫色彩的季節,這時候高考剛剛結束,少男少女們揣起朦朧的情感,開始向人生更高一級的目標邁進,也即將開始一段嶄新的學習和生活。總之整個城市都開始變得熱烈起來,晚上街上的人多了,賣燒烤的攤位也多了,街道上的美女也開始氾濫……

店裡有把藤椅,伍子閒來無事總愛在藤椅上半躺著,用紫砂壺沏上一壺茶,或閉目養神,或看無聊而且冗長的韓國泡沫劇,那叫一個舒服。周曉彬經常被老吳領著出去,鬼鬼祟祟的,不知在搞什麼名堂。店裡通常只剩下周曉曉一個員工,這小姑娘挺勤快,一天到晚打理店面,將店裡面擦拭的一塵不染。伍子看著周曉曉用雞毛撣子拂拭貨架子的情形,突然想起一個人:就是令他和老吳無比尷尬的馬尾辮。冷眼一看,周曉曉跟馬尾辮還真有幾分相似,具體什麼地方相似,一時還說不出來,屬於那種似是而非的相似。也許是伍子對馬尾辮太用心了,才從周曉曉身上產生一種心理上的代換。

想起馬尾辮,伍子一陣惆悵,這個女人太他媽神秘了。他和老吳不止一次談起過馬尾辮,一致認為這個神秘女人肯定還會出現在瀋陽道,至少她應該還在天津。等有機會逮住她,一定好好審問,到底用什麼法子將他和老吳迷昏的,她到底有什麼企圖。

一個烈日炎炎的午後,天氣熱得出奇,盛夏正邁開大步一步一步來臨。街上行人稀少,只剩下微微打蔫的樹木和滾滾而過的車流。伍子正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周曉曉則趴在櫃檯上打盹。店門一開,一個六十多歲頗有些儒雅風度的老者來到店裡,老者一身休閒裝,頭髮花白,看上去慈眉善目一臉和氣,讓人看著心裡就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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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曉曉從半睡半醒中緩過來,趕緊招呼客人:“老大爺,您需要什麼東西,本店所有的古玩都保老保真,假一賠十。”

老者衝周曉曉爽朗地一笑:“小姑娘,我不是來買東西的,我是有一件東西要出手,不知道貴店收不收。”老者也不繞彎子,從揹包裡拿出一個紅布包。看意思要把包裡的東西出售給店裡。

伍子這才發現老者手裡還拎著一個揹包。周曉曉接過紅布包,然後遞給伍子。伍子將紅布包放在藤椅旁邊的方桌上,輕輕開啟。裡面有大大小小好幾個玉件,仔細數數一共是八件。這八件小玉器形狀各異,有的類似樹葉;有的類似U字形;有的呈細小的圓柱狀,長度有2釐米;有的則一邊粗一邊細跟玉簪差不多,只不過短小一些。

伍子一眼就看出來,這些小玉器是一套元件,學名叫“九竅塞”。就是古代死了人以後,用玉器堵住屍體九竅的東西。人有九竅:眼、耳、口、鼻、陰和肛,加起來共是九竅。那麼為什麼“九竅塞”是八件呢?因為塞住兩個鼻孔的是一件玉器,呈大寫字母U字形,所以九竅塞有時候是八件。塞鼻孔的玉器也有是單個的,呈圓柱狀,那樣就是九件了。

提起九竅塞有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提起金縷玉衣,想必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九竅塞”跟金縷玉衣一樣,都屬於葬玉,所謂葬玉,就是專門給死人陪葬用的玉器。伍子當初給老薑鑑定的玉枕,也屬於葬玉的一種,只不過沒有九竅塞和金縷玉衣普遍罷了。

古代有一種傳說,說人死了以後用玉器塞住九竅,屍體就會不腐,甚至可以飛昇天界。於是九竅塞成了古代貴族陪葬的必備之物,尤其在漢代,葬玉盛極一時。古代的統治階級對玉器陪葬品的數量和樣式有嚴格的規定,金縷玉衣只有親王一級的才能使用,一般的貴族只能用九竅塞代替了。於是九竅塞的出土數量遠遠超過金縷玉衣,後者就更顯得彌足珍貴了。

