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聞言穆軻一驚,郭襄躍到他面前摘下臉上黑紗,穆軻看清是她又是一驚!隨即一把把她拉進屋子裡,驚恐的左右望望,然後迅速關上門窗,拉她在屋裡坐下,這才低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別擔心,我一路小心著,沒被人發現。”郭襄安慰他,然後也低聲道:“她這些日子經常來看你麼?”

穆軻會意,微微點點頭:“她現在在這裡出入自由,幾乎每天晚上都要來我這裡一會,我怎麼都躲不掉。不說她,你這是?”

“我帶了救兵來,再過幾日,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郭襄有些興奮的道,可穆軻卻沒有意料中應有的欣喜,反而不易察覺的輕嘆了一口氣。

郭襄奇道:“怎麼?出了什麼事?你不高興離開麼?”

穆軻卻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默中,反倒嚇了郭襄一跳:“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了吧?”

“哦,不是,只是你走後我就開始給他們鑄劍了,就是用你那把玄鐵劍,現在已經不斷冶煉了三十多日。”穆軻道。

郭襄這才放下心,“哦,你是放心不下這個啊,果然是個劍痴!”

“劍痴?”穆軻看看她,若有所思,忽然幽幽的道:“那玄鐵劍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鑄材,但想要鑄造一把舉世無雙的寶貝僅有好的鑄材也是不夠的,建造專門的熔爐,七七四十九日不斷火的燒,還要保證各種輔料的供給。這些都是雪山派做不到的,這些日子玉名山全力支持我鑄劍,崑崙宮的人只要是為了鑄劍任我調配,除了一直不讓我見凝兒,否則我真的要非常感謝他了。你離開這些日子,我總是會想,也許我這輩子只能造一把真正的神兵利器,可能就是這次吧。”

郭襄認識他以來,從未見過他這樣神采奕奕,同時也從未見過他這樣落寞,所謂劍痴不過是她隨口調笑,卻惹來他如此惆悵,對鑄劍這件事的感情,大概是她無法感同身受的吧。

但郭襄從來都不是任性的人,馬上設身處地的從他的角度想了一想,雖然無法立時想得多麼透徹,也隱約想到他並不欣喜大概就因為鑄劍,便道:“你是想……完成鑄造?”

穆軻點點頭:“我知道這樣會讓你為難,但是,我真的很想完成這個作品。”

郭襄只說帶來了救兵,並未提及是什麼情況,對於這些,身在困境的穆軻不聞不問一點不關心,相反卻希望能留在這裡完成對玄鐵劍的冶煉,她被震撼了。

看來現在這種情況,需要同楊世希他們好好商量安排一下了。忽然想起一事,便問:“他們一直沒讓你見薛姑娘麼?”

他又頓了一頓,隱隱陷入了另一種沉思,緩緩道:“你把玄鐵劍交給玉名山,他很是高興,你們走後我又告訴他玄鐵劍按照我的辦法可以鍛造出當世罕見的兵器,他更加高興,我便趁機提出要見凝兒,只那一次,之後就再也不讓我見她,我想他是要等到我把神兵煉成,才有可能再見到凝兒了。”

郭襄點點頭,問道,“那你知不知道薛姑娘被關在哪?”

“知道。”穆軻答。

郭襄想了想,說道:“穆大哥,你畫一張簡圖給我,我去看看她。至於營救的事,待我回去商量一下,過幾日再來通知你。”

“也好。”到此時,穆軻也不再跟她說那些無謂的客套話了。拿起紙筆將他所知道的崑崙宮地形都畫了出來,“我們在這裡,凝兒在這兒,這邊就是大熔爐。我雖然可以調動人手鑄劍,可他們還是很謹慎,平日都有人盯著,我只去過這兩個地方。”

當下郭襄仔細記了薛凝兒的位置,收好圖,便離開穆軻的住處去尋找薛凝兒。

從穆軻的地圖上看關押薛凝兒的地方要偏遠些,她挑黑暗的地方找過去,卻一直都是黑暗。穆軻說過他們沒有虧待凝兒,就是說即使是關押應該也住的不錯,但沒見亮燈,郭襄便想可能是睡下了於是便冒險一間房一間房的仔細找過去,結果卻把地圖上標記的那片屋子全都找遍了也沒見到薛凝兒的蹤跡!

她心下納罕,按說穆軻那麼重視薛凝兒,應該不會記錯路,唯一的可能就是:玉名山把薛凝兒轉移了地點!

想到這點她不禁心驚!難道玉名山發現她了?但轉念一想應該不會,要是被發現了不會只是轉移薛凝兒而不是立刻來捉她。

這不是思考的地方,也不宜久留,當下她也不及多想,還是速速離開,於是再次踏入崑崙宮夜晚的黑暗中,她想起剛剛穆軻對冶煉玄鐵劍的痴迷,不禁對大熔爐產生了興趣,於是按照地圖又摸了回去。

那大熔爐果然如穆軻所說的不可斷火,她當前的位置離那裡並不太近,依稀可以聽到夜間看守熔爐的崑崙宮人眾窸窸窣窣的聲音。

知道哪裡有人,便要更加小心,好在留在熔爐邊守夜的多是專門鑄劍的工人,並沒有幾個武功好手。郭襄在熔爐約三丈外的陰影裡站定,熔爐四周火光通明,再靠近恐被發現,便在稍遠處觀望。

夜間黑暗,在崑崙宮~內跑了這大半夜,郭襄只在遠處見到這裡的光亮,從穆軻那裡知道這是熔爐所在,她又對鑄劍啊,熔爐什麼的毫無概念,是以現在這個足足三丈有餘的大熔爐豁然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不自覺的張大了嘴,仰起頭看上去,差點站不住!幸虧明智的沒過於靠前,否則真的可能被驚得露出行蹤了!

