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爐下邊是一個大理石雕刻的底座,雖然是後配上去的,但做工和意境非常到位,底座與爐子本身渾然一體,更加彰顯出爐子的大氣與典雅。底座下邊是一個紅木的小圓桌,圓桌小巧玲瓏,四條腿呈弧形向外展開,顯出一種圓潤的張力和大氣。圓桌與底座和銅爐配在一起,倒也相得益彰。

小陳把手電筒的光柱打在銅爐裡邊,爐身裡面有不少香灰,檀香應該就是在這裡邊焚燒的。小陳從兜裡掏出白手套戴在手上,又拿出一個塑料袋,伸手抓一把香灰放進塑料袋,將口袋封好。

伍子有些納悶,值錢的是這爐子,不是裡面的香灰,你抓那玩意幹啥。再說了,檀香值錢不假,可是燒成灰它就一文不值了。他本來想問問原因,轉念一想可能是人家辦案要用到,自己還是少打聽的好。

小陳見伍子不解的樣子,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衝他神秘地一笑,沒有過多解釋迅速把裝香灰的塑料袋塞進衣兜。

“好了,今晚就到此為止吧,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小陳說著領著伍子走出這間大廳。跨出大廳的大門,伍子長出一口氣,總算出來了,裡面的氣氛實在讓他受不了。若不是有一座宣德爐吸引他的注意力,恐怕他早受不了了。

重新回到休息的房間,這時候門口早已有另一個警察換班,小陳看著伍子回到房間,跟值班的警察交代幾句,自回前院。

伍子躺在床上,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看小陳的表情好像頗有收穫,而他卻感覺不到一絲與案子有關收穫。或許這就是警察與平民百姓的區別吧。看看手機已是凌晨一點,巨大的睡意重新襲來,伍子頭一歪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是早上七點,老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床,正與值班的警察在迴廊裡聊天。那個警察好像不太健談,自始自終都是老吳在講,那位只是偶爾哼哈幾句。伍子推開門,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過來,令人身心頓爽。老吳見伍子起來,一邊嘲笑他睡懶覺,一邊給旁邊的警察作介紹。伍子暗暗好笑,也不知是誰睡懶覺,自己昨夜已與陳警官轉了一大圈,這位警察也是昨夜換班的那個,他實際上比老吳認識的早。

三個人順著迴廊走到第三層院子,在齊永辦公室的旁邊,有專門從城裡送來的盒飯,還有牛奶和豆漿。伍子和老吳匆匆吃幾口,滿懷心事,吃什麼也不是滋味。太陽從遠處的山坡上爬起來,映著紅彤彤的朝霞,又是新的一天,伍子暗暗祈禱,希望案子能有新進展。

在齊永的辦公室,專案組的幾個主要成員正在開會,齊隊長剛剛聽完小陳的發言,昨夜連夜送出去的東西也已經鑑定完畢。所有的結果都指向一個地方:真相。在坐的除了小陳和小張,還有幾個中年警官,每個人臉上都透出幾分嚴肅。齊永做完總結,語重心長地說道:“是收網的時候了……”

小張帶著幾名警察匆匆從齊永的辦公室朝二層院子走去,正是早飯的時間,這裡比較亂,誰也沒有注意小張等人的動作。

第二層院子,在一個寬大的建築裡,程老的喪事正在進行,看這座建築的樣式,古樸中透著肅氣和喪氣,應該是專門做靈堂用的。靈柩停在靈堂的正中,棺材上鏤空雕刻著九條龍,龍身潛藏在雲紋裡,不時露出威武的身軀。棺材的底邊刻著浮雕的銘文,正中央刻著一個大大的壽字。整個棺材看上去一團肅氣。不用內行人,外行人一眼也可以看出這副棺材價值不菲,繁複的工藝和造型紋飾不是幾個工匠一朝一夕能製作成的。

靈堂裡有幾個人披著孝衣守在靈柩前,沒有哭聲,卻透出不可言喻的悲痛,氣氛比較壓抑。程啟航披麻戴孝守在靈柩最前邊,此刻的他神情憔悴,顯然昨夜一宿未睡。程啟前身上疑點重重,壓力比較大,沒有出現在守靈的人群裡。程啟光剛剛醒過來,身體虛弱,也沒有出現在這裡。守孝的任務無疑落在程啟航一個人身上。

小張等警察的出現,令屋裡沉悶的氣氛出現一絲異樣,當小張走到程啟航跟前低聲說話的時候,一些洞察力敏銳的人已隱隱感覺到些什麼。

“程啟航同志,我們有一些問題要詢問,希望你能配合。”小張對程啟航說道,聲音很低,儘量不影響到屋裡的氣氛。

程啟航憔悴的臉上出現一絲異色,默默站起身跟小張走出靈堂。一邊向外走一邊還時不時瞅瞅父親的靈柩。小張安慰道:“節哀順變吧,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對得起自己就成。”小張這話有些意味深長,程啟航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不過終究沒說出來。

齊永的辦公室。以齊永為首,小張、小陳等幾名警察坐在程啟航對面,隔著一張桌子,程啟航坐在眾人對面。僅從場面上看,有種審問的味道,事實也的確如此,小陳正在咄咄逼人詢問著程啟航一個又一個問題。

小陳:“案發的當晚,十一點鍾的時候,你在哪裡?”