伍子戴上手套,將八件小玉器一件一件拿起來仔細觀察,每件玉器表面都有明顯的氧化層,從包漿上看應該是老料;玉器的沁色十分明顯,不少地方已經鈣化,附著著所謂的雞骨白。從各方面看都像是老東西,應該屬於高古玉,而且這八個玉件沁色幾乎一模一樣,無疑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出土。

“這位先生,您開個價吧,只要價錢合適,我們店裡就收了。”伍子客客氣氣對老者說道。既然東西是真的,如果價錢合適,當然要收下來。店裡正缺少像模像樣的古玩,收下這套九竅塞,無疑給店裡鍍上一層金。

老者一臉和藹地對伍子樂樂,爽朗道:“小朋友,小小年紀還真識貨,這可是漢代的九竅塞,整整一套。年紀輕輕就當店老板,不容易啊,沒兩把刷子誰敢開古玩店。我一進門就看著你順眼,也許是咱爺倆有緣,得了,就算咱們交個朋友,你給一萬塊錢,這玉蟬歸你。”

一萬塊錢收一套九竅塞,按理說不貴,更何況這還是一整套,別看玉件小,玉質也不算上乘,但是貴在年份老,而且是一整套。

伍子有心收下,不過他還要壓壓價,哪有一口價成交的買賣,壓價是常理。“老人家,這九竅塞本店收了,只不過很不湊巧,店裡一時沒那麼多錢,我們這只有八千,您看成嗎?”伍子裝作為難地說道,儘量表現出對九竅塞的若無其事。

老者稍微猶豫了一下,面色一緩馬上答應下來:“八千就八千,誰讓咱爺倆有緣呢。看得出來這店也是剛開張,就當老頭子我送個喜慶。”老者說完衝伍子神秘的一笑。

伍子趕緊賠笑:“多謝老爺子,您以後有什麼好東西,多往這裡來。本店絕對價格公道。”

這時候周曉曉已經在櫃檯裡取出八千塊錢遞給老者,老者清點完畢,把錢揣懷裡走出店門。臨出門扭頭先看看周曉曉,然後對伍子說道:“這小女娃挺漂亮,你女朋友吧,不錯不錯,也算是古玩街上的金童玉女了。祝兩位小朋友晚上做個好夢。”說完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伍子感覺這笑容十分不自然,古怪的笑容跟他那副儒雅的氣質格格不入,好像大有深意。他追出去想問問老者什麼意思,不過晚了一步,老者已經消失在錦州道滾滾車流之中。旁邊的周曉曉也被老者的話語弄得玉面嬌羞,如一對紅透的蘋果。

伍子送走老者回來,周曉曉正在擺弄著這套小玉件,看這套玉件形狀古怪,好奇的問道:“伍子哥,這些都是什麼啊?”

“這東西叫九竅塞,古時候的陪葬品。人死後塞在九竅裡面的東西。你看,那兩片類似樹葉的,放在眼睛上;類似U字形的,塞進鼻孔裡;兩個類似玉簪的塞進耳朵裡……”伍子挨個給周曉曉講解,作為古玩店的員工,一點古玩常識都不懂怎麼行,伍子和老吳一直在有意無意培養周曉彬兄妹的古玩知識。

周曉曉聽見伍子的介紹,趕緊把手裡的玉件丟下,“伍子哥你怎麼不早說,這不都是死人身上摘下來的東西嗎,噁心死了!”周曉曉說著話跑進衛生間,嘩嘩沖洗小手。她這樣的小女生可不會對死人身上的東西感興趣。伍子看著周曉曉噁心的樣子,一陣苦笑,現在的年輕女孩啊,還真不適合搞古董。其實這套玉件裡他還有兩樣沒給周曉曉介紹,一件塞在屍體的肛部,一件塞在屍體的陰部,這兩樣玉件在收藏家眼裡歷來被看做是髒玉,特別不吉利。很多收藏家收藏九竅塞時只收藏頭部七竅的玉件,叫七竅塞。出於男女有別的顧忌,伍子沒給周曉曉介紹。他突然想起了韓笑雨,像她那樣的年輕美女專攻古董的,還真是萬里挑一。算起來已經兩個多月沒有見她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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