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想跟許樂探討一下“我是誰”這個哲學問題的話,許樂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一腳將他踹到明州運河裡去。

可是今天,面對著葉欣然那怯怯的眼神裡間或閃過的亮光時,許樂徹底投降了。

許樂很難得的,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家的沙發上,平常他都喜歡將腳也翹上去。不過今天,家裡來了一個女孩,一個很漂亮女孩,這讓他暫時改掉了自己的惡習。

最主要的是許母不時從廚房出來,藉著各種理由路過客廳,然後以一種很嚴肅的目光審視了許樂一圈,然後又換成一種很熱情很親切的目光接著打量許樂對面的那個女孩,只把葉欣然給看到害羞到垂下腦袋去,許母才頷首微笑,再次進入廚房。

多多原本正好睡醒了,閃著迷迷糊糊的大眼睛從裡面晃盪出來。結果一進入客,多多就以它身為動物所特有的敏銳感官,發現了客廳裡的氣氛不對勁。於是它轉了轉眼睛後做出一個決定。

它輕輕喵了一聲,隨後搖了搖長長的尾巴,很害羞的將已經進入客廳裡的小腦袋又縮了回來。

“主人好像快要抓狂了呢,為什麼喵~”多多歪著腦袋想了想,隨即失落的低下頭。“想不明白喵~多多還是去吃沙丁魚吧。”

許樂咂摸了幾下嘴巴道:“你說我們認識很久了,可是我很清楚的記得上個禮拜二的早晨9點半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你穿了一件團紅的衣服還有一條砂輪打磨過的牛仔裙,不是嗎?”

“不是的。”葉欣然忽然開口了。“雖然,我們不是很熟悉,可是我真的認識你很久了。你還記不記得五年前那個夏天……”她說完,目光灼灼的盯著許樂。從她的目光裡,許樂讀出了一種強烈的期待。她是如此的希望許樂說記得。然後許樂知道,之後的一切就都簡單了。

“五年前的夏天嗎?”許樂茫然的望了天花板一眼,天花板上有一個大吊燈,裝飾用的,裡面的電線早就壞了。

想了一會兒,許樂忽然眼睛一亮,葉欣然也跟著激動起來:“你終於想起來了嗎?”

“嗯。五年前的夏天,我當時讀高二,那個夏天我在家裡宅了兩個月,每個傍晚,只要不下雨,我都會去對面小區的籃球場打球。你是在那個時候認識我的嗎?”許樂想到這裡忽然很興奮,覺得自己的球技終於有人欣賞了,可是偷偷看了一眼,發現葉欣然的臉上卻寫滿了失落。

“你果然是忘記了啊。不,不,你不會忘記的。當時的你說,我們五年後會再次相見的,就在【1988】那裡。所以,我一直等著你。五年了,你真的回來了。可是,真的是你嗎?”

葉欣然說的很清楚,許樂聽得很迷糊。

“什麼你是你,我是我的?我怎麼聽得有點糊塗啊。”許樂忽然站起身來,晃著腦袋走了兩圈,心裡那個煩呢。這個事情,他有點糊塗了。他現在最怕的就是,眼前這個女孩認識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傢伙。那樣自己這個烏龍就擺大了。

葉欣然見許樂想不起來,臉上寫滿了焦急。喃喃說著:“就是你,我不會認錯的,你眉角的那道疤痕,我不會記錯的。可是,你怎麼能忘記呢?你怎麼能忘記呢?五年前的那場車禍,是你救了我和妹妹,你怎麼能忘記呢?”

許樂轉了兩圈,沒搞明白事情,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林伯伯說過她好像有什麼病,難道是精神方面的病嗎?當時沒問清楚,這下糟糕了,要是她這會兒犯病,那我該怎麼辦啊?