程啟航:“我在大廳裡,給爐子加檀香料,直到一小時後才離開。那天正好我值班,我們程家有逢六焚燒檀香的習俗。”

小陳:“你的香料是從哪裡來的?”

程啟航:“香料在我父親的房間裡放著,用的話從他房間裡取。”

小陳:“你是幾點鐘去父親房間取檀香料的?”

程啟航:“夜裡十點半,因為十一點整我要為香爐加香料,所以得提前去取。伍取香料的時候還聽說大哥一會兒要來,不知道那麼晚了,他還去幹什麼。”

……

面對小陳一系列的提問,程啟航對答自如,每一個環節都答對的詳詳細細,面容雖然憔悴但充滿自信。這時候幾位警察將程家老大程啟前、老三程啟光、伍子、老吳、馬尾辮、還有程家管家老王都領進辦公室。寬敞的房間開始有些擁擠,整個房間相當靜謐,氣氛壓抑到極點。伍子和老吳對視一眼,看這形勢,真相很快就會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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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啟航,你在說謊!”小陳用凌厲的眼神盯著程啟航,似乎要看透他的心事一樣。女人冰冷的眼神有時候比男人更可怕,冷的如一把鋒利的寒劍,能把人的心事戳穿。

“我沒有,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程啟航不卑不亢,語氣平和的彷彿這件案子跟自己沒有一點關係。

齊永這時候發話:“程啟航,我們的政策恐怕你不陌生吧,坦白從寬。你現在自己坦白,還能爭取一個寬大處理的機會,對你,對程家都有好處。”

程啟航一臉無辜地對著齊永:“齊隊長,我真沒有什麼好坦白的,我想你們辦案人員在沒有十足證據的情況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我對我們國家的公檢系統很有信心。”

小陳一聲冷笑:“程啟航,你是在說我們沒有證據嗎?告訴你,沒有證據的話我們也不會把你叫到這裡來,也不會跟你攤牌。你看這是什麼。”小陳說著拿出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衝著程啟航一晃。包括程啟航在內所有眼光都看向塑料袋子,裡面是一包炭灰。

程啟航一臉驚訝:“炭灰?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包炭灰就是從香爐裡取出來的,最上面那一層。我們已經連夜透過法醫做過檢測,這根本不是檀香燃燒後的炭灰……”小陳說到這把臉扭向一邊,不再看程啟航。

什麼!屋裡一片驚愕之聲,這怎麼可能,這跟案子又有什麼關係?伍子和老吳也是一臉不解,他們昨天去大廳的時候,也感覺到香氣有些不對勁,至少跟第一次去的時候香氣有差異,當時沒有多想,原來焚燒的不是檀香。

程啟前和程啟航臉上同時出現異常,炭灰的事情想必他們比誰都知情。

屋裡沉悶異常,所有人都期待著謎底的揭開,只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兇手。大家都在想同一個問題:幕後兇手究竟是誰呢?

小張把話題從程啟航身上岔開,似乎在給他充分思考的時間。“程啟光,把你的事情說說吧,深更半夜為什麼會出現在沈冰的房間,那幾件木器古董又是怎麼回事?”小張嚴肅地對程啟光說道。

程啟光這一夜回覆的不錯,昨天剛清醒過來,現在已無大礙,說話走路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只是精神稍微顯一些頹唐。

程啟光見警官問道自己,吞吞吐吐把那天夜裡的經過講述一遍——

伍子把在溫州遇到孔老闆的事情告訴程啟光,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心裡一動,打起了歪主意,自己是不是可以偷家裡幾件古董,倒賣給這位遊客呢。程啟光實在太缺錢了,家裡最近對他看管的十分嚴格,根本沒有偷偷摸摸的機會,賭友們經常呼喚他,更加使他慾火中燒,彷彿只有置身賭桌才能釋放內心的鬱悶。他有心偷家裡幾件古董出去變賣,無奈整個宅院對他防範太嚴,根本帶不出去。伍子和老吳的到來使他看到了機會,既然帶不出去,可以在自個兒家裡就地倒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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