說是大熔爐,實際上底下大概將近一丈高的才是真正的熔爐,熊熊烈火都從哪裡冒出來,一邊還有幾個人輪流鼓風,幾個人不斷往裡面填什麼東西。熔爐上方是一個半圓錐形的臺子,從地下向上逐漸收窄,最上面冒出濃煙,四周好像還有什麼東西,但夜太黑已經看不清了。

熔爐和臺子之間有大約一人高的空隙,由幾根鋼柱支撐著,玄鐵劍懸掛在中間,郭襄也不知現在鍛造到了什麼地步,那劍並不像她想象中一般的鑄劍那樣在這樣的大火下被燒得通紅,反而只下面被被熔爐的火光照的很亮,除此之外那劍並不見有什麼變化。眾多忙碌的人之中她看到一個略微熟悉的身影,是穆軻的師弟韓直。

支撐著那劍的鐵架很快就被燒紅,韓直便指揮著人上來換上新的,郭襄只看了這麼一會,就換了兩次,如果她走的這些日子一直這樣燒著,果然不是一般的人力可以做到的。這劍實在詭異,也許是夜間看不清楚,郭襄心想著。

回過神兒來,想起已經在崑崙宮逗留了很久,還是趕緊回去的好,於是她收了心神,放低腳步又悄悄淺了出去。回到鎮上的客棧已經三更,也不去打攪那兩個人便歇下了。

次日起來把夜間的所見給楊何二人說了,楊世希道:“看來他們十分專注的在鑄劍,完全沒有防備,正是我們進攻的好機會。”

郭襄想了想問道:“楊大哥,你的五行旗什麼時候到?”

楊世希瞄了她一眼,道:“他們人多裝備多,還要掩人耳目受到很多限制,估計還要十天左右。”

郭襄明了的點點頭,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十天,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你是想讓穆軻在哪裡多住幾天,還是嫌五行旗太慢啊?”楊世希道。

“哦,楊大哥你誤會了,我怎敢對五行旗不敬啊!”郭襄趕緊解釋。

楊世希嘴角一翹,“這個我知道。”郭襄臉上一滯,他又道:“那你是想讓打鐵的再在那裡多住幾天了?”

“當然不想!”郭襄忙說:“只不過……我見到那鑄劍的熔爐……我想即使我們攻進去,那熔爐四周也不太容易靠近。”

“這個不用你操心。”楊世希道。

這個情況郭襄心想是無法說動楊世希了,反正五行旗到來還要有些時日,這幾天他也一定會先去探探崑崙宮的虛實,轉念一想說道:“對了,我們得先找到薛凝兒被關押的地點,還有,這幾天我再潛去幾次,看看能不能繪出比較完整的地圖。”

何足道道:“恩,這是緊要的事,你今天休息下,今晚我去看看。”

“好啊。”楊世希不反對也不說自己是否前去,徑自回房去了。

這些日子以來郭襄已經習慣他這副脾氣,你還在這邊訝異,可能他都忘了他說過什麼了。

當天晚上何足道去夜探崑崙宮,回來補充了部分地圖,過了一天晚上郭襄又去,計劃著在五行旗來到的時候繪出一份相對完整的地圖供他們調配兵馬。

郭襄又來到崑崙宮~內,走了一圈瞭解了地形後,想著將前日在客棧說的那些事告訴穆軻,便徑直朝穆軻的住處走去。

這回並沒有遇到澤依同了,只有穆軻一人在屋外的石凳前發呆。見到她來依舊是謹慎的回到屋裡關上門窗,且吹滅了多餘的燈火,只留一盞微弱的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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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襄把大概要十天後就要攻打崑崙宮的事情告訴他,他暗自算了算時間,道:“十天啊……希望能來得及。熔爐中的玄鐵劍才剛剛有些反應,真希望可以成功啊。”他似是對她說,又似自言自語,另郭襄不置可否,便道:“楊大哥的教眾十分厲害,也許可以不影響鑄劍直接剿滅他們呢。”

穆軻笑笑:“你不用安慰我,這件事,還是順其自然吧。”他轉身在牆邊的櫃子裡取了什麼東西拿了過來,放在郭襄面前,

“我在這裡始終身不由己,這包東西希望姑娘替我保管。”

郭襄見是一個不太大的包裹,“這是什麼?”

穆軻並未開啟,只是按著那包裹道:“是一些可以很重要也可以很不重要的東西。”

郭襄不解的看著他,他深深呼了一口氣,道:“你幫我收好這東西,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如果他日我們全身而返,到時再還給我就好。如果……如果我就留在這崑崙宮再也走不出去,你再開啟,便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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