想到這裡,許樂決定先安穩下她,不能讓她情緒失控。至於以後的事,慢慢說吧。

一轉身,許樂便哈哈大笑起來:“啊,我想起來了。五年前我好像去過山城旅遊啊,當時遇到了一場車禍,那時我也被嚇傻了,後來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現在想想好像當時確實救了兩個人,回來後這事我就忘記了。你不說,我真記不得了。那個救得人是你?這真是太巧了啊。”

葉欣然聽許樂這麼一說,臉上慢慢平靜了下來,只靜靜的看著許樂,看著看著,和記憶裡那個人影好像慢慢融合在一起。“你終於想起來了嗎?”

許樂無辜的摸了摸腦袋,隨即轉過身來對著葉欣然堅定的點了點頭,內心裡無比糾結。他這會兒很想說:“其實,我真的很想那個人就是我。可惜,不是啊。”

看到許樂點頭,葉欣然忽然笑了。她笑的像一朵潔白的雪蓮花一樣純。她笑的那麼美,笑的就算讓許樂去做什麼事,許樂也願意的。

她笑著笑著,便翩然到了許樂的身邊,她把許樂的手抱在胸口,貼著腦袋,靜靜地依偎著。不時還抬起腦袋來,撲閃著那雙怯怯中帶著喜悅的大眼睛,看到許樂有些尷尬的表情,便笑的貼的更緊了。

“我等了你五年呢,你怎麼才出現呢?”

許樂摸了摸鼻子,訕訕的對著又不小心路過客廳的老媽笑了一下,老媽豎起大拇指對著許樂贊了一下。許樂有苦說不出啊。

“不知道以後她恢復正常了,會不會來找我算賬呢?”

葉欣然卻是不管不顧,她只覺得這一刻她是開心的。許樂的手讓她感覺到那麼溫暖,這是她最值得依靠的東西啊。

“五年前的那場車禍,留給自己的,只有這個味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樂感覺老爸也快釣魚回來了,要是被老爸看到這個樣子,總歸有些不好。於是對著葉欣然輕輕道:“熾焰,你餓不餓?”

葉欣然疑惑的皺起了眉頭,她似乎對於“熾焰”這個稱呼,感到莫名其妙。

“你是在叫我嗎?”

許樂一楞,隨即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她果然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而且不輕。

“對啊。你說以前我就是這樣叫你的。你不喜歡嗎?那我叫你欣然,好嗎?”許樂試探著問了一句,許樂從來沒有和精神上有問題的人接觸過。不過順著病人的意思,應該會讓她心裡不那麼焦躁吧。

葉欣然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嘀咕道:“熾焰,只是這個名字好熟悉啊。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完蛋了,她的病很嚴重啊。對了,她還有個妹妹。想到這裡,許樂又假裝無意的問道:“你一個人跑來明州了,那妹妹怎麼辦呢?”

被許樂這麼一提,葉欣然的吸引力便被拉了回來:“你說笑笑啊,她在讀大學呢,一般也不會回家的。”

“你還是打個電話跟她說一下吧。免得她回家了找不到你會著急的。”許樂道,他打定了主意,等下電話打通了就趕緊叫她妹妹趕過來,不然繼續下去,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葉欣然這種情況,很像傳說中的精神分裂,是種極嚴重的精神疾病,必須要得到很好的照顧才行。

看到許樂堅持,葉欣然也只好點點頭,給自己的妹妹打了一個電話,可是電話剛接通,便被許樂搶了過去。葉欣然看著許樂莽撞的孩子模樣,倒是呵呵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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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許樂認為那一點都不好笑,你說你生病了還到處跑,那不是讓人擔心嗎?

“喂,你是葉欣然的妹妹嗎?你姐姐在我這裡。”許樂著急的道

可是這話在對方聽起來,怎麼就感覺不對勁。“喂,怎麼是個男的啊?你哪只啊?我跟你說,你要是敢動我姐一根汗毛,我找人廢了你。”

“靠,火氣還挺大。跟你說了,你姐在我家,好像犯病了。你知道她精神方面有點問題的。你最好過來一趟。我家的地址是XXX坐火車過來,3小時就到了,到了打我電話。號碼是XXXX”

“你誰啊?憑什麼吩咐我?”

“我誰?我是你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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