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說明天他打算再去一趟洛陽,這次多住幾天,務必打聽到馬尾辮的線索。伍子表示理解,找回馬尾辮也是他的心願,這把古琴和馬尾辮之間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了結。伍子提醒老吳,古琴和馬尾辮身上附著著很多秘密,他千萬不要陷的太深,否則因為這件事受傷的又要多出一個人。

第二天,老吳開車趕奔洛陽,伍子則看守店面。其實現在古玩店已走向正軌,周曉曉、老王、韓笑雨撐起了三家店鋪,也沒有伍子多少事情做。

秋末冬初的天氣,天色暗下來的很早,五點多鍾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沉的很厲害,隨時有沒下去的可能。伍子在大街上閒逛,看看天色已晚,開始信步往回走。他現在是生意順暢心情舒暢,最近一段時間小日子過得無比舒心,傍晚前後出來溜溜彎成了一個習慣。

大街上人流匆匆,下班的人群從四面八方湧上大街,汽車和腳踏車塞滿了每一個縫隙,象徵著這個城市的繁華和忙碌。

在十字街的一角,人行道的馬路牙子上,蹲著一位農民工樣子的老人。這人五六十歲的樣子,一身的藍布衣服,裡邊套著一件髒兮兮的毛衣,這毛衣好像年頭太長了,已經失去了保暖的作用。颯颯寒風中老人的身體在不由自主的發抖。這人蹲著的姿勢很特別,雙腿叉開,頭深深埋進兩腿之間,兩支胳膊搭在後腦勺上。總之整個頭部被四肢包裹的嚴嚴實實,好像沒臉見人似的。這姿勢伍子倒不陌生,公安幹警掃黃的時候,那些小姐大多就是這種姿勢。他這姿勢引來了不少異樣的眼神,不過大家都在匆匆忙忙回家,沒有誰駐足下來觀看。

這樣打扮的人在城市的角落裡經常能看到,只不過這種特別的姿勢很少見罷了。伍子估計這人呆呆的坐在那裡,要麼是在等人,要麼就是在城裡迷失了方向,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回去。這種事情他見多了,不過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不遠處就有一個民警執勤的崗亭,他迷路的話過去問問不就得了。想到這他不由得多看了這人兩眼。

這一看不要緊,伍子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在這人身體的左邊,赫然鋪著一張破報紙,上面放著一件佔滿泥巴的瓷器。伍子的頭嗡一下大了幾圈,這人該不會是賣古董的吧?他壓制住略顯澎湃的心情,往老人這邊靠近。當然注意力始終沒離開那張報紙。走進了他才發現,這報紙上不止有一件髒兮兮的瓷器,上面還擺著幾枚銅板。伍子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人就是賣古董的。

太陽有氣無力地放出最後一絲光亮,終於沉進昏暗的地平線。這時候路燈還沒有亮起來,充滿汽車尾氣的街道混沌不堪,堪稱城市中最昏暗的一段時間。

“這位老鄉,你在這等人嗎?”伍子故意跟這人打岔,讓那人自己把目的說出來。自己問和他自己說性質完全不同,這關係到主動和被動的問題。伍子經常在地攤上淘寶,這點“鬥爭經驗”還是總結了不少。

藍衣服的老人把頭從四肢的掩護下抬起來。伍子看到的是一張佈滿滄桑的臉。這張臉他似曾相識,自己的老父親不就這樣嗎。潛移默化之中伍子對這位農民工打扮的人產生了一種親近的感覺。

“我不是等人,我是想賣東西。”這人吞吞吐吐說道,好像他從來沒做過買賣似的,一邊說話一邊還露初很難為情的神態。

“這東西我能看看嗎?要是我喜歡的話,說不定就買下來。”伍子徵求這人的意見。

那人點點頭,伸手把報紙上的幾枚銅板遞過去。伍子借過來略微看了幾眼,這幾個銅板都是圓錢方孔,上面無一例外刻著四個大字:乾隆通寶。銅板上沾滿銅鏽和泥巴,好像剛從土裡刨出來似的,品相都不是很好,不過伍子可以肯定,這都是真東西。乾隆皇帝在位時間六十年,這麼多年裡鑄造出來的銅幣不可勝數,所以乾隆年間的銅板在收藏市場上比比皆是,價值不高。不過伍子並不在意這些,他現在開著古玩店,收回去擺在櫃檯上充充門面也好。

“我老家是內蒙赤峰人,在天津靜海的建築工地做小工,昨天晚上工地上挖地基的時候,挖出一個古墓,裡面盆盆罐罐啊、銅板首飾啊什麼的挖出來不少。工友們一見這個,瘋了似的混搶起來,當時又是晚上,沒有工頭管理,不大一會兒工夫東西就被搶完了。我呀年紀太大,擠不進去,這不,只撿來一個瓷瓶和這麼幾枚銅錢,那瓷瓶還是別人不要遺留下來的,大夥只奔著金銀首飾和銅錢下手,我就把這個瓷瓶撿了。也不知道值不值幾個錢。”老人在伍子觀看銅錢的空擋,道出了這幾樣東西的來歷。

伍子聽到這暗暗好笑,有些人就是目光短淺,只知道金銀和銅板值錢,瓷器反倒沒人理睬,殊不知一件瓷器可能抵得上這樣的銅板一麻袋,就是金銀首飾也能抵上十幾支。在收藏持續升溫的今天,想不到還有這樣的收藏盲區,這要多趕上幾次,自己豈不是就發了。伍子想到這自嘲似的搖搖頭,盲區是不少,可是哪有那麼多的古墓供人挖掘啊。幸好是晚上,如果是大白天的話,訊息傳出去,這些哄搶墓葬的人至少得拘留半個月。事情就是這樣相輔相成,收藏盲區伴隨的是更加可怕的法律盲區。

“你要是有意買下來的話,價錢好說。連花瓶帶銅錢一共兩千塊錢。”老人直截了當開出價碼,他抬頭看看天色,更加露初著急的神色。顯然他還要趁著時間尚早趕回靜海的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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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子抓住老人著急回去的心態,不大不小砍了一次價:“一千五,你看怎麼樣?滿意的話我就買下來。”其實伍子並不在乎多拿那五百塊錢,以他現在的經濟實力,十個五百也不會放在眼裡。只是骨子裡形成的習慣,讓他不由自主就砍起價來。

老人又抬頭看看天色,略顯無奈地一口答應下來,“行,一千五就一千五。反正是撿來的,頂的上我一個月的工資了。”

伍子點出一千五交給老人,後者也沒仔細數,嚴嚴實實揣進懷裡。伍子用鋪在地上的報紙把瓷瓶連同銅錢一起包起來,衝老人一樂。之後誰也沒再說什麼,就此分離各奔東西。

回去的路上手機突然想起,是老吳打來的,說自己已經回了天津。伍子說那正好,我剛剛淘換來一件瓷器,正好大家欣賞一下。老吳說話的聲音很虛,看樣子這次洛陽之行依舊一無所獲,馬尾辮成了老吳心裡一個揮之不去的心結。伍子特意把撿漏兩個字說的很重,意圖把老吳一起感染,讓他從低落中走出來。

伍子快步回到店裡,這時候整個城市已是華燈初上,璀璨的燈火籠罩了整個城市。珍寶島門前停著那輛長城越野,不用問肯定是老吳先他一步回來了。伍子不由得加快腳步,他心裡也著急,倒要看看這個瓷瓶是什麼年代的,民窯還是官窯。

伍子走進店裡,老吳正無精打采地坐在櫃檯旁邊。店裡沒有顧客,周曉曉正準備關門。老王和韓笑雨分別回了自己租住的住處,其他員工也都下班,這會兒只剩下周曉曉一個人。

“去,把這件瓷瓶用水清洗乾淨。”伍子對周曉曉說道。後者小心翼翼接過瓷瓶走向衛生間。伍子轉身坐到老吳對面,“想開一點,這次沒有訊息,下次咱們再去。不是還有這把古琴在這裡嗎,馬尾辮遲早會來取的。來,看看我淘來的寶貝。”他一邊安慰老吳,一邊把報紙裡的幾枚銅錢遞過去。

老吳接過銅錢看了看,一臉不屑道:“這就是你淘來的寶貝?這種銅錢我隨便以劃拉就一筐,你信不信?”

伍子見老吳錯會了自己的意思,不慌不忙解釋道:“你別著急啊,好東西還在後邊呢,待會兒拿上來你就知道了。”

老吳沒有再說什麼,隨手把幾銅錢扔在櫃檯上,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看得出這次去洛陽沒有能打聽到馬尾辮的訊息,對老吳打擊很大。這時候周曉曉從衛生間出來,手裡拿著一個聽漂亮的青花玉壺春瓶子。伍子為了使老吳高興,自己沒有接,直接讓周曉曉把瓶子遞給老吳。

老吳順手接過瓷瓶,上下打量幾眼,狠狠對伍子說道:“這就是你撿來的漏?你自己看看吧!”說著一把把瓶子丟給伍子。

伍子被老吳的玉器弄蒙了,不就是沒找到馬尾辮嗎,至於發這麼大火嗎,這瓶子要是摔壞了,可是一個不小的損失。他把瓶子舉到眼前,只看了幾眼,輕鬆的神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臉的無奈和失落。這是玉壺春瓶嗎?是,而且還是青花玉壺春,只不過年代太晚了,也就是近幾年的產品。這樣的東西在工藝品店裡一抓一大把,也就幾十塊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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